可師尊的反應比我快無數倍，渾厚的靈力順著林昭玄的方向一震，將他整個掀飛出去，冷哼一聲，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扶月，我們進去。」

 

我愣愣地跟著師尊往前走，腦海中卻全都是剛剛林昭玄的那句話。

 

「想起來了。」

 

難道他也恢復了上一世的記憶不成？

 

12

 

「妹妹，珍惜眼前始為真啊。」

 

我的大腦還有些混沌，卻突然聽到了美杜莎姐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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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笑了幾聲繼續說：「我這幻境有催化之功效，那小子的記憶應該是被幻境衝開了，可妹妹你要仔細思量，別讓某些好不容易開花的鐵樹失望了呀。」

 

鐵樹？開花？

 

我來不及仔細思考，眼神就已經飄到了師尊身上。

 

鐵樹開花了嗎？

 

難不成剛剛那藥起作用，不是因為我的自我催眠？

 

而是……師尊他本身就對我有意？

 

而且這人的臉，似乎突然紅了。

 

「咳咳，扶月你來，這東西很適合你。」

 

我下意識順著師尊的目光看了過去，是一支簪子，上邊鑲著一顆透著些粉的玉珠子，散著瑩瑩的光。

 

「好看。」

 

我的思緒被打斷，那簪子著實好看，還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抬手招了招，一滴心頭血朝著簪子飛了過去，我心底頓時升起一種圓融相通的感覺。

 

「這東西，我怎麼覺得這麼熟悉？」

 

「好看。」師尊從我手中接過那簪子，細細幫我插在腦後，「此物名喚月華珠，本就該是你的東西，你熟悉也是應該的。」

 

溫熱的氣息撲在我臉上，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簪子戴在我頭上的時候，我對眼前的師尊也莫名生出了些莫名的情愫。

 

我甚至都來不及想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隻覺得眼前這張臉和這熟悉的氣息，仿佛我早就見過千次、萬次。

 

「嘻嘻，原來是這樣！」

 

我聽到一陣嬌笑聲，緊接著便是一陣粉光閃爍。

 

「那我就再幫你們一把！」

 

我下意識抓緊師尊的手臂，他安撫我兩下，攬住了我的腰身。幾乎是瞬間，連他帶我一起被傳送到了一個溫暖曖昧的小空間。

 

一張無比熟悉的雕花木床，上邊鋪著柔軟的被子。

 

就仿佛……這東西是我親手鋪上去的一樣。

 

「月呈……」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卻如同叫了千百次一般。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心底深處卻驀地湧起一陣燥熱，而師尊的手中也多了樣東西，是此前他尋來給我和林昭玄用的合歡鎖。

 

這東西不知什麼時候從師尊的須彌戒中飄了出來，輕盈地浮在半空。

 

「扶月，你可曾想起什麼？」

 

聽到他這話，我的腦海中仿若針扎一般，無數碎片湧動，我卻什麼都抓不住。

 

「師……月呈……」

 

終究還是無邊的燥熱佔了上風，我顧不上思考，隻知道熟稔地攀上他的肩膀，緊貼住他溫涼的身子，緊緊纏繞，像是沒有骨頭一般。

 

小腿處傳來一陣寒意。

 

一條如同白玉一般的蛇緊緊纏住了我的腿，冰冰涼涼的感覺順著襯裙內裡往上爬。

 

可這寒意似乎還不足以緩和我體內的燥熱。

 

月呈的身體，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月呈，你再靠近一點。」

 

我把下巴放在他的肩頭，轉過頭去，才看到他的耳垂上有一道齒印。

 

我鬼使神差地探過去咬了一口。

 

無比貼合。

 

月呈的身體猛地僵住，纏在我腿上的蛇似乎裹得更緊了。在徹底淪陷在他的攻勢之前，我似乎看到他揮了揮手，揚起一片結界。

 

耳邊美杜莎憤憤的聲音越發模糊。

 

「小氣鬼，幫了你這麼大的忙，現在卻看看都不讓……」

 

13

 

「唔……」

 

再睜眼的時候，渾身充盈的能量和無邊的疲憊讓我有些錯亂。

 

我靠在一個熟悉的臂彎之中，清冷的氣息充盈在我的鼻腔，一陣酥麻感傳遍了全身。

 

「月呈！」

 

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第一個叫出了師尊的名字，而他正躺在我身邊，胸膛上是片片紅痕，他眼底蘊著笑意看著我。

 

我紅了臉，這才發現我們兩個正躺在他設下的結界之中，身下正是那張熟悉的床。

 

「你……我……這是發生什麼了？」

 

月呈心情極好的樣子，我似乎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他笑吟吟地替我攏了攏耳邊的頭發，又將被子拉起，擋住了乍泄的春光。

 

又或者我其實見過，因為心底那熟悉的感覺，似乎擋都擋不住了。

 

他抬起手，輕巧地捉住了我的手腕，抬起來放在我眼前。

 

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忽然多出了一條栩栩如生的小白蛇。

 

而在手腕頭尾聚合處，則是多出了一顆圓潤的小珠子，和剛剛在寶庫中找到的那顆一模一樣，是月華珠。

 

我和月呈結鎖了？

 

月呈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

 

「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情，或許比你現在所了解的精彩得多。

 

「也許你見到林昭玄的時候，就能想起些什麼來。」

 

他揮揮手在我身上使了個清潔術，然後一件一件幫我將衣裙穿好，仔細地系上每一個結，打上了漂亮的蝴蝶結。

 

幹燥溫涼的手指劃過我的肌膚，一陣陣顫慄讓我有點害羞。

 

「可以用法術的，你又何必親手……」

 

他卻搖了搖頭，自顧自地繼續手裡的動作，「太久沒有這樣了，我忍得很辛苦。」

 

月呈抬眸看我，眼角帶著些粉色，叫人看了生憐，而那種絲絲點點的熟悉感以及滿腔情意，讓我感覺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噴薄欲出。

 

14

 

咻！

 

一道白光閃過，美杜莎布下的結界瞬間碎裂，露出了早早等在外邊的四人。

 

洲淵掌門牽著秋雨過來，嘴角掛著笑意撞了一下月呈，「恭喜啊，終於等到了！」

 

月呈這次倒是難得沒有無視掉他，牽著我的手，臉上掛上一抹笑意，看起來很是開心的樣子。

 

根據笑容守恆定律，一向清冷的月呈此時笑了，就意味著站在一旁的林昭玄笑不出來了。

 

我看到他那邊靈光乍現，不顧一切地朝著我衝了過來，猩紅的眼裡全都是悔意。

 

「扶月，我知錯了，上一世是我不知道珍惜，你……」

 

砰——

 

月呈並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揚手一道能量便將他掀翻在地。

 

四海八荒第一大修，不愧此名。

 

我看了林昭玄一眼，眼底是我都沒有預料到的冷漠，仿佛經過剛剛那些事情之後，我對他之前殘存的那些情意已經被消磨殆盡了。

 

我抬起右手，露出了腕。

 

林昭玄的眼睛瞬間就凝在了我手腕上的合歡印上，「你……你和他……」

 

這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上一世我與他結鎖的時候，烙下的印記是一把劍和一顆珠子，當時我還在好奇，這珠子我為何從沒見過。

 

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我手上這顆沒錯了。

 

我定定地看著林昭玄的眼睛。

 

他眸中是驚慌失措，是追悔莫及，是滿腔愛意。

 

可是這些於我又有什麼幹系呢？

 

錯過的是他。

 

而找回記憶的人，是我。

 

我回過頭，看向月呈無比熟悉的臉。

 

是的，我全都想起來了。

 

15

 

我是扶月，四海八荒修為最高的魅魔。

 

百年前我與師尊月呈，這位千年大修墜入情網，一時之間在四海八荒成了炙手可熱的新聞。

 

我倆雖情根深種，卻不符合三屆約定俗成的規矩：師徒之間如此禁忌之戀是不被允許的。

 

故而我們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他們要求至高仙君，也就是我的父親，剝掉我的根骨，將月呈抹S。

 

我雖願意與月呈共赴S，但我不願和他陰陽兩隔，或是與他生生世世都要錯過。

 

我在九重天長跪不起，終究還是我的母親於心不忍，給予我千年時間，若是輪回到最後一世我倆依然能走到一起，那此事便就此揭過。

 

我瞞著月呈同意了。

 

但我不忍心他受苦，這千年中的情劫我願受十倍百倍，也不要月呈嘗上一點。於是父親便將月華打回原形，令他從一條小白蛇開始修煉。

 

而林昭玄，則是情劫的最後一關。

 

我如今才回憶起來，每一世的記憶之中，都有一條小白蛇相伴左右，世世護我周全。

 

千年時間，滄海桑田。

 

月呈依舊成了四海八荒第一大修，而我此世竟然仍是他的徒兒。

 

怪不得他對我總是格外隱忍，又格外照顧。

 

我看了他一眼，抓到了他促狹的笑意。

 

「你這故人之女的借口，倒是編得不錯。」

 

月呈走到我身邊執起我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又看向眼前的林昭玄。

 

「可惜了，你本該是我最難度過的情劫，若是你真懂得珍惜，興許我還真就永遠留在那個環境之中，與月呈就此錯過了。」

 

林昭玄的眼中滿是茫然。

 

我抬起手點在他的眉心，體內的能量飛速增長，不消片刻便到了大乘期，隻差半步就能飛升成仙。

 

而林昭玄的腦海中，也有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昭玄忽然笑了起來，滿臉癲狂。

 

「幻境再美終是夢，終是夢啊！怪我，怪我沒有珍惜，沒有早點看清楚自己的心意，怪我啊！」

 

頭頂陣陣雷聲響起。

 

林昭玄的身影忽而消失在了我的面前，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陳師妹。

 

「這是怎麼回事？」我皺了皺眉，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

 

月呈帶著笑意指了指天上的方向。

 

我抬頭望去，似乎看到了一男一女兩個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際。

 

爹爹和娘親？

 

「我們走！」

 

我一時之間有些得意，便直接牽起了月呈的手，喚出我的月華珠朝天上飛去。

 

月呈攬住我的腰，問我去哪兒。

 

我反客為主捉住他的手，在空中蕩了一圈。

 

「帶你回去，見見爹娘。睡都睡了，千年過去，怎麼說也得正式給你個名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