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榮姑姑被五花大綁壓上來，「大、大膽，我是御前的人，豈容你想打就打？我要稟明皇上，治你們大不敬的罪。」

 

「憑你也配！」阿娘柔柔開口。

 

我趕緊起哄架秧子，「老雜碎，你也配！阿娘，我腿都跪青紫了，你瞧瞧，可疼了。」

 

卓姑姑看了一眼我的腿，立馬走到老東西面前。

 

我喊了聲，「姑姑放著我來。」

 

姑姑回頭衝我笑，「豈不髒了您的手，瞧好吧。」

 

卓姑姑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一巴掌抽得她耳朵流血嘴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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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巴掌抽得她眼冒金星趴在地上直哼哼。

 

「你們敢這麼對我，我這就回宮，請皇上做主。」老東西話都說不清，癱倒在地上嗚嗚哭。

 

阿娘輕輕就著我的手起身，拿起藤條抽在她臉上。

 

蠢貨，我柱國將軍府的小姐，豈能任由你打罵。

 

「你還想上告，我明白說與你聽，今日你有三錯。

 

「一，無自知之明，身為奴婢自稱我，當掌嘴。

 

「二，妖言惑眾，指斥乘輿，口口聲聲影射我唐家與皇上的君臣相宜之情，當割舌。

 

「三，目無尊卑，我兒曾居三品前鋒將軍，雖說現在是虛職，那也是聖上親封，豈容你如此羞辱，此罪才為大不敬，當車裂。

 

「我倒要看看皇上能為你一個宮婢，怎麼罰我唐家，來人，將她入府後的所作所為列成冊，全部報給御前宋內官。」

 

「啊，夫人饒命，奴婢知錯再也不敢了，老奴與宋內官有仇，求您饒了我一條賤命吧。」她一路磕頭，膝跪著爬到阿娘腳邊。

 

阿娘輕聲細語慢吞吞，竟是一句比一句誅心，「若不是家父家母早亡，你敢欺負刑部尚書的外孫女，看他不拿出律法滅了你九族。」

 

「夫人，是安平王世子給了銀兩，讓奴婢對小姐『嚴加管教』的……」

 

阿娘聽罷立時冷了臉，「卓姑姑，割了她舌頭，打回去。」

 

「是，夫人。」

 

卓姑姑平時一副慈眉善目菩薩樣，聽了阿娘的話竟也無半點詫異，像是做慣了這些事。

 

想來阿娘這些年在京裡，定也是時時刻刻防備，如履薄冰。

 

阿娘轉身拉著我手問：「嬌嬌，你倒是把蕭如棠如何，他竟都去宮裡請旨教訓你？」

 

我低下頭小聲說：「就是讓阿珍配了點藥，聽說他最近吃多了。」

 

「你啊你，要我說，那孩子雖有些不思進取，但是人不壞，安平王和王妃素來不和睦，在府內一個修禪論道，一個拜佛抄經，對他疏於管教才會成這樣。

 

「安平王也是生來腿疾，沒了登頂資格，才能穩穩到如今，蕭如棠雖有些不成體統，反倒得皇上寵愛，是寵愛也是轄制，所以皇上覺得你與他最合適。

 

「隻要我唐家無謀反之心，你與他定是要成親。」

 

「阿娘以前怎的從未提起？」

 

「你剛回京，純真熱情，阿娘舍不得讓你早知道這些煩心事，想讓你快活一天是一天，往後怕是不能了。」

 

純真熱情嗎？那真是挺好的。

 

我甜甜衝阿娘一笑，順從地伏在她膝上。

 

7

 

蕭如棠這次著實被氣急，天剛亮就跑到我家來告狀。

 

幸好阿爹五更去上朝，否則少不得把我一頓削。

 

他抱著那布偶給我阿娘看，「夫人，您看她有多霸道，我都沒臉見人了。」

 

阿娘沒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

 

蕭如棠……一頭黑線。

 

阿娘趕緊肅正臉，「嬌嬌，怎可如此調皮，胡鬧。」

 

「蕭如棠，你有何證據是我做的？」

 

他沒好氣地瞪著我，臉頰鼓鼓像個小包子，「你還不承認，除了你誰敢這麼折騰安王府。」

 

我對著他伸出五指又一個個收攏攥成拳。

 

他扭頭就去找我娘，「夫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她拿走的物件裡，有圍獵祭祀用的『玉琮』，丟了我也擔不起。」

 

完了。

 

玩現了。

 

我偷偷看阿娘。

 

阿娘聽後臉色微變，又迅速鎮定下來。

 

「聽瀾，我與你母親是舊識，你叫我一聲素姨可好？」

 

聽瀾？觀海聽瀾憑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這小字起得有點侮辱人。

 

他倒沒拿喬，恭恭敬敬行禮喊了聲「素姨」。

 

阿娘欣慰地笑著說，「既然你叫我一聲姨，我也不跟你客氣，如今不管是不是嬌嬌淘氣拿了去，我都讓她陪你找，回來我再罰她禁足抄經百遍，你看可好？」

 

我扯著阿娘袖子不樂意。

 

阿娘柔聲呵斥，「不可胡鬧，陪聽瀾一起去，務、必、找、到。」

 

「多謝素姨。」他低下頭去深深行了禮。

 

8

 

阿珍和我兩人一狗走在前。

 

蕭如棠緊繃著小臉跟在我後面，華貴、俊美，還有一堆堆哀怨。

 

我東瞧瞧西看看，心煩。

 

他老跟著我，我怎麼去給他翻。

 

正好前面有家店，豎著牌匾「大珠小珠落玉盤」。

 

「阿珍跟我去給娘買個璎珞。」我急中生智往那走。

 

蕭如棠一把扯住我袖角，「去哪？」

 

「自然是女兒家的首飾店，你也想去看？」我笑意無邪地指過去。

 

他一臉看智障的目光，深吸一口氣，「笨蛋，仔細看看。」

 

我瞪著眼睛抬起手，他嚇得縮了一下頭，硬是沒松手。

 

嗯？

 

我扭過頭去仔細瞅，怎麼全是男子來回走。

 

「那是男東司。」他淡淡地瞥我一眼，角度十分刁鑽。

 

丟臉……

 

太丟臉了……

 

我強力挽尊：「呵呵，我就是想去女東司。」

 

他神情一噎，「女子叫『如煙』。」

 

我炸了。

 

冷冷的眼神瞪過去，咬牙說，「那我就去『女如煙』」，慫橫慫橫的。

 

「沒有。」

 

我……

 

上個廁所而已，需要這麼難？

 

「那裡才是女子的銀樓，內急便給些賞錢。」他神情嚴肅地抬手指著不遠處鋪面給我看。

 

『昆侖閣』？

 

「浮舟滄海，立馬昆侖，五洋捉鱉，九天攬月。」如此豪情壯志居然賣釵環，老板是真會取名啊。

 

「你等著。」我閉上嘴，嗫嚅地低下頭。

 

「回來。」

 

「又幹嘛？」我攥緊了拳頭低聲吼。

 

他摸摸鼻子，湊近我耳邊低語，「進去後，找侍女暗語『花徑不曾緣客掃』。」

 

我……

 

他紅著臉退後好幾步，抖腳望天。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如個廁，比他娘的S人都費勁。

 

我腳步飛快往前走，阿珍幽幽跟過來，「小姐，這會兒蚊子叮你的臉皮都會想自盡。」

 

啊……

 

我頭頂黑線，眼冒火，恨不得咬S所有人。

 

9

 

我和阿珍脫了身，跑到藏東西的宅子找「玉琮」，忽然想起狗沒來。

 

「仙子呢？」

 

「人家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當然是跟姑爺混。」

 

叛徒。

 

走狗。

 

「唐嬌，人贓並獲，你還不承認。」蕭如棠咋咋呼呼帶著一群侍衛闖進來。

 

領頭的就是那傻狗。

 

王八蛋。

 

陰損。

 

我和阿珍對視一眼，拿出面巾捂上臉。

 

「仙子，出去。」

 

「蒙上臉你也別想跑。」

 

看蕭如棠得意揚揚的小模樣。

 

呵，膚淺。

 

阿珍掏出悲酥清風散，揚了他們一臉。

 

我默數一二三。

 

倒。

 

嘖，沒有兩個時辰誰也別想站起來。

 

蕭如棠倒是聰明，站得遠，一見不好立刻退到屋外面。

 

我和阿珍跟著追出去。

 

他正扶著院門直幹嘔。

 

「什麼東西，好臭。」

 

阿珍一臉興奮，「哇，小姐，他的嗅覺好靈敏，這東西高手聞著也是無色無味的。」

 

「呵呵，狗鼻子。」

 

「唐嬌，你別想跑，來人。」

 

他一聲來人剛落下，房上立刻竄下幾十個黑衣人，身材威猛姿勢戒備。

 

門口也跑來幾個衣著華貴的少年，氣喘籲籲地說，「如棠兄，我們的暗衛都來了，這次肯定幫你拿下她。」

 

我有點……興奮。

 

感恩！！！

 

好久沒打架，這還不打個痛快。

 

「阿珍，閃開，讓我來。」

 

我出門沒有拿武器，他們也多有顧忌，都是徒手博弈。

 

「使勁，沒吃飯嗎？」

 

「對，就這樣，你不打S我，我就打S你。」

 

「下盤不穩，滾。」

 

「身手太差，滾。」

 

「中門大開找S呢。」

 

「張牙舞爪混飯呢。」

 

「弱弱弱，滾滾滾。」

 

不到一刻鍾，這群人全都成了池塘裡的蛤蟆，哎呦起來叫沒完。

 

沒勁。

 

沒意思。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小公子們全都傻了眼，回過神來就要跑。

 

阿珍早就躲在門後面，腳一踹。

 

挨個四仰八叉摔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