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謝晉一步步向我走來,眼底是藏不住的暴虐。
我終是害怕了,在他抬手摸向我臉頰時,手指冰涼的觸感,讓我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哆嗦,明明是從前親密無間的動作,如今隻剩了仇恨和憎惡。
「回家。」
我明顯感覺到謝晉鉗住我的力度在一點點收緊,卻還是隱忍著,沒有發作。
強壓下心底的慌亂,我裝作一臉坦然,衝著趙璇的方向揚揚下巴。
「好,我跟你走,那她呢,你倆早就住一起了吧,我可不會—」
話音夏然而在,我被謝晉徑直架著離開
……
謝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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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的一角擺滿了扶桑花,一朵又一朵爭奇鬥豔。
A城現在正值冬季,我不知道謝晉用了什麼辦法才讓深冬的扶桑也開得這樣鮮豔。
我倚在陽臺的窗戶上,出神地盯著這一盆盆小花。
頭頂的琉璃燈輾轉過窗外白灼的日光,刺得眼睛生澀地疼。
霧蒙蒙的一片,十年前仿佛還在昨天。
……
「笨蛋諾諾,不要哭了呀,現在是冬天,哪裡會有扶桑花給你看啊。」
「嗚嗚嗚,我不管,我就要看嘛,哥哥肯定有辦法。」
謝晉對著無理取鬧的我隻能盡力安撫。
「那好,哥哥答應你,以後的每一年冬天,都讓你看到盛開的扶桑花。」
思緒又飄遠了,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一直等到謝晉下班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我光著腳蜷縮在沙發上,清冷的月光透過落地窗撒了一地斑駁的蒼白, 把我的影子拉的老長。
「這麼晚不在房間待著,怎麼會跑到客廳來。」
一句不深不淺的話,分不清是帶著什麼樣的情緒。
我輕笑一聲,驀地抬頭,迎上他徜徉著未知情愫的眼睛。
「我當然是,在等你回家啊,哥哥。」
我分明看到謝晉眸光一滯,我知道他會詫異,畢竟被他囚禁這幾天,我都一直拼命反抗,閉門不出,更別提主動等他這種事了。
他走到我沙發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粗糙的指腹鉗住我的下巴。
「又想耍什麼把戲,徐諾諾,在你學乖前,別想著離開。」
我嘆口氣,「哥,我們多久沒有好好聊一聊了。」
「這樣針鋒相對的日子,我真的厭惡了。」
謝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側身在一旁的沙發坐下來。
我強壓下心裡的不安,端起茶幾上早已備好的紅酒,給謝晉倒上滿滿一杯。
「這杯我敬哥哥這十年來對我的照顧。」
瓊釀遞上,謝晉沒接,意料之中,我轉身也為自己倒了一杯。
「九歲那年,媽媽帶我來謝家,沒有謝爸爸和哥哥的照顧,我長不了這麼大。」
說完我便一飲而盡。
我是在謝晉的酒窖裡隨便找的一瓶葡萄酒,卻沒想到度數這麼高。
始一下肚,舌尖就被酒精的灼熱感刺痛。
我試圖適應它,卻吞咽不及反被嗆住,劇烈的咳嗽著,眼淚都不受控制流下來。
「不會喝酒就別喝。」
謝晉隻是淡淡的看著我,修長的雙腿隨意的舒展在地毯上。
酒精的繼續作用,我開始感到頭暈目眩,起身倒上第二杯酒,仍然執著的遞給謝晉。
「這杯酒,是我對哥哥的歉意。」
良久,他未接,我苦笑著,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酒順喉嚨而下,燒出胸前灼熱。
「哥哥不接就是不原諒我。」
鼻尖發酸,視線漸漸模糊,我哽咽著。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驚擾了你和謝爸爸平靜的生活,對不起……」
我顫抖著手再次蓄滿,搖搖晃晃的就要喝盡,酒被卻被驀然奪走。
我看著謝晉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壓抑著怒氣。
「徐諾諾,你在發什麼瘋,你欠我的,你以為這幾杯酒就能抵消嗎。」
「我不敢奢望你原諒我。」
思緒愈加飄忽,我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腳步踉跄,不得不抓住謝晉以保持平衡。
「可我更痛恨的是哪怕虧欠你這麼多,依然對自己的哥哥殘留愛意的卑劣的自己!」
我哭著嘶吼出來,一把推開謝晉,一把拿過整瓶葡萄酒就要灌下。
手腕一疼,酒瓶已然被奪走,謝晉仰頭一飲而盡,滴酒未給我留下。
幾次被搶,我已然怒上心來,在酒精的刺激下,不知S活地拽住謝晉的領帶。
「你憑什麼搶我的酒—」
以吻封緘,他猛地覆上來,暴風雨似的吻落下,帶著不容拒絕的瘋狂。
他的唇舌猛的闖入我的領地,挾著尚未吞咽下的葡萄酒釀反渡給我。
瞳仁劇烈晃蕩,我的手也被他壓住,手指一點點扣進來,直至十指相扣。
酒液在唇齒間流動,帶著他口中的溫度和紅酒的果香。
我快站不穩,感覺自己像深海的魚,窒息燥熱,甚至本能地渴求更多,再也說不出話來。
直到身體被推倒在沙發上,「呲」地一聲,胸前一涼,仿似驚雷炸開混沌,我驀然清醒過來。
「哥,停下!」
我顫抖著摁住謝晉還在我頸間作亂的腦袋,他的力道卻猛然加大。
隔著薄薄的衣料,胸前被他報復性的咬了一口。
陌生的浪潮朝我湧來,不疼,卻刺激地我不自主發出呻吟。
「先...先洗......洗澡」
我渾身發顫,哆哆嗦嗦才說完。
謝晉止了動作,好半晌,從我頸間抬起了頭,我側身望向他晦暗的眼。
他眼裡盛滿沉浮的欲望,夾雜著痛苦與掙扎,被我捕捉到。
我被「倏」的抱起,直到扔在臥室的床上,他俯下身看我,撫上我滿臉潮紅的面龐,喉結微沉。
良久,一言不發轉身走向了浴室。
我再無力支撐,軟軟地躺倒在床上。
聽著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眼角終於滑下淚來。
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
逐漸從心底襲來的燥熱隨著血液加速流動,傳遍全身。
而浴缸裡冰冷的水溫又從皮膚傳遞進來,引得渾身戰慄。
不敢閉上眼,可眼皮卻千斤重,大腦裡就像龍卷風。而呼吸和心跳,每一下都仿佛耗盡了我所有力氣。
「冷水會緩解你身體的不適,讓你保持清醒。」
「但這樣長時間泡在冷水裡,體溫喪失和血管收縮,冷熱交叉你的體質很難適應。」
「所以,對不住,諾諾……」
褪去外衫長褲,景深幾乎半裸著跟我一起坐在浴缸裡。
熱量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終於讓我不再顫抖,但眼皮卻似有千斤重。
謝晉酒量好我是知道的,所以用了足足一包的藥粉才把他放倒。
任他再謹慎,我以自己為餌,還是引他喝下那瓶被我做過手腳的紅酒。
「趙璇怎麼會幫你?」景深探身問道。
「我可是給她送了份大禮。」我冷笑出聲。
「且等好戲出場吧。」
話說完,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雖然我也隻飲了幾杯,但藥勁顯然超過了我的想象。
渾渾噩噩中,我好像說了很多無關緊要的話。
又好像眼前的這一幕,根本就是我的幻覺。
可肌膚相抵的溫度如此真實,又那麼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抵抗不住這排山倒海般的困意,慢慢閉上了眼睛。
眼前明明滅滅閃過許多畫面。
面前的小少年笑著遞向我的耳機,我正欲抬手去接。
一聲尖利的剎車聲在耳邊夏然而止,倒翻的轎車下,謝爸爸的額頭汩汩流血。
刺眼的猩紅無限放大,我尖叫出聲,不顧一切地跑開,可一轉眼,我看著媽媽毫不猶豫地飲下農藥。
不,不可以!
我發瘋般想要阻止她,卻被人生生攔住,一把推開他,可看清推開的人,我驚詫的睜大了雙眼。
哥,哥哥?
可來不及反應,我被他狠狠掐住了脖子。
「害S我父親,你怎麼不去S?」謝晉眼裡的怒火幾將我燃燒殆盡。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心跳拼命掙扎,渾身的血液都開始燃燒。
眼前越來越暗,意識就快淹沒在這無邊的黑暗裡。
「諾諾!諾諾!清醒點!」
是誰在說話?
模糊的聲音就像縹緲的幻覺,唇上傳來刺痛,一股混著清冽香氣的細流隨之湧進我的口腔,緩緩流過幹灼的喉嚨,驀然,我驚醒過來。
裸露的肌膚浸泡在冰水中,渾身一個冷顫,意識又清醒了些。
「好點沒?」景深的聲音裡藏不住的心疼。
我已經顧不上身體又冷又熱的折磨,看著眼前的人,鋪天蓋地的委屈猶如潮水一般湧來。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還好,還好……」
還好,我還有你……
不出所料,一大早鋪天蓋地的新聞席卷了各大媒體的頭條版面。
「謝氏總裁嬌妻曝光,竟是在校大學生!」
「總裁深夜私會美女,場面不忍直視!」
……
放下手機,我勾勾唇,沒想到趙璇還給自己留了這麼一手。
趙家是小有資產,但比起謝氏還是不夠看的,在趙璇那晚找到我時,我正發愁怎麼脫身,就順水推舟答應了她。
沒想到趙璇還給自己留了後手,用這種方式強行和謝晉綁在一起。
學校開始傳聞趙璇要訂婚了。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正研究著給屋子安置一個加湿器。
冬天快結束了,A城卻越發冷了,這個氣候本就少雨,家裡難免幹燥,我專心致志選著加湿器。
「聽說趙璇訂婚對象是個高富帥呢,真羨慕啊。」
「就是她男友,好像還是謝氏集團總裁。多會我能有這運氣啊唉。」
我專心致志選著加湿器,下一秒手機「倏」的被奪走,景深的臉放大在眼前。
「看啥呢?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
遊樂場門口,我一臉無語。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地方……」
「別這麼掃興嘛。」景深不滿的吸吸鼻子。
「我小時候最喜歡這了,聽說今晚七點還有煙花展出呢,答應了我可不許耍賴。」
我「……」
雲霄飛車,旋轉木馬,海盜船,碰碰車……一下午的時間,幾乎玩了個遍,直直玩的我心力交瘁。
搖搖晃晃從過山車上下來,在巨大的暈眩刺激下,我扶著垃圾桶狂吐,對面的景深還一臉壞笑,我趕緊驚恐的擺擺手。
「我真不行了,你自己嗨吧。」
「好好好,在這等我,去給你買杯水緩緩。」景深大笑。
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總算過去,我扶著長椅坐下,心髒還是砰砰跳個不停。
閉眼放松一下自己,嘴角卻不自覺揚起笑意,真的好久沒有這麼輕松了。
這段時間被夢魘折磨的心力交瘁,心裡迫切的渴望放松。
景深的用意我一開始就知道,卻還不是避免不了的開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我開始察覺到不對勁,轉頭看向四方,哪還有景深的身影?
電話一直忙線,心中突然升起陌生的恐懼,我按了按眉心,盡力平復自己漸漸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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