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長公主容稟,小人親眼所見。
這女子是北戎細作,剛才那煙花就是她放的。
前幾日這幾位大人來過,問我們有沒有見到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
等大人們走後,我們細心留意。
終於在叢林發現了這個女子。
她身上有傷,我們懷疑她就是大人們要找的人,所以將她關了起來。」
我猛然抬頭,就見狗蛋一臉諂媚地捧著那個信號彈。
見我看他,他咧開嘴,對我露出了猙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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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話,一個捕快翻身下馬,走到我面前。
他拿出畫像,仔細比對後說道:
「啟稟長公主,此女確實是北戎細作。
這幾日,我們一直在追捕的就是她。」
他轉頭看向村長等人。
「做得好,長公主定會給你們記上一功。」
縣令王大人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他諂笑道:
「長公主,微臣就出身在這王家村,他們都是我的親眷子侄。
我常對他們耳提面命,北戎與我大楚為敵。
北戎細作人人得而誅之。
凡有隱匿者,誅九族。
他們日夜都將微臣的話記在心上,今日才能僥幸抓到這名細作。」
長公主點了點頭,高聲道:
「本宮會將此事稟告皇弟,為你們請賞。
至於這北戎細作——」
她看了我一眼,滿眼厭惡。
「帶回上京,審訊過後,開刀問斬!」
「慢著——」
一聲嘶啞蒼老的聲音響起。
眾人抬頭看去。
一個身材瘦小枯幹的老婦人緩緩走來。
她走到狗蛋身邊,指了指那信號彈。
「這東西,是我的。
我也是——北戎細作。」
11、
「娘,你這是要做什麼?」
狗蛋臉色一白,S命揪住了老婦人的衣袖。
老婦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緩步走向我。
「這按鈕上有磷粉,隻要碰過,手上都會留下痕跡。」
她翻開手掌,露出上面的點點磷光。
又指著人群後那群面黃肌瘦的女人說道:
「我拿著這東西一路行來,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長公主您如果不信,可以問她們。」
隨後,她又深深看向我。
「還有我的同黨。
她也能證明我的身份!」
我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我已經明白她想做什麼。
看著她那堅定的眼神,我咬了咬嘴唇,朗聲道:
「不錯,她也是北戎細作,我的同黨!」
長公主冷哼一聲,揮手命人將她拿下。
「慢著!」
老婦人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兩名捕快的束縛。
她走到長公主面前,跪倒在地。
「我還要舉報。」
她轉過身,抬起手指劃過眼前一群臉色煞白的男人。
「我要舉報王家村所有村民,還有王縣令。
他們明知我北戎細作的身份還為我隱匿二十年之久——」
見村長等人張口欲辯。
她胸有成竹地拿出了一片金葉子扔到地上。
「這金葉子是北戎細作獨有,上面還刻有梅花暗記。
諸位六扇門的大人一看便知。
這東西——村長家還藏著好些。」
我知道,她去村長家偷金葉子,是為了讓我帶走。
她說那東西上的梅花印記和我畫出來給她的一模一樣,一定對我很重要。
是的,現在,它們對我——很重要。
因為它們就是刺向王家村眾人的利劍。
她看也不看頹然倒地的村長,又指向狗蛋。
「這孩子是我跟王亮所生,今年二十歲。
金葉子和孩子,足以證明他們知曉且長期隱瞞我的身份。」
「還有我。」
「我也是。」
……
老婦人身後,那些面目模糊,眼神麻木的女子,突然像活過來一樣。
她們紛紛跑上前來,滿目仇恨地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村民。
唇邊噙著一絲快意的笑,爭先恐後地認著自己是北戎細作。
我們一行人都被長公主帶回了上京。
在長公主的促動下,六扇門詳細審谳。
王縣令勾結王家村村民,誘拐囚禁S害良家婦女一案水落石出。
王縣令、王村長和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村民們被即刻斬首。
那些可憐的婦人們被送回家中。
臨走前,她們拉著我的手不肯放。
我隻是笑。
「快回去吧,若在家裡過得不好,就來找我。」
她們個個都破了身子,生了孩子。
大楚禮教森嚴。
回去之後,那些她們曾千百次在夢中思念的家。
也許——並不再是她們的家了。
「來找你?
哼,你一個北戎細作,朝不保夕。
聽說刑部已經請旨,下個月你就要被斬首了。
到時候讓她們去哪裡找你?
去地府嗎?」
我抬起頭,笑著看向來人。
「我不會S的。
算命的說,我二十歲那年有個大坎。
極為兇險,但有貴人相助。
隻要我能平安度過,往後就會一片坦途。」
「哦?
貴人相助?
你現在身在獄中,這貴人,從何而來呢?」
「我的貴人——就是長公主您啊!」
12、
一個月後,我一身宮女打扮,隨侍長公主北上守陵。
車輪滾滾,長公主的聲音雜在其中,似有若無。
「如眉,最終還是你贏了。」
一個月前,我在獄中和長公主打了一個賭。
北戎王前來求親。
若聖上同意將長公主許配給北戎王,算我贏。
長公主就會保我一命。
「我和皇弟一母所生。
母妃S得早,皇後對我們虎視眈眈。
我們姐弟相依為命。
那時候,他多疼我啊。
有好吃的都讓我先吃,自己餓著肚子在旁邊看。
我對他也是一樣。
皇後在他的湯中下毒,是我為他擋了這道S劫。」
公主的眼中迅速落下一滴淚,滴在錦褥中,瞬間湮滅無痕。
我明白她。
皇上即位後,對她恩寵有加,冊封為長公主,食邑豐厚。
她以為這姐弟情會長長久久。
隻可惜,當北戎節節逼近,來勢洶洶。
素日捧在手心的姐姐也變成了盤中貢品,可以拱手讓於人。
男人,不都是一樣麼?
王家村村民,視他們「收留」的女子為繁衍子嗣的工具;
細作營,視陷入絕境的女細作們為可隨意丟棄的耗材;
聖上,視血濃於水的長公主為延緩北戎入侵的工具。
無論高低貴賤,女子在這世間,都是男子可以啃噬,用來豐腴自身的血肉。
「這次若不是我以父皇留給我的暗衛為碼,威迫皇弟——」
長公主鮮紅的蔻丹深深掐入手心,鮮血如小蛇蜿蜒流下。
我拿起雪白的絲巾輕輕擦拭她的手心,漫不經心說道:
「這世間,沒什麼比大權在握更讓人放心啊,長公主。」
長公主抬眼看向我,嗤笑一聲。
「長公主?
這稱呼我不喜歡。」
馬車緩緩停住,她走下車,看著眼前巍峨雄偉的帝陵輕聲道:
「如眉。
你信不信,百年之後,我會躺在裡面。
和我的父皇、皇爺爺,還有歷代祖龍——一樣。」
我望著她,心悅誠服地叩首。
「如眉自然相信。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年後,因拒絕北戎王求親被罰北上駐守皇陵的長公主悍然回京。
攜數十萬邊軍和北戎王的首級,當眾歷數當今聖上叛國通敵惡行。
百姓震怒,齊聚京城,向聖上要個說法。
最終,聖上抵不過民心所向,黯然退位。
護國功臣長公主登基,史稱崇慶女帝。
13、
我走進寢宮的時候,女帝趙媗正盯著眼前的傳國玉璽發呆。
「如眉,你知道嗎?
本來,我的名字叫趙宣。
母妃臨盆前,父皇正好打下了南蠻。
他說,宣威耀武。
這孩子將來也會像朕一樣勇猛無敵。
母妃說我應該很喜歡這個名字。
因為每次聽到父皇這麼叫,我在她的肚子裡都格外歡騰。
可是,我終究沒得到這個我喜歡的名字。」
她耳後繃起一條細細的青筋。
「滿月後,我的名字變成了趙媗。
媗字冷僻,父皇甚至說不出它代表什麼意思。
小五是個女孩子,就在宣旁邊加個女吧。
他連再為我想一個新的名字都不願意。」
她猛地收緊手指,玉璽冷硬的角劃破了她的手心。
我緩步上前,用白絹擦拭著細細的血線。
「一個名字又有什麼要緊。
廢帝拿到了這個宣字。
可最終宣威耀武的是陛下您啊——」
趙媗看著我笑了起來。
「我這弟弟恐怕到現在都想不通,為什麼他會敗給我吧?」
為什麼呢?
我勾了勾唇角。
這世間有太多滿腹才華卻又被埋沒的女子。
她們缺少的隻是一個嶄露頭角的機會。
可男人們,卻愚蠢得以為她們缺少的是實力。
邊塞守軍裴家,手握十萬大軍,是大楚的屏障。
廢帝趙宣就因為背靠這支軍隊,自覺高枕無憂。
可是他忘了南邊的孫家。
當年威震天下,人人都說得孫家軍者得天下。
可後來孫家人丁單薄,到了這一代,隻剩下孫家小姐。
人人都以為孫家軍完了。
其實不是。
孫家小姐武藝卓絕,就連我們細作營功夫最好的首領都在她手下吃過苦頭。
她也曾上書請求去上京演武,以獲得繼承孫家軍的資格。
可惜趙宣隻看到她是個女子,就將她的請求拋諸腦後。
我向趙媗舉薦孫小姐後,她修書一封,以扶助孫家軍重獲舊日榮光為餌,將這員猛將收入囊中。
孫小姐果然不負所託,在圍攻上京時,身先士卒,第一個撞開宮門,勇擒廢帝。
她又與裴家家主大戰三百回合,凱旋而歸,令兵士折服。
至此,大楚強兵盡歸趙媗囊中。
江南巨富薛夫人,也在奪位大戰中出力不少。
她少年新寡,空有滿腹手段卻被困在夫家。
夫家要她安分守己,謀一個貞潔牌坊。
是趙媗以長公主之尊,助她脫離夫家,重返商場。
不過半年,她的錦繡錢莊就賺的盆滿缽滿。
不但為孫小姐的孫家軍提供了充足的軍費,還四處賑災施米,為趙媗收買民心。
就在我細細敘述往事時,趙媗突然打斷了我。
「如眉,北戎細作都被押入上京了。
阿魯也在,你要不要去天牢看看?」
14、
我還沒踏進天牢陰森的鐵門,平日裡驕橫傲慢的牢頭就一溜小跑過來。
他彎腰諂媚笑道:
「太傅怎麼有空到我這腌臜地方來?」
奪位大戰中,孫小姐和薛夫人固然居功至偉,但最後一錘定音的卻是我。
我私下聯絡了北戎細作營中的女細作們,將第三十六條營規告訴了她們。
她們知道了朝夕相處的姐妹們慘S的真相後,紛紛倒戈,歸順了趙媗。
廢帝與北戎王勾結的鐵證是她們冒S送出的。
孫家軍攻打北戎王城時,也是她們開了城門,又燒了北戎糧倉加以牽制。
靠她們,趙媗才能順利生擒北戎王,成功登上皇位。
在牢頭的指引下,我在天牢最深處見到了細作營諸人。
「如眉,你這個賤人!
身為北戎子民,竟然投靠大楚人!
幫助他們肆意屠S自己的同袍,自己的兄弟!」
首領看見我,眼中噴出火來。
「同袍?
兄弟?」
我冷笑出聲,施施然從袖中拿出一沓紙來。
「如月、秦桑、珊瑚、小卓……」
我一個一個念著上面的名字。
她們都是細作營的女細作。
她們都曾為北戎流血流汗。
她們也都曾被稱為同袍和兄弟。
可她們——還是S了。
S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衝雲二年十一月初三,細作三隊在佘山遇六扇門。
隊長安排唯一的女隊員如月斷後。
她身中十二刀而S,其他男隊員毫發無傷。
衝雲三年四月十五,細作二隊在清水河中伏。
三人負傷,可奇怪的是,受傷最重的珊瑚被拋入河中活活淹S。
其他兩位輕傷的男子倒早早地被救了回來。」
我一字一句慢慢說來,身邊漸漸響起了抽泣聲。
不知何時,我的身邊站滿了淚流滿面的女細作們。
厚厚一沓紙終於念完了。
我抬頭看向那些垂頭不語的男人。
「我——隻想活著。
我的母國,我的同袍,我的兄弟不讓我活。
那我為什麼還要留下?!」
我揮手讓牢頭打開厚重的門窗。
一首首熟悉的北戎小調傳了進來。
人們笑著唱著。
「若問我的家鄉在哪裡,我的家在烏拉爾山——」
「哥哥,你笨S了,你唱錯啦。
聽我的——」
小女孩清脆的歌聲像百靈鳥般響起。
「若問我的家鄉在哪裡,有愛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離開了這陰冷無比的天牢。
剛出牢門,我就看見趙媗背著手,正笑容滿面地聽北戎孩子們唱歌。
見我出來,她說道:
「如眉,若是你願意。
我也可以特赦阿魯——」
「阿魯?」
我拍了拍額頭。
該S,在天牢中呆了那麼久。
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阿魯人在何方。
見到我這副模樣,趙媗一臉了然地摟住了我的肩膀。
沒有再多問一個字,隻是拉著我緩步走進燦爛的春光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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