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寄養在秦家五年,所有人都默認我和秦越是一對。
畢竟我們接過吻,感受過彼此身體的溫度。
可成人禮上,秦越卻接受了校花的告白。
事後有人問他:「阿衡怎麼辦?」
秦越漫不經心道:「玩過了,覺得她挺沒意思的。
「做朋友就夠了,處對象我另有人選。」
我默默改了志願,報了離北城最遠的港大。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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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大的錄取通知書寄到別墅,籤收時還是被秦阿姨看見了。
她問我:「你明明跟秦越一起報了北城的大學,怎麼錄取通知書卻是港大的?」
我知道瞞不過去,隻能跟她坦白。
「阿姨,是我改了志願。」
「因為秦越?」
「不是。」
我扯了扯嘴角,溫聲道:「港大本來就是我的理想,那邊的老師也早就聯系過我。
「考慮之後,還是覺得港大更適合我。」
秦阿姨沉默良久。
我以為她會因為我瞞著她改了志願生氣,以為她會因此對我失望。
可秦阿姨隻是拍了拍我的肩:「阿衡終於長大了,知道為自己考慮了。」
父母S後我被接到秦家生活。
寄人籬下會讓我總是不自覺地去討好秦家的人。
對秦家長輩如此,對秦越更是。
所有人都知道,我最聽秦越的話。
小時候他因為我在學校跟其他男生說話而生氣,把我推到了門外。
他吼我:「不許回我家。」
於是我就在別墅外面站了一整晚。
誰都沒想到我會在安保完善的別墅區遭遇不幸。
我至今忘不掉那個滿身酒氣的人是怎樣捂著我的嘴將我拖進樹叢,又是怎樣毆打我,粗暴地脫掉我的衣服。
那次之後我便知道,不能忤逆秦越。
我不想再體驗一次那種黑暗中的無助和絕望。
所以我對他更加小心翼翼。
這種小心翼翼在日後五年的時光裡逐漸扭曲變形,成了我對秦越無條件的討好和順從。
用朋友的話來說,就是:「你給秦越當牛做馬,他家保姆都沒你細心。」
高考填報志願時,秦越說:「怎麼辦啊阿衡,你分數那麼高,我們是不是要分開了?」
他一句:「我不想跟你分開。」
讓我會錯了意。
我將這當作委婉的告白,於是配合他,報了北城的大學。
可在成人禮那晚,徐令宜跟他告白時,秦越瞥了眼站在旁邊的我,挑眉答應了告白。
知曉內情的朋友為我抱不平,問他:「阿衡怎麼辦?」
現場忽然沉寂。
秦越看向我,語氣滿不在意:「能怎麼辦?」
他說:「我跟阿衡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也是在那晚,我突然想通了。
我不想繼續留在北城,也不想做秦越嘴裡「最好的朋友」。
所以當晚便瞞著所有人改了志願,報了離北城最遠的港大。
「阿姨支持你去港大讀書。」秦阿姨笑著對我說道。
得到她的支持,壓在我心裡多日的重負才終於消散。
我吸了吸鼻子。
最後拜託她:「阿姨,我去港大讀書的事情您能不能先別告訴秦越?」
秦阿姨理解我的顧慮。
「秦越性子混,我明白你是怕他知道了會鬧得大家都不好看。
「但是阿衡,你要離開,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2
拿到錄取通知書後,我開始為去港城讀書做準備。
收拾東西時,翻出了我和秦越在很早之前的合照。
照片上,我被秦越推到鏡頭前,笑得為難又腼腆。
我盯著照片出神,沒注意到有人進了我的房間,也沒注意到身後突然伸過來的那隻手。
直到相框被徐令宜搶過去,我才回神。
「這是你跟秦越的合照?」
徐令宜毫不掩飾對我的嘲弄:「奚衡,你跟小時候沒什麼變化嘛。
「還是這麼醜……」
後面這句話她是用嘴型說出來的。
明明無聲,卻震耳欲聾。
我壓下心裡羞憤的情緒,沉聲道:「你家裡沒人教你,不能隨便進別人房間嗎?」
等我要伸手去拿回相框時,轉頭卻看見秦越站在我房間門口。
他皺眉看向徐令宜,語氣有些不悅:「你在阿衡房間做什麼?」
「出來。」他頓了下,直接進來將徐令宜拉出去。
「阿衡不喜歡別人進她房間。」
秦越動作很大,徐令宜被拉得踉跄了兩步。
等站穩後,她瞟了眼我,笑道:「是阿衡讓我進她房間看你們以前的合照。」
「秦越,你跟阿衡關系真好……」
說著,她將相框遞到秦越面前。
我不得不佩服徐令宜睜眼說瞎話的本領。
「徐令宜,是我讓你進來的嗎?」
「阿衡,你別誤會,我並不是介意你和秦越關系好,我隻是……」
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越打斷:「你先去我房間等我。」
隨後秦越走進我房間,重力甩上房門。
他怪我:「你不該把我們的合照給令宜看。」
我急於為自己解釋:「我在房間收拾東西,是她自己進來的,我從沒想過要給她看我們的合照!」
但秦越不信。
他自說自話:「令宜現在是我女朋友,而我跟你是朋友,我們一輩子都隻會是朋友。
「阿衡,別做無聊的事情。」
相框被他隨手丟在桌上。
「你要是喜歡這張照片就收好,以後別再讓她看見。
「阿衡,我不想令宜再因為這張照片難過,也不想讓她因此誤會我和你的關系。」
這番話讓我不合時宜地笑了下。
我清楚解釋無用。
所以隻是拿起相框,將照片取出來,當著秦越的面撕碎。
「可以了嗎?」
秦越看著垃圾桶裡的碎片,怔了下。
他眉頭擰得更緊:「阿衡,你別跟我鬧。」
「我沒有鬧。」
我抬頭看著秦越,平靜開口:「你覺得這張照片讓你為難,那我就當著你的面把它銷毀。
「這樣你再也不用擔心照片被人看見。」
門外徐令宜在焦急地拍打房門:「秦越,你別因為我跟阿衡生氣。」
她大吵大鬧,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秦越因為她跟我鬧翻了。
連秦阿姨也上樓來問:「秦越,你在阿衡房間做什麼?」
我心裡突然生出一股無名火,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
隻能走到門邊,打開門。
徐令宜一見我就瘋狂道歉:「阿衡對不起,我不該……」
她話沒說完就再一次被秦越打斷。
「你跟她道歉做什麼?」
說完,秦越撞開我,拉著徐令宜回了隔壁房間。
我不想讓秦阿姨擔心,隨口找了理由敷衍過去。
「阿姨,校領導讓我今天去一趟學校,我先走了。」
坐上去學校的出租車,我才注意到手指被劃了道口子。
大概是取照片的時候,不小心被相框的玻璃劃傷的。
想到那張已經被我撕碎的照片,此刻我才後知後覺感到可惜。
那張合照是秦越生日時,他向我央求的生日禮物。
我長相沒有徐令宜說得那麼醜,但也實在普通。
對於相貌的不自信讓我對鏡頭格外抗拒,更恐懼與人合照。
偏偏秦阿姨把秦越生得過分好看,那張幾乎完美的臉足以讓每個女生心動。
膚淺的我也不例外。
但我第一次發現他好看到仿佛在發光是在我被班上的女生堵在廁所欺負時,秦越突然衝進來。
他把我從陰暗潮湿的廁所裡拽出去,將我帶到陽光下。
從此,我看他便總是自帶濾光。
3
到學校的時候主任還在開會。
是路斯州將我帶去辦公室等她。
對於這位眾星捧月的學神,我對他的印象僅有:年級排名永遠都在理科榜首,很受學校女生喜歡。
「主任還有一會兒。」
路斯州隻跟我說了這一句話就離開了。
他再回來時手裡多了兩瓶礦泉水,一瓶被放在我面前。
和礦泉水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創口貼和一包碘伏棉籤。
「你手指在流血。」路斯州提醒我。
受傷的是右手無名指。
我小心翼翼處理傷口的時候,路斯州就靠著辦公桌,專心致志地盯著我的動作。
主任進來時,我剛好貼完創口貼。
路斯州動作自然地收走了我面前的垃圾。
他把另外那瓶礦泉水遞給主任。
主任接過去喝了兩口,又吐槽起剛才會議上的內容,最後才說:
「你們倆互相認識一下吧。」
她指了指我:「我們這屆的文科狀元奚衡。」
說完,又指向路斯州:「理科狀元,路斯州。」
「真巧啊,咱們文理科狀元都報了港大。」
主任言簡意赅地說了今天讓我們過來的目的:
「路斯州你下午帶奚衡去辦理一下去港城讀書的一些證件資料。」
我們要離開的時候,主任單獨留下我。
她說:「你知道老師之前一直在生你的氣嗎?」
我怔了一瞬,很快想到之前分科的事情。
分科那段時間我生病請假,等我回到學校後才知道自己分到了文科。
我問秦越:「分班志願表你幫我填了文科?」
「嗯。」秦越表情很淡,「我跟你說過我選文科。」
那是我第一次,用近乎咆哮的方式跟秦越說話。
「你為什麼不問一下我就自作主張幫我也填了文科?你甚至都沒跟我說過學校分班這個事情。」
「文科理科重要嗎?」秦越始終冷靜。
「阿衡,我以為我選文科,你就一定會跟我一起選文科。」
那一次爭吵過後秦越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他用絕食,不肯上學這樣的手段取得了勝利。
寄人籬下的人甚至不需要別人來說什麼。
僅僅隻是秦叔叔的一聲嘆息,和秦阿姨一個無奈的眼神,我就隻能選擇妥協。
但現在我不想再繼續妥協。
所以才讓秦阿姨幫忙瞞著秦越,我改志願的事情。
離開北城前,我不想因為他出現任何意外。
主任說:「那時候我勸你轉到理科班來,你明明都答應我了,結果第二天又跟我說不轉班了。」
「對不起主任……」
我低著頭,無地自容。
「奚衡,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我隻是為你因此放棄物理,放棄競賽,感到可惜。」
主任嘆了口氣,也不再糾結於過去的事情。
她拍了拍我的肩:「不過幸好志願的事情你沒再糊塗。
「路斯州算半個港城人,你在那邊遇到麻煩盡管找他。」
4
我沒想到剛從辦公室出來,迎面就碰見了徐令宜和秦越。
秦越略過我,掃了眼站在我身邊的路斯州。
他什麼都沒說,倒是徐令宜語氣曖昧地揶揄道:「難怪阿衡不跟我們一起來學校,原來是約了人啊。」
我無視她的話,準備跟路斯州一同離開。
卻被秦越突然叫住:「中午想吃城南的餛飩,我找不到路,你帶我和令宜過去吧。」
徐令宜俏皮地吐了下舌頭:「其實是我想吃啦。」
我忍著厭惡的情緒,輕聲拒絕:「我有事,你們自己導航過去吧。」
「什麼事這麼重要?」
秦越睨著我,表情不耐。
他視線再次掃過路斯州,忽然笑道:「阿衡,什麼事情比我還重要?
「我以前說想吃城南的混沌,你都可以一個人冒著大雪去給我買……」
秦越說完,旁邊路斯州看了眼腕表。
善解人意道:「奚衡,如果你有事我們就改天再約吧。」
「沒事,你等我一下。」
我抱歉地衝路斯州笑了下。
隨後低頭解鎖手機,將定位發給秦越。
「定位已經發給你了,你們跟著導航過去吧。
「你倆是情侶,我跟著一起去也不合適……」
徐令宜突然開口打斷我:「阿衡,你是怕那件事被我們知道吧?」
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我不明所以。
「什麼意思?」
我皺眉凝視著徐令宜。
徐令宜笑得意味深長。
她看了眼路斯州,繼續道:「就是你小時候差點被人那個,幸好保安救了你。
「那個保安退休後開了餛飩店,你是怕我們知道這件事,所以才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對嗎?
「沒關系的阿衡,你是受害者,我們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
瞬間,一股涼意從心髒開始蔓延。
我愣在原地。
緩了許久才不敢置信地轉頭看向秦越:「你告訴她的?」
秦越擰著眉不敢看我。
「阿衡你不用自卑……」
徐令宜的虛情假意浮於表面,但總有人好似看不見。
我低下頭,掐了掐手心,極力壓抑著心裡洶湧的情緒。
我不想在這裡,當著旁人的面質問秦越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告訴徐令宜。
也不想再透露出更多細節,成為他們的談資。
轉身離開時,聽見徐令宜問秦越:「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秦越聲音很冷,隻說:「別管她。」
……
但其實到最後秦越也並沒有帶徐令宜去城南吃那碗他們心心念念的餛飩。
城南離秦家挺遠的,如果他們去了的話,秦越就不可能比我先回家。
「你跟路斯州出去了兩個半小時,這兩個半小時你們做了什麼?」
秦越一見我就質問道。
我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但秦越明顯是一副不罷休的姿態。
他擋在我面前,又重復問了一遍:「你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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