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第一次見面,其實是在一場展會上。
一位跟我爸關系不錯的叔叔,做紅酒貿易,在金門會所安排了酒展。
我爸沒空,那天是我和大姑一起去的,在展會訂了幾百萬的紅酒。
然後我們見到了張叔叔夫婦,他們同我姑打招呼,喚她林總。
張家與我們家,有生意上的往來。
張致遠當時就站在我面前,雙手插兜,看著我笑,然後朝我伸出了手——
「你好,林薇同學。」
他聲音很好聽,聲線幹淨又低沉,穿了件白襯衫,黑色休闲褲,身材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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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很幹淨,皮膚光潔,五官端正,濃眉下的眼睛泛著漣漪,始終帶著笑意。
在我還不認識他的時候,他似乎已經認識了我。
他沒有刻意追過我。
但酒展過後,我開始注意到學校有這麼一個人。
我經常能見到他,學校食堂,圖書館,社團聚餐。
大學期間,我開始住校,少了高考和家庭的壓力,人比從前開朗了許多。
我在寢室有朋友,班裡有要好的同學,被性情歡脫的她們影響著,開始覺得人生尚有無數種精彩。
而張致遠,無疑又是一種點燃我生命的色彩。
我常在圖書館見他,似乎我們都習慣在固定的時間過來看書。
見了面,打個招呼,偶爾闲聊幾句,然後各自安靜地找位置坐下。
有時候我去晚了,還會看到他幫我佔了位置,笑著朝我招手。
直到有一次,我在看書的時候感覺小腹一熱,知道來了姨媽,便起身想去衛生間。
張致遠叫住了我。
那天我穿了件白裙子,他脫下外套,走到我面前幫我披上,眉眼含笑:
「裙子好像髒了,先回宿舍換下吧。」
他聲音很低,外套上有屬於他的獨特氣息,很幹淨,也很好聞。
我臉紅了下,說了聲謝謝。
待我回到宿舍,剛剛換好衣服,便看到同寢室的孫帆推門而入,嚷嚷著大嗓門遞給我一袋東西。
「好你個林薇薇,從實招來,什麼時候談的戀愛,對方竟然還是理學系的張小草。」
張致遠是我們學校文藝部副部長,他很有名,而我們寢室的姑娘最喜歡給名人起外號。
比如文藝部正部長是個長相很漂亮也很清高的學姐,大家私底下都叫她何孔雀。
至於張小草這個綽號,一則是因為他是系草,二則是因為孔雀喜歡吃草。
何孔雀在追張小草,人盡皆知。
孫帆拿過來的袋子,裡面是紅糖姜茶和暖寶貼。
她說,她剛好回宿舍,看到張小草在樓下,託她帶上來的。
孫帆是個大嘴巴,我對她道:「你可別胡說啊,我跟他沒關系。」
「切,有關系又怎麼,咱長得又不比何孔雀差,打聽你林薇薇的人也多了去了,張小草能追上你就偷著樂吧。」
他沒有追我,我知道。
興許也正因如此,我心裡竟有些微微的悵然。
3
與張致遠確定戀愛關系,是在大二那年的文藝匯演上。
我自幼學樂器,一位關系不錯的女同學央求我到時候跟她一起演奏藍色多瑙河。
晚會上,禮堂燈光璀璨,她彈鋼琴,我拉小提琴,贏了滿堂喝彩。
節目過後我去後臺換衣服,從房間出來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拐角站著張致遠。
同他在一起的還有何孔雀。
清高漂亮的學姐,踮起腳尖想要吻他,被他一把推開。
我皺了下眉,轉身就走。
然後聽到張致遠在身後叫我。
「林薇,等一下。」
他聲音有些急,我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直到出了大禮堂,他上來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別誤會,我是在那兒等你的,誰知道她突然出現……」
「誤會什麼?你等我幹嗎?」我打斷他的話。
從小到大,我都是個性子很直的人,不喜歡彎彎繞繞。
張致遠對我有意思,是能夠感覺到的。
可是藏著掖著不說,又讓我有些煩躁。
大概是我態度冷淡,他愣了下,隨即又笑了,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睛看。
「你吃醋了?」
「張致遠,你有意思沒?」
「有,我喜歡你,你知道。」
「……你沒說過,我怎麼知道?」
我聲音低了下來,學校昏暗的燈光,映在微微發燙的臉上。
「對不起,我一直都想說,隻是顧慮太多。」
「顧慮什麼?」
「你說呢,咱們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們家的工程項目很多都是林氏給的,我怕我說喜歡你,會被人質疑。」他很坦蕩,眼眸深邃,「但是林薇,我發誓我是真心的,從大一見到你開始,我就習慣了默默注視你,無數次想說,又不敢說,後來我也想明白了,機會不可能一直等我,喜歡你的人不止我一個,我很怕錯過,所以不管旁人怎麼想,隻要你確定了我的心意就可以,對嗎?」
對,那時我無比確定,他是認真的。
張致遠喜歡我,我也喜歡他,什麼家族工程項目,利益驅使,我不信這些東西可以左右一個人的感情。
我們談戀愛了,在一起整整四年。
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那雙望著我的眼睛,神採飛揚,眼底的笑意永遠也止不住。
為了讓何孔雀S心,他後來請辭了文藝部副部長的職務。
對此他說,本來就沒什麼意思,還不如多點時間陪女朋友。
大學時期的林薇,是一點點被治愈的。
從前因家庭變故而陰鬱的姑娘,慢慢變得愛笑,變得活潑。
生活本該一直這樣下去。
畢業後,我去了自家公司上班。
從底層開始摸爬,熟悉每一個運作流程。
我和張致遠感情很好,已經得到了雙方家庭的認可。
他爸媽每次見我,永遠喜笑顏開,有說不完的話,送不完的東西。
無可否認,他們家也確實因此獲得了更多的利益,引來一些闲話。
但是隻要林氏不在乎,就沒人在乎。
……
如果我不曾出家,我們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
不怪他,真的。
我相信他當初是真的想要拋下所有,帶著我遠走高飛。
可惜,在林氏面前,他們張家太過渺小。
我爸一根手指頭,就能整S他們。
他是家中獨子,沒辦法。
我隻是無法理解,我出家第二年,他便和我妹妹林芝在一起了。
林芝一向喜歡我的東西,我也是知道的。
他們在一起,本也沒什麼奇怪。
我聽說過,我出家那天,張致遠吞了一瓶的安眠藥。
在此之前,他已經消瘦得無比厲害。
張家獨子,為情所傷,差點連命也沒了。
是我溫柔的妹妹,陪伴在他身邊,兩年如一日,一步步地陪他療傷。
他們走到了一起,沒人反對。
因為我爸信佛,本就對他們家心中有愧。
真好笑,同樣是毀人姻緣和人生,他對我就沒有愧疚。
我是個出家人,出家人就該四大皆空。
所有的不甘、怨恨,就該在日復一日的誦經打坐之中,煙消雲散。
他是為我好,他沒有錯。
佛度眾生,更度守戒律、頓悟一切的淨音師父。
這兩年我多乖多上進,頓悟到連我自己都以為,一切都已經放下。
我都要考佛學研究生了,境界多高。
沒人會懷疑淨音師父,隻有秦樾。
林家的家族宴會,高朋滿座,也請了秦樾爸媽。
這幾年林氏發展得越來越好,早就涉及地產行業領域了。
與寰亞集團既是合作方,又是競爭對手。
秦樾是個很張狂的人。
我記得大三那年,有一次和張致遠去一家高檔的音樂餐廳吃飯,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他。
一開始我沒注意,跟張致遠開開心心地用餐,其間看到餐廳的演出臺上有架施坦威的鋼琴,一時手痒,跑上去彈了曲藍色多瑙河。
我一直認為,這首曲子是我和張致遠的定情曲。
曲調被我彈得很歡快,臺上正在休息的音樂家,忍不住帶動氣氛,邁步獨舞。
餐廳氛圍推向高潮,人人鼓掌。
張致遠看著我的眼睛泛著柔柔笑意,結束的時候摸了摸我的頭,誇道:「原來我女朋友鋼琴也彈得這麼好。」
「那是,我從小學樂器的,還會跳芭蕾舞呢,你不知道吧。」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正得意時,冷不丁發現對面一直有人在看我。
四目相對,才認出是秦樾。
已經上大學的秦樾,相比從前,更顯乖張。
黑的短發,濃的劍眉,細長的眼睛凌厲又張揚。
鼻子高挺,唇形纖薄,一張臉俊美得有些不像話。
也桀骜得有些不像話。
他打了耳洞,左耳上的銀圈閃著耀眼的光,穿了件黑色棒球外套。
他在和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吃飯,女孩眉開眼笑地同他說話,他身子微微後仰,胳膊隨意地搭在椅子上,然後昂起頭,朝我投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目光。
這家伙比從前更招眼,也更痞氣。
我笑著朝他揮了揮手,意為打招呼。
他卻勾了勾唇,眸色極淡地撇過了臉去。
張致遠回頭看了下,問我是誰。
我道:「以前鄰居家的一個弟弟,小時候可乖了,現在越長大越囂張。」
調侃幾句,我們繼續用餐,有說有笑。
中途我起身去衛生間,走了兩步才發現秦樾和那個女孩已經離開了。
待我從衛生間出來,剛一抬頭,卻又看到他正在前面走廊,背靠著牆,低頭點煙。
秦樾脊梁挺拔,側顏俊朗,咬著煙點火,面部輪廓恣意在漫開又消散的煙霧之中。
然後他抬起黑眸看我,眉頭微挑,整個人懶散又戲謔。
「男朋友?」
簡單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含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語氣松散。
我回過神來,點頭笑道:「是啊,還以為你回去了呢。」
「這麼久沒見,不打個招呼,姐姐不會覺得我沒禮貌?」
他輕撩眼皮,細長的眸子似笑非笑。
「怎麼會呢,剛才也算打過招呼了。」
我笑了笑,目光環顧了下四周:「你朋友走啦?」
秦樾沒回答,眼眸幽深地看著我,忽而道:「你很開心?」
「哈?」
「你一直在笑,彈鋼琴的時候在笑,吃飯的時候也在笑,現在說話還在笑。」
「……有什麼問題嗎?」
我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笑又不犯法,這也礙著你了?」
「對,你笑得我心裡不太舒服。」
「……」
秦樾語氣很淡,眼含低諷,勾起的嘴角又痞又壞。
我皺起了眉頭:「神經啊你。」
小時候那麼乖巧的一個孩子,長大後竟然會這副德性。
我不太想理他了,起身想要離開,結果經過他身邊時,突然被他一把拽住。
「你幹嗎?放手!」
他個子很高,力氣也大,拉我到他懷裡,另一隻夾煙的手往後靠了靠。
「沒幹嗎,小心點啊你。」
低笑的音色,懶散至極。
我這才發現,剛才站的位置擋了路,身後有位大叔隻顧著打電話,險些撞到了我身上。
大叔拿著手機,不好意思地擺手離開。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對秦樾道:「謝謝。」
秦樾輕笑:「這就完了?」
「不然呢?」
「剛才對我那麼兇,合適嗎?」
「……對不起。」
「都S人誅心了,對不起有用?」
「……秦樾,你越說越沒影了,至於嗎?」我忍不住又皺眉,聲音含了幾分斥責。
「至於,你 TM 不是很愛笑嗎?怎麼就隻能對別人笑,對我就這個態度?」他掀起眼皮,語氣輕佻又散漫。
我愣了下,接著心裡升騰起一股怒火:「嘴巴放幹淨點,有點素質行嗎?」
「你有素質,繼續裝,要不要給你頒個獎啊,道德楷模。」
4
那天,我和秦樾在餐廳互懟了幾句。
生平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男人也可以這麼毒舌。
他真的是個毫無紳士風度的痞子。
我被氣哭了,最後還是張致遠聞聲而來,把我哄了回去。
徹底交惡是因為後來我才知道,他竟然還跟我們讀同一所大學。
據說這位名聲很響的學弟,有次在外面聚餐,聽人談論起了大三的幾個學姐。
期間有個男生提到了我的名字,說林薇學姐不僅低調,長得還漂亮,身材也好。
結果秦樾點了支煙,不鹹不淡地說了句:「胸大無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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