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會上，我的腦中突然出現了一行彈幕。

 

【撲倒那個正朝你走過來的霸道總裁。】

 

那可是我頂頭上司。

 

【這惡女怎麼傻傻的，連勾引人都不會。】

 

【再不濟你朝他拋個媚眼啊！】

 

我緩緩朝我老板眨了眨眼。

 

老板：「癲痫犯了就去治。」

 

在會議室嚴肅開會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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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幕再次出現。

 

【開幹巴巴的會議有什麼意思！你朝他小露香肩，你倒他懷裡坐著開啊！】

 

【但那可是後期最強的反派啊，這傻傻的惡女真的不會被弄S嗎？】

 

【她現在不上，後期隻會S得更慘。】

 

我抬手，又朝老板扯了扯領口。

 

老板一把將文件拍我臉上：「公司是交不起空調費了？」

 

夜店裡，我大手一揮，要包下落難的男主。

 

老板卻再次出現。

 

他一把將我扯進他懷裡。

 

低眸冷冷睨著我：「你還真是……欠收拾了。」

 

彈幕瞬間刷滿了眼。

 

【完了完了我就說她不行，搞砸了搞砸了。】

 

【反派不會現在就黑化吧！後面的劇情咋走啊！】

 

【不是，等等，這走向，反派他怎麼吻上去了？！】

 

1

 

穿進這本都市霸總文。

 

正是我查完高考成績的第二天。

 

因為一場意外的車禍。

 

我被系統捕捉。

 

它要我扮演原著中，那個惡名昭著的炮灰惡女。

 

攻略反派，再狠狠利用他，拋棄他。

 

我舉著我 707 的高考分數：「可是我隻會寫題，不會當惡女。」

 

系統自信一笑：「你聽我的，我教你。」

 

話落，它沒給我猶豫機會。

 

就將我安置進了反派的公司裡。

 

成了他的私人助理。

 

上班的第一天。

 

我穿著十釐米的細跟高跟鞋，扶牆小心翼翼走在走廊時。

 

就撞進了反派的懷裡。

 

我眼前一黑，突然出現了一行彈幕。

 

【誰說系統 098 找的這高中生不行？】

 

【我看她可太行了。】

 

【這得天獨厚的絲滑演技，這委屈的表情，她可真是天然渣啊。】

 

但我現在根本顧不上那些彈幕。

 

因為頭頂的反派，正冷冷地盯著我。

 

他西裝革履，一身漆黑。

 

金邊眼鏡下，微眯的眼瞳裡透出隱約的危險和躁意。

 

沒等我挪動扭到的腳站起來。

 

他已經一把推開了我。

 

我又撞在身後的牆壁上。

 

扶住牆壁，我就深深彎腰朝他道歉：「陳總對不起。」

 

漆黑皮鞋從我眼前路過。

 

他都沒搭理我，已經走遠了。

 

2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緊繃的情緒稍微松懈。

 

才終於再次注意到眼前唰唰不停的彈幕。

 

【高中生就是單純吼！】

 

【不是，098 到底有沒有跟她講清楚她要做什麼任務？】

 

【她剛道什麼歉啊？她應該順勢黏他身上讓他抱啊！】

 

我看向腫得老高的腳踝。

 

低聲說：「可是我真不是故意的。」

 

系統在我耳邊恨鐵不成鋼：「我就是要你故意啊！不然這任務怎麼進行下去？」

 

它用機械音冷冷威脅我：「隻有完成任務，才能順利離開這個世界。

 

「你在原世界中才能復活，才能去讀你的大學。」

 

我低著頭，輕輕咬了咬牙。

 

但我隻能聽他的。

 

就算違背本心和道德。

 

我也隻能按他說的做。

 

3

 

所以在下一次跟反派陳靳南會面時。

 

我已經成為他宴會的女伴。

 

跟在了他身後。

 

反派依然是一身純黑的西裝。

 

就連頸間系著的領帶，也是黑色。

 

我聽系統的安排，也穿了同色系的連衣裙。

 

陳靳南正在前方跟人應酬。

 

他臉孔英俊。

 

觥籌交錯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場中有不少女人為他著迷。

 

但細看他的眼神，卻是冷漠又寡淡的。

 

他高高在上，像是什麼也入不了他的眼。

 

我沒穿過布料這樣少的裙子。

 

有些不適地擋了擋前襟。

 

彈幕再一次刷起來了。

 

【我女就是漂亮。】

 

【她怎麼又成你女了？】

 

【你們不覺得她格外呆嗎？這就是涉世未深的女高中生嗎？】

 

又有彈幕開始提意見。

 

【怎麼還不上？快去撲倒那個反派啊！】

 

【她現在這個位置正好，等會兒反派回頭，剛好能給他勾個美美的眼。】

 

【這不得迷S反派。】

 

我誠懇詢問系統：「要怎麼……勾眼？」

 

系統略微停頓，像是無語片刻。

 

然後它說：「媚眼你不會拋？眨眼你不會眨？」

 

想起它上次的警告。

 

這一次，我尤其認真對待它給的任務。

 

幾乎是在陳靳南回頭看見我的那一瞬間。

 

我就面對著他，開始瘋狂眨眼。

 

甚至怕系統說我敷衍不認真。

 

我還加重了眨眼的力度，加大了眨眼的幅度。

 

最後眨得我眼睛都開始發酸。

 

眨得面前陳靳南的眉心越皺越緊。

 

然後他抬腿朝我走來了。

 

停腳在我面前時，他一把將高腳杯擱下。

 

他居高臨下，聲音冷厲：「你入職沒有經過公司體檢？」

 

他冷著臉：「癲痫也給我招進來了？」

 

我停下眨眼的動作，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的責問。

 

但想起系統幾次三番的強調。

 

所以我先認真為自己辯解：「陳總，這不是癲痫，這是在拋媚眼。」

 

4

 

陳靳南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抬手扶了扶腕間的表盤，眉峰微蹙著，問我：「你叫什麼？」

 

我想起系統給我灌輸的攻略指南。

 

偷偷問它：「他主動問我的名字，這算是對我感興趣了嗎？」

 

彈幕刷滿了各種形式的問號。

 

系統似乎也再一次崩潰了。

 

它沉默良久，才開口：「你是真的聽不出來嗎……他這是興師問罪的口吻。」

 

果然，那天晚上宴會結束回去時。

 

我都沒能上陳靳南的車。

 

第二天，我就被人事通知解僱。

 

但幸好系統給我開了個金手指。

 

給我安排了勢力強勁的父母。

 

此時劇情尚處於前期。

 

男主落難，反派式微。

 

而我這個「炮灰惡女」的父母。

 

在反派面前，尚且擁有話語權。

 

所以在被解僱的第三天。

 

我又穿著高跟鞋艱難踏上了 16 樓。

 

而這一次，我甚至還升了職。

 

被安排到了陳靳南身邊。

 

5

 

推開總裁辦的門。

 

陳靳南正坐在辦公桌前，面前同時開著三臺電腦。

 

我立在門口朝他深深彎腰，鞠躬道歉。

 

「陳總，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朝您拋媚眼。」

 

一沓文件朝我飛來。

 

我艱難接住了這幾份文件。

 

陳靳南一眼沒看我。

 

隻冷冷地下了命令：「上午將這幾份合同整理出來。」

 

穿進這個世界做任務這樣久。

 

我終於第一次接觸到了正經的「工作任務」。

 

而且當前正是我學習能力最強的時候。

 

所以就算合同上的內容對我而言相對陌生。

 

我也能很快地適應學習。

 

並沒有花到一整個上午，認真工作了兩個小時。

 

我就將整理好的合同，放到了陳靳南面前。

 

「陳總，我做完了。」我站在他面前說。

 

陳靳南從電腦屏幕前抬頭。

 

他懷疑地看了我一眼。

 

這像是老師常有的眼神。

 

這終於涉及了我擅長的內容。

 

所以我將文件朝前遞了遞：「您可以檢查。」

 

陳靳南抬手拿起那幾份文件。

 

他瀏覽的速度極快，迅速翻過幾頁紙張。

 

最後他的眼神又落回到我身上。

 

他問我：「你是從哪所學校畢業的？」

 

這是我的入職證明上第一行就標注的信息。

 

但顯然陳靳南沒有在意過，也沒有看過。

 

我背出系統給我安排的漂亮履歷。

 

陳靳南隻沉默地盯著我。

 

總裁辦樓層高，空間大。

 

卻在陳靳南的氣場下，帶著濃重的壓迫感。

 

系統在我腦袋裡急S了。

 

它催著我打破遲滯的氛圍，抓住機會朝陳靳南示好。

 

彈幕也要急S了。

 

他們瘋狂刷起來。

 

【不愧是女高中生啊，除了超高智商和超嫩的臉，一無是處。】

 

【不是，狗男人你兇什麼兇啊？】

 

【她高考真是 707 嗎？這學習能力！】

 

這是在老板面前表現的機會。

 

應該跟在老師面前表現類似。

 

所以我朝陳靳南伸出兩隻手：「陳總，還有合同嗎？」

 

我說：「我還想整理。」

 

彈幕再一次，瘋狂刷滿了問號。

 

6

 

下午。

 

我坐在辦公桌前埋頭認真工作。

 

我的右手邊堆積了厚厚一沓合同。

 

全是陳靳南讓他的下屬給我找的廢舊合同。

 

我知道陳靳南的意思。

 

他在用這些廢舊合同打發我。

 

系統在我腦袋裡暴走。

 

它幾次反問我：「我是讓你來攻略人的！你的攻略對象呢？」

 

我老老實實答：「他外出開會去了。」

 

系統更生氣了：「所以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我再次認真答：「因為他讓我留下來，做完這些工作。」

 

彈幕也刷了起來。

 

【不知道該說她傻還是誇她老實……】

 

【我以為我看的是火花四濺的攻略副本——】

 

【萬萬沒想到是《勸學》啊！】

 

更有暴躁的，直接在彈幕上大喊退錢。

 

但我也有固執。

 

接到手的工作，我就想做完。

 

所以頂著系統和彈幕的雙重壓力。

 

我硬是在辦公室獨自坐到了半夜。

 

直到整理完所有的文件。

 

晚上 11 點，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

 

然後是陳靳南的聲音。

 

他站在門口，西裝外套被他隨手提著。

 

像是意外我的存在，他皺起眉問我：「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站起來，朝他露出我身邊累積的文件。

 

「陳總，您給我安排的工作我做完了。」

 

我說：「我在等您回來檢查。」

 

陳靳南眉心的褶皺沒松。

 

他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會兒。

 

然後才翻了翻那些新裝訂好的 A4 紙。

 

在他再次抬頭看向我時。

 

我期待地仰頭看向他。

 

莫名其妙地，陳靳南看向我時，像是愣了一愣。

 

他靠近後，我才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他抬手扯了扯領口，然後拋給我了一個什麼東西。

 

我抬手接過，發現是車鑰匙。

 

陳靳南已經抬步往門外走了。

 

他說：「跟上，開車送我回去。」

 

助理給老板開車是分內之事。

 

但我一個剛畢業剛成年的高中生，並不會開車。

 

7

 

我小跑著跟上陳靳南。

 

著急地跟他解釋：「陳總，我不會開車。」

 

陳靳南突然停步，我差點撞到他背上。

 

他轉頭，居高臨下地看向我：「你爸說你收藏了一車庫的超跑，現在你告訴我你不會開車？」

 

系統早在我晚上加班時就沒動靜了。

 

我絞盡腦汁，想找出個理由，來解釋這違和之處。

 

但我根本不會騙人。

 

最後我隻訥訥道：「陳總，我給您叫代駕吧。」

 

陳靳南周身的氣場又冷了三分。

 

我怕極了他又要解僱我。

 

所以我率先朝他彎腰道歉：「陳總，對不起。」

 

但這一次，陳靳南沒有走開。

 

他的聲音自我頭頂平靜傳來。

 

「蔣虞，都說你囂張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