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婆端著粥的手頓了頓,千斤重的粥碗被她放在床頭櫃上,渾濁的眼裡浸著清澈的亮閃。
“诶。”
外婆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我們看著對方,隻覺得命運作祟,困住了彼此。
父母妹妹搬出去了,他們無顏面對我,或許也懶得再照顧瘋瘋癲癲的我,隻有老太太,還倔強地守著我。
“外婆,我和木棉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是不是S了?”
外婆點點頭,“他S了,已經半年了,小可。”
“怎麼S的?”
“外婆也不知道,隻知道是……為了救你。”
Advertisement
外婆不再回答我的問題了,跑到客廳偷偷哭。
我也不想問了,已經有了猜測,我不敢再問。
10
木子昂來到李家,把木棉的日記送給我。
他眼下烏青很深,胡茬也隨意刮了兩下,並不幹淨,“這兩天,我總是夢見木棉,他說他在地下過得很好,讓我別記掛。”
“他還說,讓你好好的。”
“那小子,他說他很記掛我們,如果我們過得不好,他也會難過。”
……
“我和你的家人其實都不太想讓你記起來,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記憶,對現在的你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可是我聽說你非木棉不嫁的時候,我覺得我錯了,不該剝奪你回憶愛人的權利。”
木子昂沒有在我這裡停留很久,絮絮叨叨無非是讓我好好的活著,別辜負木棉。
看著紅色絲絨封面的筆記本,我竟然沒有勇氣打開,明明一直想要記起的。
怎麼連小小的本子,都壓得我喘不過氣呢?
11
2020年 九月一日
我上次救的女孩竟然是我的同桌,她真好看,眼睛又大又圓,就像月餅一樣圓。
我問她那個男的最後受到什麼懲罰了,她沒有回答,整個人萎靡地很。
她肯定不開心,怪我,真不會說話。
明天給她帶些好吃的,希望她能原諒我吧。
——
筆記本第一頁寫滿了我的名字,看著少年稚嫩的筆跡,我忍不住陣陣發笑。
我記起來了,那次他問出那個問題後,我趴在桌子上偷偷哭,隻覺得陌生人比家人對我還好。
他竟然以為是我在埋怨他,怎麼會有這種傻子?
12
2020年十二月三日
天氣越來越冷了,小同桌鼻子總是被冷風吹得紅紅的,有點可愛。
她好認真,成績也好,長得也好看,好多人找我要她的聯系方式,我可得抓緊點,別讓她被人搶走了。
她生日快到了,我該送什麼呢?
——
筆記本內頁夾著一個金戒指,我記得,那是他給我的生日禮物。
他父母求婚時用的戒指,父母離世後委託哥哥告訴他以後遇見真愛的女孩子,求婚時就把戒指送給人家。
得知戒指的寓意,我嚇得差點把戒指丟出去,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是真的不敢收。
但看著木棉可憐兮兮把戒指收回去,我又有點後悔,大概那時候我就已經心動了。
13
2021年四月一日
今天愚人節,我跟小同桌說我喜歡她,她眼睛瞪得可大了,估計被我嚇到了,我趕忙補充說自己在開玩笑。
這個笨蛋,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喜歡她啊。
有點不高興,怎麼會有人這麼遲鈍,哥每天都給她帶早飯诶,誰沒事天天給人送早飯。
明天不給她送了,不行,不送她餓著怎麼辦?
那就少送點,不送牛奶吧,得好好懲罰她一下。
——
他每天帶一大堆吃的來學校,前後左右都會分,誰知道是為了送給我啊。
14
2022年 十一月三日
今天和小同桌表白了,她說等我們畢業就答應和我在一起。
她還抱我了!
她好香啊!
但是今天遇見那個混球了,他居然還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小同桌,還威脅說要把小同桌的事宣揚出去。
我真想揍他。
但小同桌說,“你兒子要考公吧,如果你把那事傳出去,影響的隻有你兒子。我是幹淨的,髒的是你。”
那個家伙跑了哈哈,真可笑。
15
2023年 七月十九日
我有女朋友了!小同桌和我在一起了,明天我就要把戒指送給她,這次她可不能丟回來,必須收下。
真幸福啊……
16
“ 一點也不幸福啊。”
日記到這裡就沒有了,原來我和他的故事那麼短,竟然一天就翻完了。點點滴滴,就像一場電影在我腦海裡閃過。
幸福,美好,羞澀,稚嫩,少年的愛意像一張巨大的畫卷,事無巨細,全部出現在我面前。
木子昂說的對,記起這些記憶,與我而言是一種折磨。
我記起來了,一切都記起來了,但我裝作不知道。
有些事,我一旦記起來,就無法維持和大家表面的“和諧”。
他們妄圖讓我屈服,明明口中說著不想讓我記起,卻從不阻擋記憶恢復的路途。
他們想要我記起來的,永失愛人,多麼大的精神折磨。
如他們所願,我生了場大病,高燒一連幾天不退。
恍惚中,我聽見笑聲,看見有人偷笑。
讓他們如願了。
我開始按時吃藥,接受治療,復學,畢業,工作,時間在我刻意逃避曾經種種後過得極快,我好像真的變成正常人了。
隻是木棉,他還是每天都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我會在夢裡跟他講述當天發生的事,他會跟我講今天遇見的鬼魂,那些鬼生前又發生了什麼,我們好像從未分開,默契地避而不談他已經S亡的事。
畢業後,我進了木子昂的公司,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沒有因為我與木棉的關系而特殊對待我。
“你恨我嗎?木總?”
“不恨,小棉不讓我恨你。”
木子昂經常約我出去吃飯,餐桌上,我們大部分話題都與工作有關,其他就是有關木棉的事。
父母車禍離世,木棉常常做噩夢,木子昂就一邊工作,一邊陪他。
木棉怕蟲子,有一次在家裡看到蜘蛛,一個滑跪跪到木子昂腳邊,讓木子昂救他。
……
每每聽到這些趣聞軼事,我就會在夢裡嘲笑木棉一番。
他認真聽著我口中他的糗事,卻在得知那是他的過去時有一瞬的驚訝。
成了鬼,記性也越來越不好了。
面對我的調侃,他隻是尬笑著沒有多說。
“木棉,下一次我給你燒一隻紙蜘蛛吧。”
木棉笑著把我摟進懷裡,有些奇怪地問,“為什麼,我不喜歡養蜘蛛,不過楸甲蟲倒是可以。”
說完這話,他臉色瞬間就變了,趕忙找補,“開玩笑的,我最怕蟲子了。”
面前男人臉色有一瞬的蒼白,好像做錯了事。
我原本是沒有多想的,但男人這幅表情卻讓我有心底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
夢裡的木棉,和之前有些差別。
17
凌晨四點,我從夢裡驚醒,木棉離開我的夢中之後,噩夢來襲,我的愛人變成另一張面孔,院子裡的木棉樹變成一架拍攝機器,有很多嘈雜的聲音說說笑笑,而我真正的愛人,被困在地下,苦苦哀求。
他說,“放過她吧。”
我倏地彈坐起來,額頭和薄睡衣已經被涔涔汗水浸湿,呼吸急促不穩。
夢裡的木棉樹竟然是一架攝影機,但它明明就矗立在那裡,一年四季,花開花落。
我給自己倒了杯水,心底嘲笑自己的多疑。
它花開得真好,永遠挺拔高昂地躺在枝頭。
它落過嗎?
想到這兒,拿著水杯的手重重落在桌子上。
我好像,沒有見過木棉沒開花的樣子,它好像一直都是盛放的。
“不可能,別瞎想。”
我出聲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沒有在意罷了。
可那種後怕的感覺仍舊不停蔓延。
這樣多疑的我真有迷惑性。
公司裡,大家今天對我格外關注,就連以往一直對我有敵意的黃慧都主動找我攀談。
“你臉色不太好啊?”
黃慧眼裡帶著幾分試探,在對上我的眼神時立馬切換成關心,神色擔憂,就像剛剛到不屑表情是我的錯覺,她真是個優秀的演員。
演員?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敷衍黃慧兩句後想去茶水間倒杯咖啡。
原本應該熱鬧的茶水間此刻竟然已經空無一人,我給自己衝了杯咖啡準備離開,誰料突然衝出一個男人。
他雙目猩紅,發型糟亂,衣服上帶著一些汙漬,神色癲狂,說話時口水橫飛。
他拉住我的手,“假的,假的。”
我的手上被抓出一道道紅痕,但他還是不肯放過我,攔住我逃跑的出口。
“逃出去啊,他在等你,壞人,這裡都是壞人。”
男人說話時東張西望,好像有誰在追他一樣,說完之後就跑了,一眨眼就消失在我的視野之中。
而我則是被男人嚇到,駐足原地思考男人話裡的含義。
假的?
什麼假的?
不等我想清楚,木子昂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件寬大的做工精細的西裝蓋在我的身上,帶著淡淡的,香煙味道。
香煙味?
香煙味!
我記起來了,之所以覺得夢裡木棉和之前有差異,是在他身上我聞到了香煙味道,盡管沐浴後味道已經非常淡,但若隱若現的味道,飄進我的鼻腔。
我的木棉,他從不抽煙的,他和我一樣,問到香煙味就會有些不適。
“怎麼了。”
木子昂見身旁女孩怔住,眼裡閃過一絲陰鸷,但也僅僅一絲,隨即笑容溫和,雙手搭上女人單薄的肩膀。
“沒事,被剛剛的怪人嚇了一跳。”
“他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已經被抓住了,放心吧。”
我聽後松了口氣,笑著把身上的衣服還給木子昂。
他有些失落,但我實在堅持,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太奇怪了。
“你說,這裡的一切會不會都是假的。”
看著木子昂臉上的惶恐,我改口道,“開玩笑啦,又不是拍電影。”
在木子昂狐疑的面色中,我款款離開。
18
“蠢貨,居然連基本人設都搞錯了。”
木棉跪在地上,陰影裡一個不知男女的人正厲聲呵斥,用盡各種汙穢不堪的語言。
木棉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接受辱罵。
臨了,那陰影處的人還補充道,“你啊,不管長相還是能力,都比不上你哥哥。”
木棉今天看起來狀態很差。
盡管妝容掩蓋臉上的紅痕,但臉頰還是有些微腫。
“怎麼啦?”
我靠在木棉身上,小鳥依人,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
“沒事。”
木棉強顏歡笑,懷裡女孩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緩解了他內心的煩悶。
真好。
他這麼想著,把懷裡的女孩抱得更緊。
兩人依偎著,一句話沒說,但曖昧和甜蜜快要蔓延出屏幕。
又是淡淡的煙味,這次的煙味比以往還要濃些,看得出木棉實在鬱悶。
“你啊,當鬼了還染上壞習慣,開始抽煙了。”
我的話讓木棉面具有一點皲裂。
“下次不可以啦。”
我卻一如往常,跟他撒嬌,甚至還吻了他。
看起來就像一個沉溺愛情的傻女人。
木子昂看著這一幕,攥緊拳頭,盡管知道自己不可能和李可有發展,但在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親近時,還是忍不住嫉妒。
他瘋了,愛上了一個與自己有血海深仇的女人。
19
李妙,我的妹妹放假,第一時間就往我這裡跑,或者說,她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的上司。
她喜歡木子昂,即便她不承認,但少女心思最難掩飾,我能從她眼裡看到那隱藏的愛意。
不知為何,看到現在的李妙,與我記憶中的女孩長得不一樣,他們說女大十八變,加上化妝變化大正常,既然他們這麼說了,我就勉強相信吧。
周一,我早早準備好去公司,李妙吵著要跟我一起,美名其曰陪我。
她穿了件超短裙,一件小吊帶,完美展現她發育良好的身材曲線。
一見到木子昂,她就貼了上去。
“子昂哥。”
聲音婉轉,帶著兩分魅意,那不是我妹妹。
我的妹妹性子清高,隻有別人主動追求她,絕不可能會把自己放低姿態。
BUG越來越多了。
看著他們這樣,我露出痛苦嫉妒的表情。
木子昂見我這樣,眼裡閃過一絲竊喜。
“子昂哥,我這裡有個問題。”
熱門推薦

35歲被裁後,我成了老闆的甲方
"35 歲生日這天,我爬上了公司天臺準備自殺。 2 年前,我貸款 200 萬買了一個 89 平的學區房,現在 100 萬都賣不出去。 如今老婆失業了,老丈人得癌了,2 個孩子幼兒園一個月 5000 塊。 而我卻被裁員了,一分錢賠償沒得。 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我隻能跳樓。 此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王志文那個傻帽怎麼不去跳樓!死了就不用賠償了!」 王志文是我,而說話的是我老板。"

延時心動
顧清潼和沈茂青梅竹馬,指腹為婚,是整個江城上流圈子裡人盡皆知的事。可惜二人八字不合,從小不對付,感情培養了二十來年,依然隻有冤家,沒有歡喜。

江南不晚
高冷影帝上戀綜吐槽前女友:「吻技爛,性子急,誰先回頭誰是狗。」

大神掉馬了
"這天,室友突然哀號一嗓子,差點把我 送走。她悲痛地告訴我,她這個月的新 「兒子」, 一名很帥的職業選手 Qin"

薔薇
"庶妹是雍王側妃。 母親趁她懷孕時將我送進了王府。 她要我取代庶妹在雍王心中的地位,將來成為雍王正妃。 必要時,庶妹母子的性命都不必留。 可庶妹生產那日,我卻以命相護。 她不可置信。 我說:「你我是姐妹,可穿同一件衣裳、同一雙鞋襪,卻永遠不可能同侍一個男人!」 1"

愛己應如是
"我是江啟淮幻想出來的情人。 在我出現之前,他已經幻想出過一位完美的妻子了。 她溫婉、聽話、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