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兩天,我渾身的細胞都被喜悅塞滿。
渾身暖洋洋得,像是窩在了無數個樂樂懷裡。
尤其是越臨近報志願那天,我就越興奮。
爸媽問過我報名的日期,我故意說晚了一天。
我們學校有三十個班,報名分成兩期。
這樣就算他們找上門來,我的志願也已經報了上去。
到時候想改也改不了了。
我似乎已經看到嶄新的未來在向我招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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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志願的前兩天,我在寢室收拾行李,逢人就帶笑。
室友還打趣我:“考好了這麼興奮啊。”
我重重得點了點頭。
考好了,對我來說就是新生,當然興奮!
我甚至覺得風裡都帶著甜甜的味道。
但收拾完書準備下樓時,班主任突然從寢室外走了進來。
“張凌,原來你報志願沒跟家裡商量啊。”
“我在學校門口看見你爸媽了,他們想你想得厲害,我就把他們帶上來了。”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你們好好說說。”
說完,她貼心得把門拉上,給我們一家人留出空間。
我戰戰兢兢得抬頭,迎面撞上爸爸陰鸷的眼。
12
他猛地衝上來,對著我的臉就是一劑響亮的耳光。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
“賤丫頭,要不是你同桌說你要報聊城大學,我們還什麼都不知道!”
“你賤不賤,還故意騙我們八號才報志願,你就是想離我們越遠越好!”
媽媽在後面流著淚,對爸爸的暴行視若無睹。
“你怎麼能這麼沒良心呢,你可是咱們家唯一的孩子,怎麼就那麼狠的心?”
“聊城那麼遠,以後我跟你爸怎麼辦啊。”
以前看著她蒼老的臉,我還會心有內疚。
如今卻隻剩厭煩。
上次在街邊被打時我就明白了,媽媽早就知道爸爸在做什麼。
甚至我爸這麼打我,是她故意促成的。
她就是喜歡道德綁架,就是慣會用蒼老的形象和那微薄的母愛當做武器,合理化家裡的暴行,想把我困S在他們身邊。
她跟我爸一樣可惡。
不,她更虛偽。
虛偽到連那些微薄的關心和照顧,也隻是為了更深的控制我。
爸爸熟練得在寢室裡巡視,找尋更趁手的“武器”。
我對著媽媽蒼老的臉說,“萬國美,別哭了,你不嫌惡心嗎?”
“他打S我你都不管,你有什麼臉哭。”
“他媽的你個白眼狼說什麼呢!”爸爸一個大耳刮子扇到我臉上,接著一腳將我踹倒。
腰側撕心裂肺的疼。
我咧著嘴角惡狠狠得說:“你們兩個都是垃圾,一丘之貉!自己沒本事就想著逼我有出息,你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就你們這樣的活該沒有兒子,你活該斷子絕孫!”
爸爸一棍抡到了我身上,眉眼間是嗜血的S意。
我衝著他譏笑:“我說準了是不是?你就是沒出息,在外面管幾個農民工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是嗎?你就是個隻會在家裡喝酒耍橫的畜生!我報聊城大學就是為了離開你們,我要離你們越遠越好,讓你們孤獨終老!”
“你還敢說,你要氣S我跟你爸是不是!”媽媽罕見得衝上來對著我廝打。
終於說到她的命門了。
粗硬的棍子如雨點般落下。
我轉身吐出一口血,“你們這樣的廢物就活該被人看不起,連我都看不起你們。有本事你就打S我,你打S我正好上社會新聞,到時候春城的人都會知道,你張龍和萬國美是一對欺負孩子的人渣,我看你們怎麼繼續混下去!”
爸爸抬腳就要再踹,聽到我這句話轉而收了攻勢。
他蹲下身,一口唾沫吐在我身上。
“我的確不會打S你,我們就你一個孩子,怎麼舍得讓你S呢?”
他盯著我的眼睛,不懷好意得笑。
“我們已經跟你班主任說過了,你就讀本地的春城師範,這麼高的分,人家給不少獎學金呢。”
“正好這套老房子我和你媽也賣了,到時候我們跟你一起去大學。”
他湊在我耳邊 ,一字一句道:“我們就在你大學旁邊買房子,等到上了大學,你也得天天回家。畢業後就看著我們二老,想跑,門都沒有!”
我抬頭尖叫:“你是瘋子,春城師範就是個二本,我考了六百分你讓我上這個,你瘋了!”
爸爸拎起我的頭發:“本來可以讓你去省會的,可你給臉不要臉,偏要跑那麼遠!”
"有這一場都是都是你自找的,都是你活該!"
努力了這麼久,就得了一句活該嗎?
我的世界天旋地轉,耳邊隱隱傳來什麼破碎的聲音。
全身上下撕心裂肺得痛苦這才翻滾著湧上來,疼得我眼前發黑。
我知道,我的未來,我的大學。
全都完了。
我逃不開。
抬頭,我靜靜得看著爸媽,目光直愣愣的:“是我錯了,我不該想著逃離你們。”
爸爸還要再打,被媽媽攔下:“別打了,我看娃有點奇怪。”
她走過來把我扶起:“我和你爸都是為你好,知道你想報考聊城大學,我和你爸都慌得睡不著覺。”
“你是個女孩,怎麼能離父母這麼遠呢?”
我看著她,眼裡沒什麼情緒:“我知道了。”
“你們去禮堂門口等著我吧,今天還有慶功會,我光宗耀祖的日子,你們不想參加嗎。”
“賤丫頭,非得動手才能聽話。”爸爸啐了一口,帶著媽媽心滿意足得走了。
13
我強撐著站起來,在衛生間看見了自己鼻青臉腫的而臉。
真難看啊。
班主任敲門走了進來:“張凌,跟你父母談得怎麼樣,我看他們出去了……”
“你這是怎麼了!”
班主任看著我的臉驚叫。
我咧咧嘴:“知道我想報考聊城大學,他們打的。”
“這可怎麼辦啊?我以為他們是擔心你,你媽哭得可憐,我就順口說了句。”
“你沒事吧,看你一臉血。”
班主任急得像要哭出來。
我看著她,以為自己會恨她自以為是,會歇斯底裡得指著她的鼻子罵。
但是沒有。
我隻覺得很累,身心俱疲的那種。
班主任有什麼錯呢,她也隻是想更盡職盡責罷了。
畢竟我爸媽這樣的父母,才是真的萬中無一啊。
他們想粘在我身後,想讓我給他們養老,想掐著我的血肉裝點自己的臉面。
班主任隻是像世俗以為的,誤認為他們愛我而已。
我想通了。
沒人能救我,也沒有哪裡能真的讓我逃脫。
隻要活著,那兩個人就如同附骨之疽,會SS得貼在我身後。
所以,我應該去S。
這樣,我就能徹底遠離這個地獄。
想到這裡,我興奮得渾身發顫。
甚至還能微笑著跟班主任說:“沒什麼,您先去忙吧,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嘛,他們也隻是情緒激動了一點。”
“我待會就去慶功會,您先出去吧。”
驚詫於我的平靜,似信非信得點點頭,班主任叮囑了兩句後就出去了。
我給自己細細得上最後一次妝,盡力給自己留些體面。
而後坐在桌子邊,慢慢寫了一份遺書。
嘴裡不時得吐出血漬,擦也擦不幹淨。
所以我寫得很慢。
遺書還是要寫的,尤其要寫明這一切跟學校無關。
否則我擔心張龍他們兩個會訛上學校和班主任。
畢竟那兩個人,一個紅臉一個黑臉打配合的本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做完這一切,我輕巧得出了寢室,爬到了禮堂頂樓。
慢慢得,我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渾身上下充盈著的顫抖和激動。
我努力呼喊著爸媽的名字,確定他們看見我了。
而後深吸了一口氣。
直接從禮堂頂樓落下,像是斷翅的燕。
14
恍惚間,我好像又看見了樂樂漆黑的眼。
它在衝著我笑,好像在迎接我。
“砰”得一聲,像是盈滿汁水的柿子從高空落下,我的身上摔出不少液體。
流也流不完,我都不知道,自己身體裡有這麼多血。
周圍響起驚恐的尖叫。
爸媽下意識得伸出來手,但是無濟於事。
還好,提前看了位置,我沒有砸到人。
爸爸顫抖著走到我身旁,見我摔得不成樣子,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似的:“張凌,你怎麼了,快叫醫生啊--”
另一邊,媽媽無力得捂住我冒出血塊的嘴,眼睛猩紅:“孩子,你別嚇媽媽啊,媽媽隻有你一個孩子,你別扔下媽媽。”
她似乎已經痴了,執著得捂著我的嘴,呆呆得重復著這句話。
班主任從遠方走來:“那是張凌?別動她,快打120!”
現場亂成一片,甚至有不少人對著屍體偷偷拍照。
漂在人群上空時,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魂魄。
真好啊,一切都結束了!
我樂得在原地飄蕩。
爸媽尖叫著不讓別人靠近,而後慌亂得上了救護車。
我看著他們向醫生下跪。
看著他們被班主任指責。
看著他們在葬禮上哭得悲痛交加。
覺得有點好笑。
原來我S了,他們會這樣傷心啊。
傷心就對了!
沒有比他們傷心更好的事。
我的遺書在頂樓被班主任發現。
家裡的問題這才真相大白。
事情逐漸發酵,禮堂自S案在春城傳得沸沸揚揚。
班主任哭著向我道歉,給我燒了成堆的紙錢。
那些之前在大街上勸過我的人也過來葬禮上向我鞠躬。
“之前在大街上這孩子說張龍打她,我還不相信,是我錯了。”
“我也是,那時候這孩子是在求救啊,但是沒有人相信她,她該有多絕望。”
“誰知道她父母是這樣的人渣呢,把自己孩子打成這樣,他們還是人嗎?”
我在旁邊飄著對他們說沒關系。
其實真的沒關系的。
到最後一刻我才想明白。
我逃不開那兩個人。
樂樂救不了我,學校救不了我,警察也救不了我。
現在這樣,已經是很好的結局。
萬幸的是,因為那封遺書以及高考的熱度,禮堂自S案的熱度節節攀升。
網上甚至掀起了“論衍生家庭對孩子的戕害有多重”的討論。
無數哥哥姐姐在看過現場的照片和遺書後勃然大怒。
他們向教育局和警方施壓,要求將張龍夫妻繩之以法,認為他們就是在變相謀S。
所以葬禮沒結束,爸媽就被警方一舉抓獲帶回去調查。
15
媽媽哭得眼睛都要瞎了,爸爸也難得沒有掙扎。
他們抱著我的遺照,順從的跟著警察上車。
後面有圍觀的群眾不解得表示:“這可是親爹親媽,天下就沒有不是的父母,孩子自S了能怪他們?”
班主任紅著眼轉頭怒罵:“你知道這孩子為什麼會自S嗎?知道這對人渣把她打到吐血嗎?她可是能考上985的好學生,卻偏偏在高考成績出來之後當眾自S,這都是因為那兩個魔鬼。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幫他們說話!”
那人喏喏得閉了嘴。
“我也不該自以為是得替他們說話,我是蠢貨,他們都是蠢貨!”
“張凌,下輩子投生在好人家吧。”
班主任喃喃得道。
我在旁邊笑著道了聲謝,其實班主任對我已經很好了。
葬禮在一群騷亂中結束了。
我不受控制得飄去了警局。
在那裡,爸媽正廝打在一起。
媽媽紅著眼眶的樣子像是個瘋子:“都怪你,你要不打她,我們小凌也不會S!你害S了她!”
爸爸往旁邊吐了口唾沫:“是你害S了她!孩子多打才能成材分明是你說的,你別想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他們在地上扭打,互相都下了狠手。
直到警察過來阻攔,才被迫停下。
爸爸頹喪得坐在角落,無力得抱住自己的頭。
媽媽則抱著我的遺照,喃喃得呼著我的乳名。
“現在做這種樣子幹什麼呢?你們要是對娃好一點,她能自S?”
“考上985的孩子啊,就那麼沒了。”
有上了歲數的女警官在旁邊狠狠得罵道。
互相對視了一眼,爸媽這才悔恨得哭出聲來。
我毫不懷疑,他們對我一定有感情。
但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之前又要對我那樣。
他們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
我已經分不清了。
所幸,我已經離開了那個世界,是愛是恨跟我也沒有關系。
我的屍檢報告在警方手上,證據確鑿。
爸媽會在一周後被法院傳訓,很大概率會以N待罪被判刑。
他們在這座城市已經社S,出門也像過街老鼠一般。
但爸媽好像都不在乎。
那天,爸爸一方常態得買了一箱好酒,還燒了一桌好菜。
媽媽則小心翼翼得打掃了家裡的衛生,尤其是我的房間,大小設施全都沒變。
她小心翼翼得關上了我房間的門,而後貼在我的床邊喃喃道:“你是不是怪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是媽媽錯了,爸媽隻有你一個孩子,我們怎麼可能不愛你呢。”
“你別擔心,爸媽會給你報仇的,爸媽給你……償命,下輩子,媽媽好好愛你。”
話音未落,房間外已經亮起了火光。
我這才明白過來,爸爸買酒是為了點火。
他們想來下面陪我了。
簡直可笑,我根本就不需要啊。
漫天火光之後,隱隱綽綽得,我看到了爸媽的身影在上空浮現。
看到我的身影,他們眼睛一亮,激動得跑過來找我。
而我轉身就走,順著風向飄了出去。
爸媽在身後大喊,哭著向我道歉。
那又怎樣呢。
下輩子,我再也不要他們當我父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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