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老大獻出我的誠意！」

他彎腰，把兩個盒子遞到我面前。

 

竟然是兩個蛋糕！

 

我張大了嘴：「你怎麼做到的？」

 

他得意洋洋：「偷江栎手機點的外賣。」

 

「真聰明啊，小陸，孺子可教也。」

 

我叉起一塊草莓蛋糕，頓感心情愉悅，忍不住站在樹上發表一番壯志豪言：「今天就是我何唯唯重獲新生的第一天，我要SS過去！重新開始！」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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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現在我們也變不回去，我發現了新的商機。

 

「你不是想名正言順地打人嗎？我幫你實現這個願望怎麼樣？」

 

陸斯淮敏銳的商業頭腦發揮了用處。

 

他用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了他的商業版圖。

 

「首先，我們要讓人類明白我們的用意。」

 

第二天，我和陸斯淮選擇了人來人往最多的一處遊覽點，擺出了一個超奇葩的姿勢，吸引了不少遊客駐足。

 

陸斯淮拿著一根香蕉，指了指不遠處的阿毛，我衝過去就給阿毛一個大鼻兜。

 

陸斯淮興奮地叫起來，然後把香蕉遞給了我。

 

我們一連表演了好幾天，都沒人明白我們的意思。

 

江栎還請來了專家咨詢，年過半百的老頭圍著我倆嘖嘖轉了幾圈，得出結論：「這應該是他們族群的一種新型遊戲。」

 

遊戲你個頭啊，阿毛都要被我打哭了。

 

人群傳來議論聲：「什麼意思？動物表演嗎？」

 

「不是說不打人了嗎？改成打猴了？」

 

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慢吞吞地擠到我們面前，從隨身的小包裡摸出一顆奶糖，遞給了我：「小猴子，能幫我打一下我爸爸嗎？他昨天晚上喝了好多酒，把我最喜歡的陶瓷娃娃摔碎了。」

 

女孩的爸爸上前來拉她：「哎喲喂，你可別站那麼近，小心傷著你，好啦，爸爸會賠你的。」

 

我的眼睛亮起來，接過糖跳到她爸爸肩上，曲起指頭，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頭。

 

陸斯淮哼哧哼哧，要不是我攔著，他都要對小女孩豎大拇指了。

 

女孩爸爸配合地「哎喲」一下，大家都笑了起來。

 

見此情景，許多人紛紛從身上掏東西，來驗證剛剛的一幕是否巧合。

 

有老年人大驚失色：「夭壽啦！猴子聽得懂人話啦！」

 

我和陸斯淮對視一眼，彼此眼裡都是藏不住的興奮。

 

嗎嘍代打，開始接單！

 

19

 

「食物玩具這些都沒用，我們要的是硬通貨，就算變回人類了也用得上的東西。」

 

遊客圖新鮮有趣，我圖打人痛快，景區圖利益和知名度。

 

也算是一舉三得，十全十美。

 

一段時間過去，我的私人小金庫已經有了厚厚一摞人民幣。

 

陸斯淮有些不解：「你不都不打算變回人類了嗎？要這麼多錢有什麼用？」

 

「可惡的有錢人，你懂什麼？睡在錢山上，夢都是香的。」

 

本來我還指望著當猴子擺爛到S呢，還是陸斯淮好啊，他一來我生活都有盼頭了。

 

陸斯淮若有所思。

 

然後我就發現，我的小金庫越來越多。

 

林子的另一邊，陸斯淮背著手，像以前宮裡的老嬤嬤訓斥小宮女似的吩咐小猴：「大家看好了，有這種東西的，都可以來我這換食物，注意，這不是廢紙，但是切記不可搶奪，不可偷竊……」

 

他哗啦啦抖出一張塑料板，展示了所有的樣式。

 

要是被人看見，肯定會以為猴子成精了。

 

20

 

我叫住了正在偷偷往我的小金庫塞錢的陸斯淮。

 

「诶，你想變回去嗎？」

 

陸斯淮嚇得渾身一抖，反應過來後瘋狂點頭，猴眼亮晶晶的。

 

我看了有些心軟。

 

本來我不想操心的，但一想到他有著大好前途，跟我一起耗在這山裡算什麼回事。

 

「離你的人類軀體不過十米遠，然後猛烈敲擊自己的頭，暈S過去就能換回來。」

 

陸斯淮瞪大了眼：「真的假的？」

 

雖然但是……確實很像假的。

 

我沒好氣：「愛信不信。」

 

陸斯淮高興極了：「唯唯！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看著他一臉崇拜我的樣子，我補充道：「不過這個辦法也是我前幾天夢到的，準不準我也沒試過，不過我願意幫你。」

 

21

 

我決定幫陸斯淮逃出景區。

 

錢來山地勢高，林子茂密，沒有圍牆，猴子都是野生的。

 

逃出去並不難，難的是我們要避開人。

 

要是被人看到兩隻猴子打出租……

 

夜裡，我陪陸斯淮跟族群告別。

 

我倚在一旁，看他一個挨著一個貼心囑咐：「爺爺，你身體不好，就別去覓食了，管理員心腸好，你多在他面前晃悠，他會給你開小灶的。」

 

「胖嬸，你兒子是芒果過敏暈過去了，以後哄他睡覺就別喂那個了。」

 

「阿毛，以後要好好照顧你老大……」

 

陸斯淮來的時間並不長，滿打滿算也才三個月。

 

不知道他哪來這麼多話說。

 

我倆背著包袱，趁著夜色出逃，旁邊的陸斯淮一步三回頭，還紅了眼眶。

 

我看不下去了，問他：「你是人類，它們是猴子，感情這麼充沛嗎？」

 

他嘆了口氣：「共同生活了幾個月，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好吧，不理解但尊重。

 

22

 

我和陸斯淮順利逃出景區。

 

經過好幾晚上的夜行，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

 

自從我們踏出錢來山後，就感覺時間流逝的速度變快了。

 

兩個人莫名陷入一種焦灼中。

 

最要緊的是，我們要先找到陸斯淮的身體。

 

公司也沒有，家裡也沒有，正當我倆疑惑的時候，在大馬路上看到了他的家人。

 

好消息：陸斯淮的身體找到了。

 

壞消息：他家裡人以為他S了，正哭哭啼啼送他去火化。

 

噢，旁邊還有個幾乎透明的我。

 

陸斯淮抱頭尖叫：「快點！要來不及了。」

 

於是我倆也顧不得青天白日了，铆足勁兒在大街上狂奔追車。

 

眼看著已經到了殯儀館門口，陸斯淮被保安大爺逮住了……

 

老頭還樂呵呵地說：「你這娃娃可不能進去哈！」

 

陸斯淮哭了，他掙扎，扭頭望向身後的我。

 

眼裡淚蒙蒙的。

 

我唰地一下跳到大爺身上，開始解救陸斯淮。

 

幹巴小老頭勁還挺大，一邊躲我一邊嘟嘟囔囔：「咋又來一隻？」

 

眼看著陸斯淮的身體就要被推進去了。

 

我咬了咬牙，轉變策略，開始往裡跑。

 

來不及阻止了，那麼多人，我一進去就會被抓住。

 

陸斯淮看出了我的意圖：「何唯唯！」

 

「你別去了，你好不容易這樣自由自在地活著……」

 

「蠢貨！」我罵了他一句，隻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23

 

我和陸斯淮都變回來了。

 

陸爸陸媽等一幹人親眼見證了一場起S回生，差點被嚇S。

 

我夢到的方法是真的，隻不過我倆頭上的大包有些顯眼。

 

像做了一場很久很離譜的夢。

 

……

 

上班路上，剛走到公司門口，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何唯唯！」

 

不是，哥們你誰？你怎麼還有戲份？

 

見我沒理他，鄭松快步走上前，在我身邊嘰嘰喳喳：

 

「其實當初跟你分手我就後悔了，唯唯，我想清楚了，還是你對我最好，我們還有和好的機會嗎？」

 

我隻當他不存在，自顧自地走。

 

鄭松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唯唯！」

 

「放手！」

 

「不放！」

 

「唯唯，你真的舍得嗎？」

 

我默默掏出手機按號碼：「11……」

 

號碼還沒輸完，就感覺一股大力把鄭松拽走了。

 

陸斯淮將近一米九的個子，拎鄭松跟拽小雞仔似的。

 

「不是，你誰啊？」

 

「你管我誰！找的就是你！騷擾我員工還沒完沒了！」

 

不知道陸斯淮怎麼處理的，隻知道後來我再也沒有見過鄭松。

 

……

 

我默默咬著筆，在晨會上走神。

 

旁邊的同事用胳膊拐了怪我：「唯唯，你說陸總是不是有病啊？」

 

我：「啊？」

 

她努了努嘴：「這周五的團建居然是去錢來山教育猴子！」

 

呃，那確實挺有病的。

 

24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

 

我走在熟悉的山路上，心裡升起一股別樣的感覺。

 

同事們雖然嘴上說對猴子不感興趣，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一大幫猴子蹿上跳下，卻不怕人，也不傷人，怪讓人欣慰的。

 

沒過一會兒，我就脫離了隊伍。

 

我想著先去找到我攢的私房錢，不知道還在不在。

 

林子裡剛下了雨，有些路滑。

 

我一個沒留神，差點摔倒。

 

身後有人穩穩扶住了我。

 

「謝謝啊。」

 

陸斯淮語氣悶悶地說：「不用謝。」

 

他還想說什麼, 被打斷了，轉頭一看, 是一隻小猴，抓著他的背包，怯生生的樣子。

 

陸斯淮輕輕地把它抱起來, 小猴一點都不怕，靈活地跳到陸斯淮肩上嗅了嗅, 又跳回他懷裡，抓著領子不松手。

 

陸斯淮勾起嘴角, 眼裡滿滿的暖意，摸了兩下它毛茸茸的腦袋, 又從包裡掏出零食給它。

 

小猴蹭了又蹭, 似乎不想離開，又徘徊了一會兒，才一步三回頭地走進了深處。

 

25

 

下山的路上，我倆並排著走。

 

包裡沉甸甸的一沓錢讓我的心暖暖的。

 

不僅更多了，裡面還多了一片形狀奇怪的舊葉子。

 

陸斯淮打破沉默：「對不起。

 

「破壞你想要的平靜生活。」

 

我的心裡稍微有了點安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那你為什麼最近都躲著我？」

 

躲著你？你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嗎？

 

我停下腳步，仰頭看著他：「陸斯淮，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我原本以為陸斯淮隻是心善，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照顧有加。

 

可現在看來, 有些話我不得不問明白。

 

他沒說話, 耳尖爬上一抹紅。

 

我繼續說：「所以你才會把你的房子低價租給我, 還找假中介讓我以為撿了大漏。

 

「所以你才會找各種借口給我發獎金，發紅包。

 

「所以你才會幫我平息公司裡的議論，幫我爭取出國學習的機會。

 

「我想知道為什麼？」

 

陸斯淮的眼神堅定, 鄭重其事地回道：「你是問為什麼喜歡你嗎？」

 

「很早很早了, 在你面無表情地拉住老人打滑的輪椅, 在你明明自己都沒飯吃, 還要給流浪貓買零食的時候, 我就喜歡你了。」

 

陸斯淮突然扭捏起來：「你應該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了，那天上午, 你站在公司門口的梧桐樹下準備面試的講稿，稀稀落落的陽光灑在你身上，你整個人都顯得柔和又神聖。

 

「然後你發現我在看你, 對我皺著眉揚了揚拳頭……真快啊, 都這麼久了。」

 

我抿嘴：「不是的，我想問, 你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

 

「因為你本身就是一個很好很優秀的人，你所得到的，都是因為你的付出努力,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你值得。

 

「因為……愛不靠說。」

 

26

 

我釋然地笑了，並不做回應，轉身就走。

 

陸斯淮急了, 匆匆追上我, 在我耳邊叨叨：「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

 

「我不信。」

 

「……」

 

「唯唯，你要去哪兒？」

 

我抖了抖包：「去找江栎, 給他添了不少麻煩，這些就當做慈善了。

 

「你愣著幹啥，不跟我一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