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滿朝最大的奸臣。作為奸臣的女兒，我當然要嫁給小皇帝，最好能霍霍掉他的江山。

 

然而讓大家失望了，入宮後我不爭位份不生孩子不作妖。

 

我跟小皇帝不對付，整日鬥嘴，他說東我往西，他說南我去北。

 

他生氣起來就問我到底要什麼。

 

我說，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他能平安。

 

1

 

上轎那天風和日麗，全家人都來送我，我甚是感動。

 

大姐：「四妹千萬小心，別吃得太多被皇上退貨。」

 

Advertisement

二姐：「四妹別擔心，山上素面也好吃。」

 

三姐：「宮裡的漂亮宮女能送出宮給姐姐我看看嗎？」

 

小妹：「四姐，少說話，別把皇上氣S。」

 

我叫著車夫趕緊離開，這家待不了一天。

 

我安慰自己，我還有春華，我倆在小時候就說好了一輩子做彼此的天使，無論到哪裡去都陪著對方。

 

「所以您能給我一個雞腿嗎？」春華眼巴巴地看著我問。

 

「不好意思，婉拒了哈。」

 

雞腿是不行的，那是萬萬不行的。

 

因著位份低，跟皇上上床那是輪不到我的。

 

就連跟皇上吃飯，也隻能輪上頓早飯。

 

吃了就要趕著去上朝的那種。

 

小皇帝是第二天一早來我宮裡的，他跟個小屁孩似的指手畫腳。

 

「愛妃吃這麼多，是因為在家裡的時候沒人給你飯吃嗎？」

 

「皇上吃這麼少，是因為從出生開始就從未上過戰場嗎？」

 

「胖豬！」

 

「細狗！」

 

「你！」

 

皇上吵架方面是個菜雞，他拂袖而去狠狠踹了一腳我的門，還順嘴撤掉了我的一隻雞，真是萬分可恨。

 

但皇上精神可嘉，他晚上又來了。

 

「聽說您早上跟太後娘娘告狀了。」我扇著蒲扇罵他，「告狀精。」

 

他的臉又氣得通紅，想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反駁我。

 

隻好換個角度：「陳家家教如此，我真是大開眼界！」

 

我慢吞吞回擊：「進宮之前我爹叮囑我了，不必對您太客氣，承讓哈。」

 

小四勇敢飛，出事老爹背。

 

對不住您嘞。

 

皇上又氣得想走，但他繞了一圈還是回來坐下。

 

「怎麼呢？粘你腚了留你魂了咋不走呢？」

 

「陳四！你會不會好好說話！」小皇帝暴怒著好像要把我剁了喂狗，我非常害怕，於是提議我們玩一局棋化解仇恨。

 

「什麼棋？」他虛心請教。

 

「五子棋。」我開闢新路。

 

「怎麼玩？」他刨根問底。

 

「就是我下一個你下一個我下一個你下一個……你下一個我再下一個，我贏了。」

 

……

 

小皇帝看著棋盤上並行的兩排棋，沉默了。

 

「這個不算！」他氣急敗壞。

 

「我們下圍棋！」

 

我說不行：「我不會……」

 

他亮起眼睛說就玩這個。

 

兩個時辰後，他又沉默了。

 

「皇上，認輸嗎？」我虛心請教。

 

「陳四，你玩賴。」他憤憤不平。

 

「皇上，是你菜。」我蓋棺定論。

 

小皇帝憤而疾走，臨走又踹了一腳我的門。

 

「咣當」一聲，門英勇就義，留下我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我抱著被子說去找春華收留我一夜，哪知此人記仇至今，溫吞地說：「小姐，婉拒了哈。」

 

分明一點也不婉。

 

沒辦法，我找了最近的一宮敲響了門。

 

「淑華啊，我們也算有些交情吧，雖然五歲害你掉糞坑十歲害你打手板十五害你沒跟我家哥哥在一起，但這都是意外。」

 

周淑華暴怒著讓我滾。

 

很能理解。

 

我們梁子不淺。

 

然後她一炷香的時間都沒到就讓我進去了，也很能理解。

 

掉糞坑之後還跟我一起玩的能是什麼正常人呢？

 

2

 

「先說好！」進了門周淑華就對我進行連環教育。

 

我舉起雙手表示我知道：「隻是短暫的收留我並不代表我們之間的關系緩和也不代表你爹和我爹之間的關系有所緩和。」

 

周淑華從鼻子裡哼出個氣音來表示滿意，於是我利落地爬上了她的床。

 

說起來，周家跟我家確實是水火不容，我一度覺得這是我爹不同意淑華嫁給我大哥的真實原因，但是淑華不信，她堅定地認為是我在我哥面前講述她小時候被狗追了三條街這件事影響更大。

 

「真不是故意的……」

 

「滾蛋！」

 

「好嘞。」

 

說回來，周伯父跟我爹不和的原因也很有意思，他倆幫派不同，簡單來說，周家是鼓勵派。

 

「哎喲皇上今天射中靶心了真不錯！」

 

「哎喲皇上今兒背下來一整篇文章實在是令人欣慰。」

 

「哎喲皇上長高了三釐米可喜可賀！」

 

誇張程度令人咋舌，我估計小皇帝就算放個屁周家都覺得是香的要抓一把被屁撫摸過的空氣回家供著。

 

我爹對這種行徑非常不滿，因為他是激勵派，一言不合就要把皇上拉下來換個人坐皇位的那種。

 

這也導致了周伯父跟我爹總是在朝堂上破口大罵。

 

「你個老逼登不會欣賞皇上的字畫就閉嘴！」

 

「你個王八羔子那寫的是什麼鬼玩意你就會捧臭腳！」

 

後來他倆還動手了，因為我爹回家的時候臉上被刮破了。

 

……突然就明白為什麼我的位份低了。

 

我開始仔細地思考要不要對小皇帝好一點，這樣哪天我家全軍覆滅我也能保留一點陳家的血脈。

 

「淑華啊，皇上來你這你倆都聊點什麼啊？」

 

周淑華翻過身背對著我裝S，我扒拉她：「淑華淑華淑華。」

 

「陳四！你煩S了！」

 

我胡攪蠻纏，淑華最終妥協。

 

「就聊聊皇上的字畫啊詩句啊什麼的。」

 

「……睡吧。」

 

怪不得嫁不進我家去呢，跟她爹一樣一樣的。

 

第二天沒人來給我修門，我大怒，不受寵的妃子就是被這樣對待嗎？有沒有天理有沒有人性？

 

實在是不想再被周淑華一腳踹下床，我咽下苦楚端著一碗親手做的紅豆湯去見了小皇帝。

 

他受寵若驚：「這是給我的？」

 

我洋洋得意：「別大驚小怪的，快嘗嘗。」

 

他隻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yue」了出來。

 

我翻他白眼：「山豬吃不了細糠。」

 

隨後拿起勺子自己喝了一口：「yue！」

 

我拍拍衣袖，抬起頭來威脅他：「再不給我修門我天天來送湯。」

 

曲線救國也是救，我的門不消半刻鍾就修好了，號稱皇宮第一堅固。

 

我很滿意。

 

為了表示我對這扇門的喜歡，我試著拉近和小皇帝的關系，主要體現在跟他常常見面。

 

「朕要出恭你也跟著？？？」小皇帝拉著自己的褲子S活不讓我再進一步。

 

「皇上，我們是夫妻，這有什麼看不得的？」我讓他不要害羞。

 

「不不不不不，小成子快來救朕！」

 

我們拉扯的動靜太大，最後生生鬧到太後面前。

 

「像什麼樣子！」她老人家氣得摔了一個茶盞，指著我的手都在抖。

 

「陳家就這麼教女兒？！」小皇帝站在太後面前囂張跋扈地看著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在心裡罵他。

 

最後太後娘娘罰我抄經書，我在寶華殿裡寫斷了三根毛筆。

 

「真想我二姐啊，廟裡也不用我這麼辛苦吧？一千遍，把我寫S。」

 

春華困得打瞌睡：「娘娘，二小姐要打噴嚏了，別再想了。」

 

我揉著肚子說：「我不是想她，我真想素面。」

 

「咕嚕嚕」我的肚子叫個不停。

 

3

 

「梆梆梆」，門口傳來響聲。

 

「啊啊啊啊啊啊！」我跟春華抱在一起，手邊一個木魚我端起毛筆就開始敲，「鬼神消散鬼神消散啊啊啊啊啊啊！」

 

「……」

 

小成子訕笑著叫我：「婕妤，皇上來看您了。」

 

我閉著眼睛大喊：「皇上是人是鬼？」

 

不對！我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似笑非笑的小皇帝，他說：「你說我是人是鬼！」

 

半刻鍾後我趴在案桌上吃面，看著小皇帝拿我的經書在那裡看來看去。

 

他最終很不想承認地問我：「陳四，你在家都不練字的嗎？」

 

我埋頭苦幹，不想把這句話理解成他覺得我給他的後宮團隊拖後腿了。

 

「你行你上啊！」我終於咽下最後一口面，挑釁地看著他。

 

他變了變臉色，叫著小成子收拾完了碗筷才憤憤地拿走了我的經書：「我寫就我寫！」

 

我跟春華相互依偎著在殿裡睡了一晚，天光大亮的時候小皇帝又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把寫好的經文放下走了出去。

 

我睜開眼，就看見面前的碗裡正呼呼地冒著熱氣。

 

「春華，」我苦澀地問，「我朝終於要完蛋了嗎？怎麼隻給人吃素面啊……」

 

……

 

因著抄完了經書我被從寶華殿裡放了出來，想要去找淑華哭一哭，卻聽聞她在我罰跪的日子裡連升好幾級。

 

晴天霹靂！

 

「憑什麼！」我繞著她轉了好幾圈還是沒想明白。

 

「因為我爹給皇上賺了錢，皇上獎勵我爹罷了。」淑華好像很明白似地跟我說。

 

「那我爹呢？」

 

「娘娘，皇上跟咱們老爺剛吵了一架，現在老爺停職在家呢。」

 

我悻悻地坐下來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哈哈。」

 

淑華嘲笑我：「你還是努努力，明年皇上還要選秀呢，等到新人進來皇上就更記不得你了。」

 

我抱著她的大腿哭：「淑華，你教教我教教我。」

 

「看在我們有幾分交情的份上！」

 

淑華一下子變了臉，「滾蛋！」

 

雖然人被趕出來了，但是淑華還是跟我說，過兩日永王回京看太後，要舉辦家宴，我們這些妃子作為小皇帝還不穩定的「自家人」還是要去撐撐場子的。

 

「到時候應該還能見著皇上，你打扮得漂亮點。」

 

我聽懂了，就是說皇上的叔叔要回宮了，皇上要跟他展示一下在他不在的日子裡自己到底是收攏了多少權臣多少勢力，讓他別沒事惦記自己還沒坐穩的皇位。

 

我領著春華往自己的宮裡走，遠遠地就看見一隻燕子形狀的風箏在天上飄。

 

我大驚失色：「這是什麼新的爭寵手段，怎麼沒人跟我說說？」

 

春華翻了個白眼才跟我說：「那是皇上的，皇上喜歡放風箏。」

 

我瞪她：「這麼重要的情報怎麼現在才說？」

 

春華聳肩：「你又沒問。」

 

我轉過頭看著那個風箏許久，我想，小皇帝應當是很寂寞。

 

我做個大風箏送給他吧！

 

讓他把自己放出去！

 

我真是個天才！

 

4

 

家宴就放在半月之後，我聽淑華的話穿著最靚麗的衣服，使出全身的力氣才沒在宴會上摔倒。

 

桌上有燒雞，我兩眼放光，卻總能感覺有人在看我。

 

抬起頭就見著小皇帝面色不善地用眼神威脅我：敢現在吃就把你扔出去！

 

我咽了咽口水收回手，一頓飽頓頓飽我還是分得清的。

 

永王比小皇帝大不了幾歲，他家基因一脈相承，倆人都長得挺好看的。

 

我專注地看了一會兒，就看見永王抬起眼對著我笑了一下。

 

這下我就有點起雞皮疙瘩了，趕緊看看小皇帝洗洗眼睛。

 

「皇上今日宴請，微臣甚是感激。」

 

我咬著雞腿想，這宴會明擺著是炫耀他還能眼睛都不眨地說感謝，真不是一般人。

 

小皇帝拿出了跟以往完全不同的氣度，他說：「皇叔盡興就好。」

 

慶王很明顯是盡興了，他高興了就要讓別人不太高興。

 

「今日看見丞相家的四女兒也在座，微臣記得先皇在世時丞相曾說想要與我結秦晉之好，我當時就說屬意他家小四，為人聰慧機敏。」

 

我還沒反應過來這口大鍋就砸在我身上，叔叔跟侄媳，他倒是敢說。

 

我站起來真誠地發問：「皇叔找S能不帶著我一起嗎？」

 

我仰頭灌下一杯酒對小皇帝說：「皇上，S他，就不能S我了哦。」

 

永王有本事找S，我可沒有。

 

真的很想看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