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字體大小:
說話間,侯府下人將筆墨紙砚盛了上來。
林皎靜立在小桌旁,思量片刻,便胸有成竹地提筆下墨。
林皎本就姿容姣美,此時一襲白衣,衣袖隨著她的動作輕盈舞動,確實是賞心悅目。
不多時,她的身旁已經圍了一圈人,不時發出贊嘆聲。
我絲毫不受幹擾,屏息凝神,專注畫著面前那一枝雍容華貴的ťū́⁹牡丹。
終於落下最後一筆,我輕輕舒了口氣。
這時才發現,齊修謹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邊。
「夫君畫完了?」
齊修謹把一張宣紙展在我面前。
Advertisement
我一看,疑惑道:「夫君這是畫了隻螃蟹?」
齊修謹臉一黑,小聲道:「這是石蒜。」
我:「......」
見齊修謹滿臉挫敗,我趕忙岔開話題:
「夫君為何不去看林姑娘作畫?」
齊修謹理所當然道:「我去她那邊做甚?當然是陪著你。」
說罷,又放低了聲音:「你放心,我偷偷瞧過了,她畫得沒你好。」
我失笑,正要說些什麼,林皎那邊突然爆發出一陣叫好聲。
「林姑娘果然是驚才絕豔!」
我抬眼望去,林皎紙上繪著一枝菊花,凌寒傲放,頗具風骨。
林皎這第一才女,倒也並非浪得虛名。
林皎似乎對吹捧毫不在意,蓮步輕移,走至我身旁,柔聲道:
「不知姐姐畫了什麼?也讓妹妹學習學習。」
林皎一來,眾人便「呼啦」一下圍了過來,更有林皎的傾慕者揚聲道:
「林姑娘太過謙遜,縱使她畫技再高,也是比不得......」
他的話,在看到我的牡丹後戛然而止。
齊敏素來愛畫,蹿來探頭一瞧,心直口快道:
「這牡丹神形兼備,倒是比林姐姐的菊花要略勝一籌。」
林皎面色一僵,立刻惹來擁趸的心疼:
「雖說少夫人畫功了得,但牡丹到底豔俗,不如林姑娘的菊品行高潔。」
這話便難聽了。
齊修謹眉頭一皺,正要開口,我卻柔柔地抓住他的手腕,直視說話之人,不卑不亢道:
「公子此話謬矣。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這般華貴大氣之花,如何能說其豔俗?」
那人面色漲紅,還待說什麼,卻被我打斷:
「本就圖個風雅,何必非要計較出個高低呢?我觀林姑娘的菊也是畫得極好的。」
林皎勉強一笑:「姐姐技高一籌,妹妹甘拜下風。」
齊敏挽住林皎的胳膊,安慰道:
「林姐姐別難過,嫂嫂是白川先生的親傳弟子,你比不過嫂嫂也是正常的。」
齊敏此話一出,林皎臉色更難看了,人群更是一陣嘈雜。
「天吶!白川先生!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
「白川先生的徒弟,難怪畫得這樣好!」
縱使有人還不服氣,但白川先生是皇上親封的第一聖手,關門弟子不過七人而已,再說什麼,不過是徒增笑料,隻能悻悻然閉嘴。
在眾人的驚嘆聲中,齊修謹不著痕跡地把我往身後拉了拉。
「夫君,怎麼了?」
齊修謹半邊臉掛著驕傲,半邊臉掛著氣惱,氣鼓鼓道:
「快躲我後面,那群人的眼神看著快要吃人了。」
8
一直到月上中天,這場賞花宴才結束。
離府前,林皎回頭望了我一眼,眼中不乏挑釁之意。
我隻當看不見,隻扶了齊修謹進門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嫁來之前,我便弄明白了自己的對手是怎樣的人物。
林皎,京城府尹之女,號稱第一才女,隨便一首詩便可讓眾公子瘋狂。
隻可惜,在京城這樣的地界,扔塊石頭都能砸出一個皇親國戚,府尹實在不算什麼顯貴。
林皎心氣兒高,一心要嫁進高門,齊修謹這樣的身份,也不過是她的備選項之一。
所以哪怕齊修謹滿腔熱忱,也不過換來林大才女一個若即若離而已。
自己看不上是一方面,被主動放棄,又是另一方面了。
不過她怎麼想我不在乎,我求的不過是個安生富貴。
不至於像我娘一樣,一心一意愛了負心漢一輩子,哪怕多少頂軟轎抬進府,都還在自欺欺人,落得個鬱鬱而終。
我娘S後,我成了沈府的隱形人,直到侯夫人點名要沈家姑娘嫁到侯府,才莫名被想起。
想來,大抵是京城太遠,父親不舍得他心尖上的女兒們遠嫁,方才選擇了我。
嫁給誰,對我來說其實都無甚差別。
愛不愛的都太假,沒付出真心的那個,反而活得瀟灑。
「......」
賞花宴到後來,眾人吃酒玩樂,齊修謹被灌了不少酒,早已迷糊著睡去。
就著燭光,我用手指勾畫著齊修謹的眉眼。
齊修謹睫毛翕Ŧũₒ動,仿佛下一秒就要睜開眼。
我趕緊埋在他肩頭裝睡。
見他沒了動靜,我才復又撐起身子,小心翼翼在他側臉落下一吻。
「夫君,好夢。」
說罷,我心滿意足地鑽進他懷裡,不一會兒便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一道復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隻當作不知道。
沒多會兒,便真的睡著了。
9
「夫君回來了。」
我上前接過齊修謹的大氅,將一個溫熱的湯婆子塞到他的手裡。
齊修謹溫聲道謝,卻在看見我的臉時面色一怔:
「怎麼哭過了?」
我輕笑著搖頭:「剛剛在外邊被沙子迷了眼睛,不礙事的。」
齊修謹卻嚴肅起來:「晴柔,不用瞞我,誰欺負你了?」
我猶豫半晌,才輕聲道:「聽了幾句闲話......我沒往心裡頭去,夫君不必掛懷。」
齊修謹隻略微思忖,就明白過來是什麼闲話。
無非是說少夫人進門已經四月有餘,可肚子仍舊沒有動靜。
若說兩人感情不和也就算了,可齊修謹為了搪塞侯夫人那邊,夜夜都和我同床共枕,這便說不過去了。
齊修謹嘆了口氣:「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我低下頭,勾起一個蒼白的笑。
「夫君不必內疚。夫君重情重義,心裡隻有林姑娘,晴柔本就是知曉的。隻是有時候也難免會想......」
話音一頓,有幾粒淚珠滴在了地上,暈成幾朵透明的花。
齊修謹似有觸動,向我伸出手,我卻不著痕跡地避開,方才將剩下的話講出口。
「難免會想,晴柔此生是否還有機會ţũ̂⁰遇到良人,白首不相離呢?
「若是得一良人,相濡以沫,兒女繞膝,那該多好。」
我喟嘆一聲,假裝看不懂齊修謹的欲言又止,拭去眼淚,換上明媚的笑意。
「母親讓我們明日去青雲山的廟裡拜拜,說是那裡的菩薩靈得很呢。」
齊修謹話到嘴邊也隻能咽下,悶悶道:「ẗû₌好。」
10
第二日,青雲山。
「來。」
我搭上齊修謹的手,借著他的力,終於邁上了最後一截山階。
「啊。」
腳下一時不穩,我向後倒去,被齊修謹眼疾手快給拉了回來。
慣性讓我撞進他懷裡,清冽的香氣頓時把我包圍。
「沒事吧?」
我攥著齊修謹的手,任憑整個身體都依靠在他身上,微微蹙起眉。
「腳好像崴到了。」
齊修謹半摟著我,有幾分擔憂:「試試看,還能走嗎?」
我小心地走了幾步,腳腕上的刺痛讓我面色一白,但依舊咬唇沒發出任何聲音,努力穩住聲音道:
「可以的,沒什麼事。」
齊修謹嘆了口氣,一彎腰便打橫抱起我,眼中染上幾分無奈:
「這也要逞強?走吧,我們下山,我帶你去醫館。」
「可是!」我急急仰起頭,「我們還沒拜菩薩。」
跟著一起來的侯夫人身邊的潘媽媽也道:
「是啊小侯爺,難得來了,拜了再走也不遲,也好安了老夫人的心。」
齊修謹濃眉皺起,我悄悄對他搖了搖頭。
他看了我片刻,終究是妥協了。
我掙扎著想要下地,卻被他抱得更緊了。
「腳疼就老實些。」
我心頭一震,乖乖把頭靠在齊修謹的胸口,不動了。
齊修謹雖懷裡抱了個我,但腳步十分穩當,大步流星朝寺廟走去。
但剛進寺廟,他的腳步便停住了。
「夫君,怎麼了?」
齊修謹沒有回答。
我扭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窈窕女子,風姿綽約,正是林皎。
11
林皎看見我們的一瞬間,眉頭便微微蹙了起來。
「齊小侯爺,好久不見。」
這句「齊小侯爺」帶著氣,應是回敬賞月宴上那聲「林姑娘」。
齊修謹頓了頓,方道:「林姑娘。」
從我的角度,並不能看清齊修謹的表情,這讓我心頭莫名有些慌。
哪怕今日會遇上林皎,本就在我的計劃之中。
我穩住心神,略微抬起身子,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道:
「夫君,放我下來吧,林姑娘要不高興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我的話,林皎冷冷開了口:
「佛門清淨之地,小侯爺和夫人這般模樣,似乎不妥。」
我加重了語氣,甚至有了些哀求的意味,身體也微微掙動:
「夫君,我讓潘媽媽帶我去後邊,你讓我下來吧。」
其實本該是十全十美的一場戲,但說到後來,我語氣不自覺變得急躁起來。
我發現我竟然有些害怕,怕齊修謹真的會放開我。
可不該是這樣的。
我對齊修謹應當都是算計,沒有真心才對。
「沈晴柔。」
齊修謹聲音低沉,聽得我心下一沉。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叫我。
「我有沒有說過,讓你腳疼就老實點?」
抱著我的手很穩,絲毫沒有懈力的意思。
齊修謹對林皎頷了頷首,便抱著我,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齊修謹!」
林皎一貫清冷的聲音也變了調。
齊修謹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
直到進入大殿,他才在我的耳邊低聲道:
「沈晴柔,你是不是傻?哪有把自己夫君往外推的?」
這聲音,有幾分無奈,更有幾分咬牙切齒。
我忍了又忍,終究是讓笑從嘴角跑了出來。
伸手環住齊修謹的脖子,我真心實意道:
「知道了夫君,下次不會了。」
齊修謹這才面色稍霽,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耳朵又整個燒紅了。
12
從青雲山回來後,我和齊修謹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齊修謹在外面的時候少了,除了幫著侯爺打理事務,便躲在屋裡與我膩在一處。
林皎幾次借找齊敏之名登門,齊修謹都閉門不見,更為此怒斥了故意撮合的齊敏一頓。
齊敏哭著找到侯夫人,卻沒想到又挨一頓訓,才終於安生。
我再借此機會哄了幾句,小姑娘到底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日子一長,倒也放下芥蒂,與我親熱了起來。
侯府的態度明顯,碰壁幾次後,林皎終於放棄,不再來了。
這日,外頭落雪,齊修謹沒有出去,和我一起窩在房裡看書畫畫打發時間。
「晴柔,你可有乳名?」
我執畫筆的手一停,疑惑側頭:「夫君為什麼這樣問?」
齊修謹頓了頓才道:「昨夜子時剛過,你在夢裡哭了。」
我略有些詫異:「子時?夫君不是早就歇下了嗎?」
冬日裡困倦,我近日來睡得都早,倒不知明明不到亥時便說要睡的人,怎麼到了子時還沒睡著。
齊修謹面皮薄,很快紅成一片。
他板著臉,語氣帶著欲蓋彌彰的兇:「你且告訴我,你的乳名是什麼?」
我無奈地彎了眉眼:「阿南,我的乳名叫阿南,是母親給取的。」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母親在江南水鄉與父親相遇,本以為覓得此生良人,卻終究是大夢一場。
她到S,都還念著江南朦朧煙雨中一襲青衫的少年郎。
齊修謹若有所思地頷首:「阿南,很好聽。」
隻被母親喚過的乳名從齊修謹口中說出,讓人莫名羞赧。
我心頭一跳,趕緊扯開話題:「我倒是不記得昨夜做夢了,我說什麼了?」 Ṫû₈
其實我模模糊糊有些印象,是夢到母親了。
幼時的我,跪趴在母親床邊,哭著求她不要拋下我。
齊修謹搖搖頭:「沒什麼,一些囈語,我也沒太聽清。來,筆給我,這池子裡添幾尾錦鯉才顯得有趣。」
我沒再追問,將筆遞了過去。
齊修謹不過寥寥幾筆,便在清雅的蓮花間加上了幾條......胖頭魚?
我忍俊不禁:「這是錦鯉?」
齊修謹撓撓頭:「不過是吃胖了些,無礙。」
再忍不住,我笑出了聲,直把眼角都笑出了淚花。
齊修謹急了,上前要捂我的嘴,被我狡黠地躲開,他便又上手要撓我痒。
我還想躲,但到底比不上齊修謹的力氣,被他整個人禁錮在懷裡,撓了個正著。
「哈哈......夫君饒了我,我錯了!是錦鯉,再胖也是錦鯉!」
我連聲討饒,痒得沒法子,站都站不住,隻能勉強靠在齊修謹懷裡。
齊修謹動作慢慢停下,呼吸也逐漸粗重起來。
我淚眼蒙眬地抬頭去看他,齊修謹卻伸手覆住我的雙眼。
「別看。」
齊修謹在我耳邊呢喃。
「阿南,別看我。」
再看我,我怕我忍不住。
13
齊修謹的心,海底針。
每當我以為我搞明白這個男人在想什麼時,他就會鬧新的幺蛾子。
比如先前還好得如膠似漆,最近,他卻開始躲著我了。
我給他捏肩,他的臉便又紅又黑,急急躲開。
我給他捶腿,他卻「噌」一下蹿出老遠,拔腿就跑。
入夜,我按照慣例假裝無意滾進他懷裡,他卻像被火燎了一般,急匆匆起身離開。
不多時,外面就響起水聲。
初春的天氣,他竟洗起冷水澡來。
躲到後來,連侯夫人都看出端倪,特意把我喊去。
「和修謹鬧別扭了?」
我咬唇搖搖頭,低聲道:「晴柔也不知夫君最近怎麼了。」
侯夫人冷哼一聲,我心頭一緊,便聽她施施然道:
「晴柔啊,男人都是賤骨頭,別太慣著,要讓他時不時就慌上一慌才行。」
我深感受教,並很快進行實踐。
熱門推薦

被網暴致死後,不救白眼狼
"輪船撞上冰山,我放棄逃生衝進去救人。 救出的女孩哭著跪下求我再回去一趟,救她男友。"

誤診後我渣了學霸
喝醉那天,我鼓起勇氣跟學霸表白。「就一次,我得病了快 死了。」就這樣,我把學霸吃幹抹淨,然後出國留學。三年 後,我回國談生意,客戶竟然是學霸。

悲秋逢春
"嶺南暴雨,夫君卻在我爹施的粥中下了藥。 百姓傷亡無數,天子一怒。 我尚書府滿門被斬,父親車裂、小妹充妓、我被凌遲。 死後我才窺見真相—— 是我那夫君在我墓前與丫鬟雲雨時脫口而出的: 「他們全家下地獄,我才能夠平步青雲。」 再睜眼,又回到沈言敬低眉順眼來我家求婚的日子。 這一世我不僅不會再嫁於他。 還要他做不得那永安伯!"

城裏人管這叫室友
我的室友很不對勁。打遊戲時喜歡讓我坐他腿上,還喜歡摟著我喊「寶寶」。當他某天夜裏毫無負擔地幫我洗褲衩時,我沒忍住開口:「你以後別這樣了,我 覺得很彆扭。」他眼神無辜地看著我:「這不就是好兄弟應該做的嗎?」後來我被他壓在床鋪上親哭,眼裏閃著淚花問道:「這也是好兄弟之間會做的事?」室友低笑一聲,指腹擦過我的唇角,「不是好兄弟,是愛人。」

地上霜
他紅著眼說:「你給我服個軟,秋荷,你不是最想要權力嗎?我給你,皇後之位給你,什麼你想要的都給你,好不好?你再叫我一聲太子哥哥,好不好?」 平日裡不茍言笑,滿嘴禮義廉恥的太子如此卑微地求我,這如何不讓我高興呢? 素手攀上了殷九清的脖頸,我朝著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氣,看他情動難耐卻偏不給他:「你不是說我是不守婦道嗎?還說我是不知禮義廉恥的狐貍精?太子殿下,如今你對著你的嫂嫂自解衣衫,你說你是不是賤人?」 我將殷九清狠狠按在他身後的假山上,激得他悶哼一聲。

再遇仍是上上簽
“宋小姐,請問你真的確定要申請情感移植手術嗎?一旦成功,你對你愛人的感情就會永久消失且無法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