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們正在新疆自駕遊，這裡的葡萄很甜，炒米粉很辣很正宗。

他跟媽媽被辣得流出了眼淚，爸爸給他們遞了牛奶，還拍了媽媽辣得失去表情管理的照片。

 

媽媽捶爸爸的胸口，說他偏心，怎麼隻拍她出醜的照片。

 

爸爸這才給小臉被辣得皺巴巴的宋嘉行也拍了一張。

 

後來宋嘉行才發現，爸爸不是不喜歡他，是他不喜歡除了媽媽以外的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他隻有對著媽媽的時候才會笑，其他時候眼底總是寂寥的悲傷。

 

那個晚上，爸爸在親吻睡著的媽媽後走出了房車。

 

宋嘉行偷偷拉開了窗簾。

 

他們的房車停在賽裡木湖旁邊，白天的時候很美，媽媽說這是大西洋的最後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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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爸爸的背影，忽然想起白天媽媽摸著爸爸的臉，跟他說：「流盡了最後一滴眼淚，以後都是幸福的日子。」

 

他其實還是不太懂，但他看著爸爸孤獨的背影，不知不覺就重復了媽媽的那句話。

 

帶了跟媽媽一樣祝福的語氣。

 

「爸爸，以後都是幸福的日子。」

 

10

 

旅遊結束，我開始給宋嘉行挑選合適的幼兒園。

 

我窩在宋屹的懷裡，「這個好是好，就是貴了點……」

 

宋屹撓了撓我的下巴，「老公有錢。」

 

「是哦嘿嘿」我反應過來。

 

我們穿到這裡的時候，將所有資產折現帶了過來，系統也給我們安排了適合我們的社會身份。

 

我還是一名小設計師，他還是身家過億的大老板。

 

我翻身騎上他，手指在他胸膛曖昧地滑行，「那我得好好報答你啊大老板。」

 

宋屹抓過我的手，一根根地舔我的手指。

 

氣氛曖昧地濃烈，突然有人敲響了我們的房門，一聲清脆的「爸爸媽媽」在門口響起。

 

我被嚇大家後去’胡;巴 士‘ 看了個結結實實，一個翻身就直接滑下了床。

 

宋屹將我抱上床，面色不悅地走去開門。

 

我連忙喊：「你別嚇著孩子。」

 

宋嘉行抱著枕頭，「我可以跟爸爸媽媽一起睡嗎？」

 

「不可以」說完宋屹就要將房門關上。

 

宋嘉行小小的身軀擠進門縫，「旅遊的時候都是跟爸爸媽媽一起睡的呀！」

 

宋屹拎起他的衣領將他扔出門外，「你要上幼兒園了，你現在應該去學習了。」

 

宋嘉行梗著脖子，「媽媽說還沒選好幼兒園。」

 

「選好了，明天就去上。」

 

說完毫不留情地將房門關上。

 

11

 

有錢果然能使鬼推磨，宋屹在第二天早上就辦好了入學手續。

 

宋屹神清氣爽地早早出門上班了，而我撐著渾身酸痛的身子起來送孩子上學。

 

幸好之前就將幼兒園的物品購置好了，不然這麼突然還真來不及。

 

我幫宋嘉行背上小書包，「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有人欺負你就跟媽媽說。」

 

之前宋嘉行在孤兒院被欺負過，我很擔心他不能適應小朋友多的地方。

 

幼兒園的老師早早就在門口等著了，她看起來很年輕，牽過宋嘉行手的時候臉上是真切的溫柔。

 

「嘉行媽媽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嘉行的。」

 

或許是貴確實有貴的好處，也或許是年輕的女老師真的是上了心。

 

宋嘉行每天上幼兒園都很開心，回家在飯桌也嘰嘰喳喳跟我們分享有趣的事情和他新交到的朋友。

 

是真真切切幸福的體驗。

 

一旁的宋屹眼神帶了羨慕，又或者是摻了什麼別樣的情感。

 

晚上他脫了衣服時我擠進浴室，「我要跟你一起洗。」

 

他有些無奈，「桑桑我真的沒有……」

 

「我知道你這次沒有。」

 

我把上衣拽掉，頭發凌亂地吻上他。

 

「但不管是多復雜的情感，你都要跟我一起分享。」

 

12

 

宋嘉行上了一段時間幼兒園依舊熱情不減，但我發現他好像瘦了。

 

發信息問老師午餐食譜後，收到了一張營養均衡，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照片。

 

給宋嘉行講完睡前故事後我問他：「你最近有沒有什麼事情沒有跟媽媽講？」

 

宋嘉行面色猶豫。

 

「你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

 

「但媽媽很希望可以幫上你的忙。」

 

宋嘉行坐起身窩進我的懷中。

 

「媽媽，我有一個很可憐的朋友。」

 

「他的爸爸媽媽打他罵他，還不給他飯吃。他每天中午都在我們學校門口撿瓶子。」

 

「我就通過圍欄把我的午餐都給他，這樣他中午就不用挨餓了。」

 

我摸摸他的頭，「寶貝做得很棒呢，那你自己自己不餓嗎？」

 

「我回家也可以吃啊，而且我的朋友也會分給我一點的。」

 

宋嘉行親了一下我的臉頰，「自從成為爸爸媽媽的孩子，我覺得很幸福很幸運。」

 

「媽媽不是說了嗎？要多照顧一下不幸運的小朋友。」

 

「你做得很棒，那媽媽明天想見一下你的朋友可以嗎？媽媽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真的嗎？」宋嘉行驚喜歡呼，「媽媽萬歲！」

 

「真的」我親了一下他的臉頰，「趕緊睡覺，晚安。」

 

回到房間，忙了一天的宋屹已經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看到我進來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我沒舍得打擾他太久，快速問了一下，「明天有空嗎？」

 

「嗯……有……」

 

「這麼困吶」我笑著給了他個晚安吻，「睡吧睡吧，晚安。」

 

13

 

到了午餐時間，我們把宋嘉行從幼兒園裡接了出來，也從圍欄邊找到了他那個撿瓶子的朋友。

 

宋嘉行興高採烈地介紹道：「媽媽這是我的朋友，他叫林奧奧！」

 

「很高興見到你」我要去握那小男孩的手，被宋屹一把抓住。

 

我知道他嫌這小孩髒，因為他也是撿水瓶長大的，他也嫌自己髒。

 

我反握他的手，把林奧奧的小手放在我們兩隻手中間，「我們兩個都很高興認識你啊。」

 

宋嘉行牽著林奧奧的手興致勃勃地走在前頭說要去吃麥當勞。

 

宋屹要來牽我的手，被我拍開。

 

他又黏黏糊糊地勾上來，「桑桑，我錯了……」

 

我回頭看他，還是不忍心對他說重話，「你嫌自己髒，那跟你親過那麼多次抱過那麼多次睡過那麼多次的我也……」

 

他捂住我的嘴，不讓我繼續說，「桑桑我錯了，你不要說……」

 

他眼眶都紅了大半，我把他的手拿開，而後又十指相扣，「算了，下不為例。」

 

14

 

宋嘉行輕車熟路地踮起腳尖跟前臺小姐姐點單，站在他身邊的林奧奧有些局促不安。

 

我蹲下身來，「我抱你起來看菜單好嗎？」

 

林奧奧有些呆愣地看著我，我低了聲響，「其實今天是後面那位叔叔請客，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呢。」

 

「但如果我們兩個一起點，我就不會不好意思了。」

 

林奧奧向我張開懷抱，我把他抱起來。

 

他輕聲說：「你不要害怕，我們一起點。」

 

我摸摸他的小臉，「謝謝你。」

 

我們先拿了冰淇淋，兩個小孩聽到叫號又興致衝衝地跑過去。

 

我舀起一勺冰淇淋，喂到宋屹嘴裡，「甜不甜？」

 

宋屹輕笑，「甜。」

 

這時身後的傳來一陣聲響，我看見宋屹也猛然變了神色。

 

一名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將林奧奧推倒在地，「好啊，偷我的錢來吃這種東西是吧。」

 

林奧奧拿的託盤上的食物灑落在地，可他此時卻顧不上這些。

 

面前的，是他的會家暴的父親。

 

我的身子也猛地一顫，這個男人就是在原本的時空領養了宋嘉行給他改名宋屹的混蛋。

 

我安撫地摸摸面色難看的宋屹的臉，「你就坐在這裡不要動，我去處理。」

 

然後連忙跑過去將林奧奧跟宋嘉行護到身後。

 

「我管教我的孩子關你什麼事啊！」他想要走過來拉走我的身後的林奧奧，被我猛地推倒在地。

 

「好啊，看我不給你這個臭婊子一點教訓！」他握緊了拳頭，便晃晃悠悠地要朝我衝過來。

 

我正要帶著他們躲開，一個身軀便站在我的面前替我硬生生挨了這一拳。

 

我看著他，淚突然掉落。

 

宋屹之前就是用這種方法，用自己的身軀硬生生挨下一拳又一拳，家暴重傷，S人未遂，將他送進監獄，才徹底擺脫了他們。

 

他得多疼啊。

 

15

 

那個男人因為酒後釁事被處罰拘禁了三天，那個濫賭的女人自然也不會找林奧奧。

 

我將林奧奧帶回了家。

 

點的麥當勞送到了，林奧奧眼眶紅紅地不敢吃，「是我害叔叔受傷了，對不起阿姨。」

 

我摸摸他的頭，認真地對他說：「這不是你的錯。」

 

沒有大人犯的錯讓小孩承擔的道理。

 

沒有毫無血緣關系的酒鬼讓一個小孩受傷的道理。

 

我把甜甜的紅豆派撕掉一半包裝遞過他，「那些壞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的，你不要害怕，要勇敢堅強地長大。」

 

看到林奧奧開始吃東西，我才放下心。

 

我對宋嘉行說：「幫媽媽照顧好奧奧。」

 

他認真地點點頭，我起身去了房間。

 

宋屹很乖，沒有進浴室。

 

他躺在陽臺的軟椅上抽煙，見我過去把煙掐斷。

 

「把東西拿出來。」

 

「什麼東西？」

 

我看著他，「把你身上的刀拿出來給我。」

 

宋屹搖頭，「我沒有。」

 

我俯下身來，不客氣地摸遍他全身，最後果然在他裡衣內口袋裡摸出一把小刀。

 

我就知道見到那個混蛋會讓他的狀態變得不好。

 

宋屹也不說話，身子軟軟地癱在軟塌上。

 

我把刀扔進垃圾桶裡，「我很後悔。」

 

他聲音顫巍地問我：「你後悔什麼？」後悔愛上他這個大麻煩了嗎？

 

我的淚溢出眼眶，「後來沒有在那個時空就把你從孤兒院帶走。」

 

宋屹撇開臉，「我不願意。」

 

他不願意隻是成為幸福的宋嘉行擁有她溫柔的母愛。

 

就算當宋屹的一生都會很辛苦，他也要成為跟她相知相許相愛的那個人。

 

我擠進小小的軟塌中，趴在他身上，「那你為了和我相愛吃了這麼多苦，我會用我的一輩子補償你的。」

 

「你也要為了我健康地活著好嗎？」

 

他抱緊我，許久許久才聽見他帶著哽咽的一句「嗯。」

 

我的淚落了滿臉，湊上前吻他，「當時我的宋屹很害怕吧？是我出現得太晚了。」

 

「這次我陪著你戰勝他們。」

 

16

 

現在的宋屹不再是十八歲被他們拖著舉步維艱的宋屹了。

 

我陪著他向法庭提交了那對夫婦根本不適合領養小孩的證據，林奧奧在未被改名前就脫離了這個家庭，是真正意義上的新生。

 

又陪著他收集那對夫婦不擺在明面上的罪行，把他們送進了監獄。

 

那天天氣很好，我似乎看見了那個十八歲為了做到這些撞得頭破血流的宋屹。

 

我朝他揮手，「嘿！別害怕，我們把黑暗關起來了。」

 

宋屹私底下替林奧奧尋找領養家庭，當合適的領養夫婦到來的那天，我早早地把兩隻賴床的小蟲兒叫了起來。

 

他們這陣子都睡在一起，睡夢中也緊緊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