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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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下床去外面走走。
走廊角落,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周驍拎著一兜橘子,正冷冷看著面前的女人,夏凝。
「對不起!因為我的事不僅連累了你,還連累了黎穗受傷,我想,能不能讓我,親自去給她道個歉?」
她低著頭,眼眶泛紅,碎發垂下幾縷。
極度瘦削的身材給她增添了幾分破碎感,看上去有一種女性獨有的柔弱美。
周驍垂眼看著她,直到她抬起頭來,才驟然錯開眼去。
他冷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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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她不想看見你。」
夏凝慢慢點頭,自嘲地說:
「也對,她怎麼會想看見我呢?她不來報復我就是大發慈悲了,是我妄想,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周驍抿著唇沒說話。
夏凝深呼吸一口,強撐著笑說:
「今天的事,謝謝你,我沒想到你會出手幫我——
「我不是幫你,我隻是不想你爸早S了,你們的債還沒還完!」
周驍冷冷打斷了她。
夏凝抬眸與他對視,聲音忽含了一絲哽咽:
「那上次那對耳環呢?你看見我被他們堵住要錢,把手裡的耳環盒子扔給我,說讓我拿去換錢。」
她頓了頓,紅著眼幽嘆。
「如果我們以前沒發生那些事,該多好啊……」
周驍垂眼看著她,不作聲了。
我慢慢走過去,一步一步。
夏凝越過周驍看見了我,眼睛慢慢睜大。
我徑直走到她面前。
揚手,朝她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被我扇得別過頭去,白皙的臉上迅速浮現五個手指印。
我淡淡開口:
「夏凝,你說要為我當牛做馬贖罪,我打你這一巴掌,沒問題吧?」
夏凝捂著臉,咬著牙:「沒問題。」
她說完,目光卻落在我身後的周驍身上,眼眶通紅,似委屈之極。
我轉頭,看向僵在原地的周驍,柔聲問:
「周驍,你覺得呢?我打她對嗎?」
周驍愣愣看著我,眼神倏而一顫,沉聲說:
「當然,黎穗,你當然可以打她。」
話語一出,夏凝的眼淚剎那間湧出,一顆顆落在地上。
安靜的走廊,響起她哀傷又痛苦的抽泣聲。
周驍直直立在那裡,手掌蜷起又松開,但並沒再說一個字。
他攬住我的肩往回走,嗓音溫聲:
「我買橘子了,回去給你剝。」
7
周驍缺席了股東大會。
望著會議桌正前方空著的椅子,股東們一個個臉色難看之極。
助理湊過來耳語:
「夏凝今天被餐廳開除了,周總臨時接到電話出去的,秘書說他很著急地對著電話那頭說別哭……」
我靜默片刻,起身,走到董事長椅子面前,慢慢落座。
「下面的會議,由我來主持。」
我溫聲開口。
股東們相互對視,露出笑容。
會議晚上才結束。
回到辦公室,助理拿著熱茶遞過來。
「直接說吧。」我閉上眼。
「周總下午帶著夏凝逛了商場,晚上去了米其林餐廳,剛在海邊放完煙花,視頻發到您手機上了。」
我拿出手機,隨意點開一段視頻。
漫天煙花的海邊,一男一女並肩而立。
女人對著大海,大聲喊「啊——」
周驍偏頭在看她。
笑得,溫柔。
助理繼續公事化匯報。
「兩周前,周總給夏凝租了一套大平層,她拒絕了,選擇了另外一套租金隻有五分之一的小公寓。這段時間,周總去見客戶的時候,總去那裡,地址也發在了您手機上……」
我閉眼靠著椅子上,整個人昏昏沉沉。
連助理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我想起了孤兒院時的日子。
想起那時整天陪著我的周驍兄妹倆。
想起他妹妹周雯意外S在冬天的河裡時,周驍因為遭受打擊一度失語,我陪他度過的那艱難康復的三個月。
他睡覺做噩夢,我緊緊抱住他。
他不吃不喝,我一勺勺地喂。
他崩潰時捶自己,我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的拳頭……
我和周驍是同路人。
這是我從少女時代就認定的事。
我們從泥濘中一路走到今天,早已藤蔓交纏,絞進彼此血肉深處。
……
我開車,來到了那套破舊公寓。
穿過陰暗的樓梯間,慢慢上到頂樓。
門虛掩著,燈光從縫隙中溢出,堪堪打在我的鞋上。
屋內有喁喁細語聲。
我走到門口,望了過去。
一身矜貴西裝的周驍,正半跪著,給沙發上的女人洗腳。
那身西裝,是我特意為他參加股東會定制的,精心挑選,又改了好幾回。
夏凝慘白虛弱地坐在沙發上,緊咬下唇,看著自己的腳在男人掌心中被一點點小心擦拭。
胸膛起伏,目光潮湿。
「我真是笨S了,在海邊也能扭到……」她低聲自責。
「這是我上次開車軋的傷?」周驍垂著眼問,嗓音冷肅。
「嗯,不過不疼啦,我很幸運的,每次受傷都好得很快。」夏凝笑得爽朗。
周驍不再作聲,手輕撫她的腳背,動作溫柔、憐惜。
曖昧的氣息在寂靜的屋內湧動,蔓延。
忽然,他垂頭,將掌中玉足送到唇邊。
輕輕吻了一下。
那一剎那,我轉頭看了眼身後的樓道。
黑洞洞,冷冰冰。
像怪獸張開的巨大的嘴。
「吱呀——」
我抬手,推開了門。
8
從那天起,周驍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同樣一幕。
曖昧潮湿的房間。
他的唇剛離開夏凝輕顫的腳背。
一轉頭,看見黎穂站在門口。
她靜靜站著。
門廊昏黃的燈光從上方打下來,模糊了整張臉。
他看不清她。
那一剎那,某種絕望的恐懼從他內心深處彌漫了上來。
比他八歲時父母車禍去世,十四歲時妹妹掉進河裡淹S,二十二歲時被同行打得奄奄一息……
還要絕望。
還要恐懼。
後來無數個夜裡。
他一遍一遍夢見,重復著這種恐懼。
那天,黎穂並沒有歇斯底裡。
甚至,她拿著盆往兩人頭上慢慢澆時,動作是優雅的,表情是平和的。
「好了。」
扔了空盆,她溫聲開口。
「我們三個總歸是故人。事已至此,我就祝你們痴男怨女,一生一世,永結同心。」
「S也不分開。」
黎穂語調平和,面色沉靜,說完拍了拍手,轉身離開。
她沒有看周驍。
從進屋到離開,一眼都沒有。
周驍倏地站起,可又沒動。
他想追出去,可又莫名覺得,追出去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
極致掙扎中,身子忽然直挺挺往後倒。
他昏了過去。
……
醒來時已是半夜。
他茫然一瞬,發現懷裡緊貼著一個人。
他惶然坐起。
夏凝睜眼醒來,柔聲說:
「你終於醒了。」
周驍急切下床,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竟然一絲不掛。
「你身上被淋了個湿透,我剛幫你擦洗了一遍,衣服還沒幹……」
夏凝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澀,咬了咬唇,又接著開口。
「周驍,我現在已經完完全全知道你心意了,這段時間,我其實早就感受你的感情和克制。我,我也一樣!事已至此,我想通了,既然你願意為這段感情豁出去一切,我也能!」
她目光直直與他對視。
眼尾泛紅,胸膛起伏,手慢慢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周驍愣愣地看著她。
驀地一個激靈,赤裸著身體衝了出去。
他腦袋嗡嗡的,毫無頭緒地在狹窄的客廳裡亂撞,像隻沒頭的蒼蠅。
終於,在衛生間找到了晾著的衣服,胡亂穿好,渾渾噩噩往門外走。
「周驍,你怎麼了?」
夏凝站在臥室門口,有些疑惑。
「你沒聽明白嗎?我說我願意,我願意把自己給你!」
周驍轉頭,對她笑了一下。
拉開門走了出去。
9
冬夜的冷風吹在身上,半湿的衣服像冰塊一樣貼著肌膚。
周驍此時此刻,才從那種慌亂無措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他和夏凝,究竟是怎麼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種程度的呢?
大概是第五次去找她。
她突然跪下,抽泣著求他放過自己。
那天她穿著短裙,隨著下跪的動作,大腿白晃晃交疊在眼前。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孤兒院某個夏天,少女時代的夏凝穿著漂亮的公主裙,高高坐在講桌上,他和一群孩子匍匐跪在她面前。
也是很白很白的腿。
高高翹起,交疊成一種他絕對做不到的弧度。
後來某次,夏凝用卷發棒在他頭上燙出傷疤時,他忍著痛低下頭,一眨不眨看著她白皙的腿,疼痛與視覺刺激交織,竟讓他產生一種詭異的快感。
那天她跪在地上的姿態,讓他心中莫名湧起一種難以言說的衝動。
他一言不發,倉促離開。
對夏凝的後續報復卻愈加猛烈。
一方面是為黎穂和以前的伙伴們報仇,另一方面是痛恨自己莫名奇妙的心理。
他對她施加種種惡劣手段,看著她在痛苦和無助中掙扎。
夏凝這些年的經歷很悲慘。
以前高傲霸道為所欲為的小公主,現在成了柔弱可欺,任人處置的底層女人。
但同時,這些年的經歷似乎改變了她的心性,她反而變得善良、樂觀、積極向上。
慢慢的,他不忍心了。
看著夏凝怯怯地道歉,求饒,各種復雜得難以言說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竟然生出連自己都不可思議的念頭:
他想拯救她於水火。
他想把世界上的好東西,都給她。
他想碰一下,從少年時就念念不忘的,那雙白得驚人的腿。
所以。
昨天晚上,他一時衝動。
做出了那樣匪夷所思的舉動。
並且,黎穂親眼目睹。
……
此刻他隻覺懊喪、頹敗,倒霉至極。
不過還好。
還好。
縱容一時糊塗,他和夏凝並沒有真發生什麼。
對於黎穂,他還是有信心的。
他和她,從十一歲那年相識,一路走到現在,早已超越了單純的親人和愛人的關系。
黎穂用水侮辱他們的舉動,他可以接受。
她脾氣再好,再愛他,沒有哪個女人看到那一幕會無動於衷。
沒那麼嚴重。
他對自己說。
不過是一時糊塗,一時衝動罷了。
他回去和黎穂好好解釋清楚,誠懇承認錯誤,這幾天多讓著她,再買幾個禮物補償,婚禮時在萬眾矚目下讓她感受最熱切的愛意。
她會慢慢消除芥蒂的。
想到這裡,他腳步輕快了些。
回到家,他在門口先平靜了一會,想好了為什麼會這個時間回來的說辭,隨後展露笑容,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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