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嫻熟的動作，偷穿衣服鞋子肯定不是一次兩次。

「不許跟太太說，我都是為了讓先生有面子。」

 

我乖巧點頭，還好心幫她選了一條裙子。

 

謊稱這件裙子我見過，是昂貴的新品。

 

小蓉眼睛一亮，立刻吭哧吭哧地套在身上。

 

「太太跟這個裙子一點都不搭，我穿才正好呢，衣服啊，也是會挑人的。」

 

小蓉對著鏡子翩翩轉圈，在我的吹捧聲中逐漸迷失自己，飄飄地走向院子。

 

院子裡的客人們正在說笑ŧųₑ聊天。

 

有人關心地問男主人：「怎麼沒見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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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嫂子最近精神欠佳，今天也沒露面，看來是真的？」

 

男主人順著話茬蹺起二郎腿，露出為難的樣子：

 

「她現在不宜見客，精神不太好，形象也一團糟，哎，沒辦法，我隻能多遷就她了，誰讓我是當家的男人呢。」

 

「呃，那她是誰？」

 

男主人啊了一聲，疑惑地回頭看去。

 

保姆小蓉劈空登場。

 

空氣一秒靜了。

 

小蓉扭著屁股走到男主人身邊，把頭發捋至耳後：

 

「秦先生，要我現在把孩子抱過來嗎？」

 

她學著太太的樣子，拿起桌上的酒瓶，開始不懂裝懂：

 

「大壯？這酒是補酒吧？」

 

賓客們憋笑憋得肩膀狂顫。

 

小蓉慌張四顧，不知道做錯了什麼。

 

有位富婆姐看不下去了，陰陽怪氣地說：

 

「小保姆，偷穿主人衣服沒什麼，下次記得正反面別穿錯了，這裙子系扣的是背面。」

 

「還有啊，這個酒念 the jone，不念大壯。」

 

所有人哄堂大笑。

 

男主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大聲呵斥她：

 

「這兒有你什麼事？誰讓你過來的！自己什麼身份心裡沒數嗎？換回你的保姆服！」

 

戲看得差不多了。

 

我上樓敲響葛姐的房門：「怎麼樣了？」

 

裡頭傳來造型師們的聲音：「OK 啦。」

 

再次打開門時，葛姐害羞笑笑：

 

「我以前隻顧著掙錢，沒這麼捯饬過自己，老妹，我還真有點緊張。」

 

我欣慰一笑：

 

「該緊張的另有其人。」

 

「小醜已經暖場完畢，女王可以壓軸登場了。」

 

5

 

小蓉前腳給男主人丟了大臉。

 

葛姐後腳就氣場全開，閃亮登場。

 

路過小蓉時，葛姐從上到下掃了她一眼。

 

「太太，我、我是怕先生丟人，我不是故意……」

 

葛姐直接略過了她，衝著賓客走過去。

 

「雲姐你們來啦，我家小寶真有面子。」

 

「張老板新店位置選得真好，我回頭就帶朋友們去消費。」

 

「秦老板，上回我跟你推薦的股票沒少賺吧，可別忘了請我吃飯呀。」

 

葛姐遊刃有餘地應酬著客人。

 

男主人許久沒見容光煥發的妻子，視線完全離不開。

 

要我說這男人是真的有病。

 

妻子有氣質又有能力，他是有多自卑，要從小保姆身上找存在感。

 

看來不是每個人都配吃點好的。

 

小蓉在人群外圍渾身發抖，又氣又臊。

 

她捕捉到我後，企圖把鍋都甩給我，拽著我大喊一聲：

 

「月嫂！你不是說太太精神不好，沒法迎客，需要我來幫忙抱孩子嗎！」

 

所有視線齊齊看向我。

 

「啊，我有說過嗎？你瞅著太太精神不好嗎？你覺得你比我更會抱孩子嗎？不是，你說這話也得有人信啊。」

 

我當場表演一個川劇變臉。

 

這兩周我帶著專業心理師對葛姐進行全方位疏導治療，她已經好轉了許多。

 

葛姐主要的壓力來源是女兒和小三，女兒在我的照顧下吃得好睡得香，老公和小三也有我拿捏應對，她當然壓力驟減，氣色更勝從前。

 

看著越來越失態的小保姆，男主人終於忍無可忍。

 

「你聽不懂話是不是？還不進去換衣服？再胡說八道就別幹了！」

 

小蓉哭著小跑回了屋。

 

其實這次計劃並不隻是為了手撕小保姆。

 

更重要的，是要證明僱主並不像她老公所說的那樣糟糕。

 

要讓更多目擊人看到是她的好，和她老公的荒唐。

 

至此輿論翻盤，為日後離婚做準備。

 

果然，客人們開始無情嘲笑起來。

 

「喲喲，小保姆哭了，老秦不去哄哄？」

 

「我聽說葛姐精神不好，現在看來純扯淡，精神不好的是你吧，秦老板。」

 

「誰家小保姆這樣騎到主人頭上呀？老秦，別不是你慣的吧。」

 

「恕我直言，誰要是娶這種女人，我能笑他一輩子。」

 

葛姐淡定地吃著飯，一句話也不說。

 

男主人顏面盡失，隻能尷尬賠笑，拼命幫葛姐夾菜。

 

葛姐理都不理他，熱情招呼我上桌一起吃飯。

 

「你帶寶寶辛苦了，多吃點。」

 

滿月宴之後，男主人對小蓉的態度冷淡了不少。

 

我知道是暫時的。

 

因為他還沒有做出實際行動——開除小蓉。

 

這就說明男主人生氣歸生氣，還是不願意失去這個小蓮花。

 

無所謂，我會為他們的愛情澆敵敵畏。

 

葛姐氣色越來越好，男主人當著她的面跟小蓉劃清了界限，也不調情了，天天板著個臉。

 

葛姐問我接下來是不是可以開除小保姆了？

 

我搖搖食指。

 

當然要開除，不過不是她來張這個口。

 

小保姆還有利用價值，可以幫葛姐的離婚砍上一刀。

 

6

 

這幾天小蓉茶不思飯不想，瘦了一小圈。

 

我特意安排團隊裡的另一個月嫂來串門。

 

我們站在門口聊天，故意讓小蓉聽見。

 

「我的老僱主剛跟她老公離婚，那個小三太強大了，鬥不過。」

 

「哎呀，小三肯定很年輕吧？」

 

「這你就錯了，年不年輕不關鍵，最重要的是豁得出去。」

 

小蓉表面上在廚房掃地，其實一直在掃同一塊地方。

 

耳朵貼著牆，被我們的對話內容牢牢吸引。

 

「清純什麼的一開始有用，最後收服男人的一定是性感，那個小三長得一般，但是這方面非常厲害，你想啊，老夫老妻沒激情，人家小三最不缺的就是激情。」

 

「是什麼這麼厲害呀？」

 

「情趣內衣。我偷偷跟你講，不要告訴別人哦，那小三穿上情趣內衣就像妖精畫了皮，把那男主人勾的呀，臥室門都出不去！沒兩天就拍大腿離婚了！」

 

我描述的那是繪聲繪色，小蓉聽的那是兩眼冒光。

 

當然了，以上內容都是我編的。

 

我服務過的家庭裡不可能有收獲快樂結局的渣男小三。

 

因為小三必須狗帶。

 

小蓉果然上鉤了。

 

晚上，她迫不及待地網購起情趣內衣、性感套裝。

 

什麼小白兔，小狐狸，統統下單。

 

幾天後，我帶太太和寶寶出門，得知我們今晚不回家時，她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了。

 

這可是和男主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啊。

 

其實我和葛姐根本沒走，葛姐在隔壁做按摩，而我則開車去接人了。

 

接葛姐的公公婆婆來看戲。

 

公婆倆以為就是單純來看寶寶的，高高興興地上了車。

 

與此同時，小蓉那邊開始行動。

 

我這邊同步著客廳的畫面，看見她在客廳放滿了蠟燭，穿上小白兔套裝搔首弄姿，排練勾引的臺詞，句句臊得人無法直視。

 

男主人開門的聲音一響，小蓉立刻跳上餐桌，擺好姿勢。

 

「先生，我等這天好久了。」

 

「今天我不想做保姆，想做你的禮物，快來拆開我吧，好嗎？」

 

她嬌媚地抬起頭。

 

男主人嚇得不輕，趕緊轉身關上了大門！

 

7

 

我帶著葛姐的公公婆婆推開家門時，男主人剛把小蓉的兔尾巴戴自己身上。

 

兩位老人看著眼前的兩隻大白兔，兩眼一黑又一黑。

 

「媽！」

 

「爸！」……

 

十分鍾後，我在客廳幫老太太按頭捶背。

 

男主人把小蓉拉到一邊，兩個人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忽然，男主人扭頭對我說：「月嫂，你先回避一下，我們一家人商量點事。」

 

我乖巧點頭，乖巧上樓。

 

然後變成他們四個人一起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我的手機還留在客廳當監控，他們的密謀全都落入了耳機裡。

 

男主人：「這事兒一定不能讓我老婆知道，她非跟我離婚不可！」

 

保姆小蓉：「可是月嫂是太太的人，她一定會跟太太告狀的。」

 

婆婆：「有你說話的份嗎？！」

 

男主人：「爸，媽，你們生氣歸生氣，但冷靜點啊，我才是你們的親兒子，如果我們因為這個離婚，我是過錯方，分財產肯定吃虧，撫養權就更別提了。」

 

婆婆：「你急什麼，不是說兒媳婦有產後抑鬱嗎？既然她容易情緒失控，等會兒你就故意用這事刺激她一下，再錄好她發瘋的過程，記住，言語裡不能說你有錯，也千萬別承認你剛才要跟小保姆幹那事。」

 

公公：「到時候你和小保姆再配合演戲，說你倆什麼事也沒有，是兒媳婦臆想症，親戚那邊還不是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婆婆：「對ŧúₑ，看她還敢不敢離婚，誰敢要她這個精神病。」

 

……嘖，還真是一家人啊。

 

難怪男主人先前習慣性潑葛姐髒水，都是爹媽言傳身教。

 

我事先背調過，葛姐的公婆口碑極好。

 

他們友善慈祥有修養，親戚鄰居都對兩個老人贊不絕口。

 

但其實他們非常偽善。

 

隻要觸動到核心利益，他們就會幫兒子算計到底。又因為平時經營的和善形象，給親戚朋友們都留下很好的印象，一旦他們往葛姐身上潑髒水，葛姐自己很難翻身。

 

不過葛姐有我這個更缺德的小幫手。

 

我是不可能讓這幫玩意如願的。

 

8

 

不久後，葛姐回來了。

 

我按照他們的預期，跟她告狀，雖然她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小蓉撲通一聲跪在葛姐面前，抓著葛姐的衣服開始哭：

 

「太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先生，我們，我們……」

 

她故意不把話說清楚，男主人也不解釋。

 

我瞥了一眼，小蓉外套裡的情趣內衣清晰可見，她是故意穿給葛姐看的。

 

男主人還偷偷打開了手機的錄音。

 

我和葛姐交換眼神，按兵不動。

 

男主人繼續激將：

 

「老婆你……不生氣嗎？以前不是會尖叫發抖，呼吸困難，打砸家具什麼的……」

 

「我什麼時候這樣過？你是在誣陷我嗎？」

 

男主人一驚，趕緊看向自己爹媽。

 

婆婆立刻賠上笑臉：「兒媳婦，我們對你一直像對親生女兒一樣的，你盡管發泄出來好了，我們都能忍著，雖然我兒子也沒做錯什麼事。」

 

葛姐表情管理得很好，轉過頭來問我：

 

「你手機呢？不是說落在家裡了嗎。」

 

我配合地一拍腦門，從客廳隱秘處拿起手機：

 

「哎呀，不巧，怎麼開著錄像呢。」

 

那一家子人臉色一僵。

 

也不是隻有他們會演戲的，我倆也會。

 

我把手機拿給葛姐，兩個人裝作沒看過這段視頻的樣子：

 

「太太，讓我看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錄的哈……哦哦，從小保姆穿白兔套裝勾引男主人，再到男主人把她反撲倒在餐桌上，又到他們一家人商量著惡毒的詭計，嗯，都錄上啦！」

 

我當眾「誤觸」了播放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