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傅紹，快點回來找我啊，我想你。」

微他痴痴地望著我，眼睛比小狗還深情。

 

信司機配合地開得很慢，一臉嗑到了的表情。

 

搜他興奮地看著後視鏡，嗓門很大：「哎，那個帥哥追了出來。」

 

胡「師傅，快走。」

 

巴我裝這麼久容易嗎。

 

06

 

士不是公司有事，是我媽找我。

 

她病了，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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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我達到別墅，卻好好的。

 

又騙我，我翻白眼，轉身欲走。

 

她語氣強硬：「哎，中午陪我吃個飯，你有多久沒來了，S丫頭。」

 

我看向從臥室出來的男人，嘴唇動了動：「你好。」

 

到了飯桌上，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站起來，禮貌地給我拉椅子。

 

母親說：「我這次選得不錯吧。」

 

「媽，不要照你喜歡的標準找，你的眼光很好嗎？」我悄聲道。

 

她暗中掐了下我的胳膊，我注意力放在包裡，手機一直在響。

 

傅紹打了好幾通電話，又給我發消息：【姐姐，到家了嗎？】

 

【到了，我媽拉著我相親（皺眉）。】

 

後來他又連著發幾條消息，我都沒回。

 

我媽借口去衛生間，讓我倆談。

 

男人說：「葉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一定是夢裡，您長得太美了。」

 

我點頭輕笑：「林筱你認識嗎，我閨蜜。」

 

他閉了嘴，這就是林筱口中的前任，他和別的女生開房時，我跟著林筱趕去，踹了他幾腳。

 

吃完飯，我拎包就走。

 

剛合伙人來電，公司真有個項目要加急，等忙完，回家躺平時，日期走到傅紹婚禮的前一天。

 

我在半夜驚醒。

 

口幹舌燥的，電話在振動，在黑夜裡有點嚇人。

 

「喂。」

 

「姐姐，我馬上就登機了。明天早上到。」

 

「嗯……」我迷糊著，並不意外。

 

電話又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接通是個女人的哭聲。

 

她旁邊有個滿口髒話的男人。

 

「你就是傅紹在外邊找的老女人吧，他馬上要和我表妹結婚了，識相點別糾纏他。」

 

「我知道你的地址，我的兄弟們都很想去看看你呢。」

 

「他媽的，見到你搞S你。我兄弟幾個剛出來，想開葷呢。」

 

「說話啊賤人，聾了？」

 

我睜開眼睛，從衛生間拿出一個鐵盆，拿著錘子，對準手機話筒。

 

猛敲。

 

那邊發出S豬般的慘叫。

 

我掛斷電話，毫無睡意。

 

打開軟件，有新的私信。

 

傅紹兩個小時前發的。

 

【博主，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發帖了。】

 

【明天是我和 B 結婚的日子，我們拍婚紗照的時候，新娘子年輕靚麗，嬌嫩的皮膚仿佛一劃就破，我遙遙望著她，卻在想 A 穿婚紗是什麼樣子。】

 

【B 知道我有多年未斷的女友時，大哭大鬧，吵得我很煩。A 從來沒鬧過，隻在我剛認識她，給她過生日時偷偷躲在角落哭，後來我才知她家人從來不記得她的生日，那是第一次有人給她驚喜。

 

【我被家長看著，我和 B 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年紀小，好多事情依賴我。今天好多親友提前來，我原本以為大事已定，我會很快樂，並沒有……】

 

【我想念 A。】

 

【我做了個很大膽的決定，我逃婚了，我要去見 A。向她坦白一切，告訴她我愛她，從始至終。】

 

【另外，上個帖子 B 回復的是假的，A 目前什麼都不知道。她怕 A 知道後會去婚禮上鬧（捂臉笑）。】

 

我又看了 B 發的新私信。

 

【姓傅的不回我消息，那我就在這說，婚禮推遲到後天了，你準時回來我原諒你，你不回來，我要你身敗名裂。】

 

我發帖，主題：【最新後續，到底什麼是真的？】

 

凌晨，很快就有人評論。

 

【我就說我這麼晚不睡，會刷到好東西。（吃瓜）】

 

【難評，男方前後的態度轉變太突然了，把 B 一個人拋下好顛。不過 B 為啥不告訴 A，多麼好的機會。還有男方賭這麼大的嗎？A 知道真相後，要是還和他在一起，就是全員惡人了呵。】

 

【打了很多字全刪了，我是男方的朋友，他是個性格很好的人，隻是在感情方面比較遲鈍，大家不要過度揣測。】

 

【親愛的 A，當你讀到這條帖子的時候，渣男已經在去找你的路上了，請務必鎖好門窗（狗頭）。】

 

【大型狗血三角連續劇，又名「消失的 A」，蹲蹲後續。】

 

【大半夜氣得我睡不著了，怎麼還有人磕男方和 A 啊，男方怎麼配的啊。】

 

評論不停刷新，我讀著讀著竟睡著了。

 

第二天，天氣很好。

 

我開車去接傅紹。

 

他黑眼圈很重，見到我自然地搭上我的肩，回去後他要補覺，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坐在床邊好笑地看著他。

 

「姐姐，我有話要和你講。」

 

「等等，我有個禮物要送你。」我跑去把吉他拿來，「你的偶像同款，怎麼樣，喜歡嗎？生日快樂。」

 

上面刻了他的英文名字，他想起：「今天是我生日啊，我都快忘了。姐姐，你對我真好。」

 

是啊，你隻記得今天本來是要結婚的日子。

 

他笑出兩邊的小虎牙，握著我的手卻緊張地出了汗。

 

「你要對我說什麼？」

 

「我是從家裡逃出來的，我家人逼著我和一個女生結婚。」他聲音低啞，小心地看我眼色。

 

「我們過年的時候認識，她懷了別人的孩子，我原想著和她結婚，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這對雙方都好，我爸媽也不會整天催我了，然後瞞著你繼續和你在一起。但是越臨近結婚，我心越慌，我怕你知道真相會覺得我背叛你，我害怕失去你，姐姐。」

 

我松開他的手，「所以這段時間你在忙著結婚？」

 

「我隻是不敢面對你。」

 

啪——

 

我扇了他一巴掌，捶打，眼淚跟不要錢似的，重在表情到位：

 

「傅紹，你混蛋，幹嘛要自己一個人擔著，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啊，我爸媽不喜歡你，但那是他們的事，你怎麼能隨隨便便和別的女人結婚。」

 

打累了，我抵在他胸口，哭得很慘：「我懷孕了你知道嗎？」

 

他震驚一瞬，又恍然大悟，找到我最近異常的原因。

 

「我……我要當爸爸了。」

 

他把我抱在懷裡，流下熱淚，安心地睡著。

 

我冷冷看著他，扯謊誰不會啊，他這樣的利己主義怎麼可能允許結婚對象懷別人的孩子。

 

我懷孕了，他會覺得我沒跑了。

 

到晚上，他一醒來就去打電話。

 

「我不會回去的，你要多少錢，我全數退給你，是我出爾反爾，能補償的我盡量補償。」

 

他撓著頭發，很是煩躁。

 

最後撂下話：「隨你，鬧得人盡皆知丟的不是我一個人的臉！」

 

我訂了生日蛋糕，通知了這裡我們倆都熟悉的朋友。

 

給了他巨大的驚喜。

 

林筱直接把一塊蛋糕按他臉上。

 

玩到深夜，第二天醒來，已經過中午。

 

室內平靜得有些可怕，傅紹不見了。

 

07

 

緊接著，我就聽到陽臺壓低的說話聲。

 

傅紹抽著煙，看著遠處，溫言細語的，表情帶著誘哄。

 

我光著腳走近，話零零落落地落在我耳邊。

 

「我用她的錢養你不好嗎，你要是喜歡我就聽話一點，我會定期回去看你的。」

 

「她對我很好，懷孕果然會讓你們女人心軟聽話。我是真心喜歡她的，你不要瞎鬧，乖。你表哥的工作還沒著落吧，我有一個同學公司缺保安。」

 

不知兩人又說了什麼，他臉冷下去。

 

我退回到客廳，大聲說：「阿紹，我和朋友去美容院。」

 

見到林筱，我要了杯咖啡，掌心暖和起來。

 

剛才 B 和我私信：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嘛。結婚證我們領好了，我懷了他的孩子三個月，今天我穿著婚紗在現場等他，親朋好友都到齊，問新郎怎麼沒來，娘家和這邊打起來，真丟人，我說你，傅 X，真丟人。毀滅吧，全都毀滅，你最好別回來，整個縣城都知道你幹的齷齪事。】

 

【我要瘋了哈哈，現在這個時候我還替你著想，一個人走完婚禮流程，你給我趕緊回來，我不要錢，我隻要你。】

 

【@#%6&*起飛後 iuQFF……】

 

【不好意思，我女兒有些衝動了，博主，請不要把這些發出去。】

 

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下起小雨，行人匆忙。

 

林筱攪著咖啡，嚴肅地說：「我建議你速戰速決。」

 

我點頭，「先讓他們鬥一鬥。」

 

我浸淫社會多年，傅紹的心思我看得明白。

 

他嫉妒我。

 

地位、金錢、人脈。

 

他也喜歡我，舍不得我給他帶來的好處。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他在心裡找各種理由貶低我，找別的女人來撫平他的自卑。

 

如今，我稍微低一下頭，他就立刻覺著我很愛他，掌控權跑到他手裡。

 

這幾天他精神緊繃，我對他越發的好，甚至有點到舔的地步。

 

這給他增加了自信，對於家裡來的電話越來越硬氣。

 

「爸媽，你們為我好就尊重我的決定，呵，拿房產逼我，你以為我在乎那點錢嗎？」

 

「我可以一輩子不回去，那個破五線城市。」

 

「她自S關我什麼事，我逼她了嗎？有病就送去醫院治啊！」

 

傅紹把他們通通拉黑，彎腰把耳朵貼在我肚子上，溫柔地說：「寶寶，爸爸給你彈吉他。」

 

我們去母校的操場，復刻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給我彈吉他，眉眼盡是笑意。

 

他說：「此時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時候。」

 

我認真聽他彈唱，雖然技巧精進，但是感情沒有那時真摯。

 

打動不了我了。

 

我們像往常一樣生活數月，傅紹如打了雞血一樣，每天開心得很，對生活充滿了奔頭。

 

某天，我們在外面廣場玩，陽光照在人身上。

 

他逆著光走來，手裡拿著棉花糖。

 

我咬一口，「不好吃。」

 

「傅紹，我們分手吧。」

 

他扯了一個笑：「姐姐，你逗我。」

 

我搖頭，請他坐下：「你很好，但我沒感覺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寶寶我已經預約醫生流掉，我不希望他出生在沒有愛的世界裡。」

 

他直視著我的眼睛，終於確定不是玩笑。

 

「我不信，我有哪點做的不好？」他痛苦地質問我。

 

「你很好，你年輕長得帥、人幽默風趣，身材好，是很多女生喜歡的類型，隻是……我看著你的身體沒有欲望，這麼多年，我在床上真的裝累了。你工作後，可能是累的吧，我更是一點感覺都沒有。想到以後要繼續裝，我感到很絕望。我相信你會遇到更合適的女生。」

 

他挫敗地說不出話來，嘴張著，不可置信：「啊……這……姐姐，可能是很久沒鍛煉……」

 

我伸出一根指頭堵住他的嘴：「阿紹，不要說了，不要自卑，你真的很優秀，是我不配，是我太庸俗了，好聚好散。」

 

我捂住臉，飛快地跑進車裡，踩著油門遠去。

 

後視鏡裡，他跟著跑，眼中飆淚。

 

了卻一樁心事，我放一首歡快的歌：「陳助理，去我家一趟，收拾行李，出來時幫我把鎖換了。」

 

傅紹發了消息：「我想進去拿一下東西。」

 

「都是我送你的，我擔心你觸景生情來著，都扔了。」

 

「是啊，算了（苦笑）。」

 

「那我拉黑你了哦，加油。」

 

世界清淨。

 

我要去幾千裡外的 C 市開發項目，待上一年。

 

我匿名向傅紹公司舉報他的不良作風，他本來要升上主管的，被截胡，裁員優化。

 

這座城市很繁華，也很燒錢，傅紹被辭掉後，進入黑名單，以他的專業再找不到這麼好的工作。

 

他的生活拮據起來，有時我會收到陌生號碼的消息。

 

【姐姐，想念和你在意大利餐廳吃牛排的日子，現在我坐在出租房裡吃兩塊五一包的方便面。】

 

【我真的不行嗎？我去男科外面轉了幾圈，還是沒鼓起勇氣進去。】

 

【我是個垃圾。】

 

再去回去的時候，我收到了傅紹的S訊。

 

內心飄起淡淡的憂傷，我好奇地問：「短短一年，他經歷了什麼？」

 

林筱：「你要不要去他的葬禮？」

 

我搖頭。

 

我是個業餘情感博主，這一年來正常更新別人的來帖。

 

關於「消失的 A」系列，許多人意難平，還在等後續。

 

這個賬號是我的秘密，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建立，曾陪我度過一段孤獨無助的歲月，域名在國外。

 

我很珍惜它，希望它能成為永遠的秘密。

 

晚風溫柔，我坐在陽臺看星星，用小號發給「太陽的屁股」。

 

【我是 A，很抱歉才刷到這個帖子，謝謝大家對我的關心，我已經和傅分手了，現在過得很好。】

 

【對了，今天是傅的葬禮。大家注意身體，心渣身體也會碎成渣渣的。】

 

截屏發帖。

 

評論區熱鬧非凡。

 

【首尾呼應，從婚禮到葬禮。】

 

【家人們，我圓滿了，意滿離~】

 

【這是編的吧，這是編的吧……】

 

【願天下負心人有此結局。】

 

……

 

我讀著評論，輕輕笑出聲。

 

時隔一年，發出劫後餘生的謂嘆。

 

我是一個幸運的 A。

 

（全文完）

 

傅紹番外

 

姐姐和我分手了，理由讓我無法接受。

 

她說我不行。

 

我錯愕、搖頭否認，她一定是性冷淡。

 

我發現在這拼搏兩年，我什麼都沒擁有。

 

隻剩身上穿的上萬元的高定西裝，姐姐給我買的。

 

我住到朋友家裡，他有女朋友，每天晚上都制造噪音。

 

我忍不住對比，產生更大的痛苦。

 

我頂著黑眼圈去上班，講完耗時兩個月想出的方案，領導露出欣慰的目光，讓小劉協助我。

 

方案剛施行下去，我就被一個匿名的賤貨舉報了。

 

呵，說我作風不良，品德敗壞。

 

和 A、B 之間的事被添油加醋描述出來。

 

我直覺這是一位熟人, 後面看所有的朋友，我的目光都有些歹毒。

 

我被辭退了。

 

受不了朋友亢奮的夜生活, 我搬到一個破出租屋。

 

我一直大手大腳, 沒存什麼錢, 起過回家的念頭。

 

中秋節, 我回去，爸媽冷著臉，抱著小孫子，和 B 儼然是一家人。

 

見到我來，B 的表哥把我打出去。

 

「你個畜生，還敢來啊！幹爹幹媽，我替你教訓他們。」

 

爸媽最後還是請我進去，他們對我很失望, 每個眼神都像是刺一樣。

 

B 冷冷看著我：「你瘦了。」

 

我縮起身子：「我錯了，我們好好過日子，我在家找份工作。」

 

「你在這已經惡臭了，傅紹, 要不你去賣吧，你就臉能看。」

 

她怎麼可以這麼侮辱我。

 

她鬧著讓我走。

 

我爸媽塞給我一萬塊錢, 讓我滾。

 

我失魂落魄地回去, 好多地方, 我都會觸景生情，想到姐姐。

 

我鍛煉，幹起體力活，有許多女孩子追我。

 

我開始了新的戀情，和女友在床上時, 我觀察著她的表情, 總感覺她在裝。

 

我挫敗地穿上褲子, 蹲在角落裡抽煙。

 

我躺在出租屋, 感覺好孤獨，體檢時查出癌症。

 

醫生建議我多吃健康食品，保持心情愉悅。

 

我在酒吧遇到林筱, 我問她, 姐姐過得怎麼樣？

 

她發了一張姐姐與別人的照片, 兩人姿勢曖昧, 那男人氣質矜貴, 手扣著她的腰。

 

我感覺心像被剜了一塊。

 

她像個害羞的小孩。

 

我以前怎麼會嫌棄她呢？

 

我吐出了血，林筱問我沒事吧，我跑出去，覺得我的人生不該這樣爛。

 

可我沒力氣了。

 

我躺在露風的出租屋裡，吃完最後一袋泡面, 躺在床上。

 

我夢到我和姐姐在婚禮上, 她美若天仙，向我走來。

 

我想拉住她，卻吐出一口血。

 

我驚醒, 淚流滿面，在天將明時，永遠地失去意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