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強調不會和解，也不會因為他的手就內疚，他們想告隨他們告。

純屬周浩咎由自取。

 

我爸的情緒這才緩和過來。

 

直到後半夜他們才離開，門口的女人終於忍不住，鬼鬼祟祟打開了門。

 

看見我的第一眼，劈頭蓋臉對著我直吐唾沫：「王樂然！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男友？我們是一家人，他打你也是為了幫我撐腰，你受著點不行嗎？！」

 

沒等我開口，肖秀繼續對我胡咧咧：「一家人毆打那叫家暴！不會判刑，反倒是你，竟然把我老公的手指肉給咬掉了，喪盡天良！你今天不賠償 200 萬，我倆沒完！」

 

8

 

肖秀氣喘籲籲說完，把包用力往地上一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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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得眼紅，見我無甚反應，女人牙痒痒，又道：「第一，你給我未來婆婆下跪道歉；第二，你還得照顧周浩，給我們當保姆，直到我們原諒你。否則我就讓我哥跟你分手。」

 

肖秀說完，得意揚揚。

 

當即要我先開支票給她。

 

我點點頭：「你說得沒錯，我們是一家人，哪天我也要把你打成失禁傻子嘻嘻。」

 

肖秀啞口無言，像是被我的話引起勃然大怒般：「你這種傻 X 就應該以S謝罪，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哦」了一聲。

 

還沒說完話，肖子楊又進來插嘴，我無語凝噎，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沒禮貌的家伙。

 

男人開口就是渣男金句，自己忽略掉我臉頰、嘴角以及額頭上的傷口。

 

睜著眼說瞎話，看我的目光是極其不贊成和失望：「樂然，我記得你以前明明是一個善良的人，現在怎麼變成這副模樣？明明你什麼事也沒有，反倒是周浩生S未卜啊！這個錢，這個歉，你不該幹嗎？」

 

我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

 

這話，他們不敢跟我爸媽說，就會對著我說，擾我清夢了。

 

果然還是覺得我太好說話。

 

「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現在就下床跟我走！我還能替你求情，讓警察別抓你。」

 

我聞言，默默摳了摳耳朵。

 

「大哥，說完了沒？其實吧，我也沒多喜歡你，當初就看上你這張小白臉了，所以今天我們正式分手哈，作為備胎請不要再啰唆～

 

「其次，別裝逼了，警察已經來啦，不過是來抓你妹的。」

 

「你怎麼還罵人呢？」

 

「我罵誰了，抓你妹！」

 

我不顧體面地大喊一嗓子，偽裝的淑女面對奇葩總歸是要暴露本性的。

 

比如現在的我，不顧形象地對著他們龇牙咧嘴。

 

伴隨著淅淅瀝瀝的腳步聲，門外齊刷刷進來幾個警察，一股腦把肖秀反手抓住。

 

扣上鎖銬。

 

「周浩供認不諱，是你指使、設計意圖謀害王樂然女士，跟我們走一趟吧。」

 

……

 

9

 

我聽說，肖秀這人格外不老實，上了警車還想上演電視劇裡的戲碼。

 

妄圖打開車窗逃跑，結果這人手掙扎無果，又來拼腿，小短腿在車裡拼命亂蹬。

 

被警察叔叔一人一隻腳給壓住了。

 

嘖嘖嘖，這件事吧，其實算得上意圖謀S。

 

尤其是肖秀那不服氣還罵罵咧咧的模樣，罪加一等！

 

肖秀被拘留的第三天，周浩媽坐不住了，再怎麼恨得牙痒，最終還是拿著 10 萬試圖與我和解。

 

我答應了。

 

連著肖秀的事也不追究了。

 

還美滋滋出了院，跟著朋友出去吃晚餐。

 

無意「偶遇」剛下班坐公交回家的肖子楊，男人有些激動，還有些欣喜：「然然，你是不是為了我才選擇不追究的？我就知道你還是那個心地善良的女孩，這樣，隻要你家出 188 萬嫁妝，我們明天就結婚好不好？

 

「我知道你離不開我……」

 

朋友把我護在身後，盡量讓我遠離這個神經。

 

我冷冷看著他：「你也配跟我在一起？

 

「你怎麼不撒泡尿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消失的爸媽、奇葩的妹妹和傻逼的你。

 

「我是瘋了傻了能看上你？說實話，你是我備胎裡最差勁的那個。

 

「你要實在窮得很，不如我給你丟個五塊錢，吃點吧？別跟乞丐搶吃的。」

 

說完，朋友喜滋滋地吹了聲口哨。

 

衝肖子楊甩了甩車鑰匙，笑得合不攏嘴：「這車本來就是我姐妹的，現在我開走嘍～你沒份～

 

「不送了您勒，一路走好～」

 

朋友開著車疾馳而去。

 

她也好奇，又或者說，她擔心我還想著那個男人，不然為何我答應和解。

 

我但笑不語：「姐從來不吃回頭草，不過嘛。某些惡人隻有在一塊才能產生最好的磁場反應。」

 

周浩媽自從把自己兒子從醫院接回來後，財務上損失慘重，更別提給兒子娶媳婦的彩禮錢了。

 

得虧肖秀是個戀愛腦，老太婆狠了狠心，布滿褶皺的臉上笑意融融，把肖秀偷偷帶到家裡洗腦。

 

「你跟我兒是不是兩情相悅啊？」

 

「是。」

 

「你跟我兒是不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是。」

 

「那這彩禮錢是不是不要也罷？」

 

老太婆的臉立馬沉了下來，唾沫星子飛射到女人臉上：「要不是你個小不S的給我兒子打耳旁風，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反正我老周家認準你了！

 

「你哥不是在上班？讓他補點錢給你當嫁妝好了，這是你欠我們老周家的，你要一輩子來還！我兒子手指肉沒了也是你害的！」

 

這回，肖秀精明了，她再愛一個人也更愛錢啊，不然當初也不會處處想扣點王樂然那個賤人的錢了。

 

更何況，當初周浩可是答應她，給她 28.8 萬彩禮，這才願意跟他好上的！

 

現在出了事，把什麼錯都怪到她頭上。

 

休想！

 

肖秀起身就要走，不料被守在後頭的周浩一巴掌扇得耳鳴，拽著肖秀的後脖領子就一頓撕扯。

 

男人渾不懔慣了，哪有女人忤逆他的？

 

三兩下又是一頓毒打。

 

解了氣，老太婆才假惺惺地扶她起來。

 

「秀兒啊，今天你就去跟我家浩浩把證給領了，畢竟你倆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哪裡還有人會要你個二手貨？

 

「女人不檢點，那可是全家遭罪的，你也不想我把你屁股上有顆痣的事說出來吧。小兩口啊，還好過日子～」

 

說著，老太婆朝周浩使了個眼色，兩人一人一邊拉扯著她往外走，肖秀這種弱不禁風的哪裡會是他們的對手。

 

三兩下被周浩扯到民政局去。

 

一路上，哭個不停，中途甚至給我打電話，要我拿一百萬出來去贖她。

 

我呵呵一笑。

 

把電視聲調大了些，嘖嘖道：「秀兒啊，嫁給周浩你這不是美夢成真了嗎？大好日子可得開心些！啥時候有孩子了我給你打錢去哈。」

 

「賤女人，你見S不救，不得好S！」

 

「啊你說什麼？我太美了？這我知道，不用你再陳述一遍啦～」

 

10

 

肖秀進民政局的時候，臉腫得跟大饅頭似的，一邊大一邊小。

 

不知道周浩跟肖子楊說了什麼，我隻知道肖子楊眼巴巴地把他妹的戶口本給交了出去。

 

工作人員瞧小姑娘哭得可憐，再三詢問她是否自願。

 

肖秀都是一副憤恨模樣點頭。

 

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老太婆答應她，隻要這姐生一個大胖小子，家裡的房產證就寫她名字。

 

拼著這句話，肖秀吃了無數藥，做了無數次檢查，終於在某一天的下午，懷了男胎。

 

老太婆喜滋滋逢人就說，可面對肖秀來要房子時，又嘆氣：「這樣吧，等你生下二胎，來個二龍戲珠，我肯定把房子給你。」

 

肖秀等啊等，等到二胎又是個男娃後，肖秀突然發現，原來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她想過讓肖子楊來找我求和，我沒見。

 

後來，她以我說過「生了孩子，給她打錢」的那句幸災樂禍的玩笑話為借口，找了我一次。

 

女人走進莊園的那一瞬間，隻感覺自己格格不入，風吹過肖秀幹枯發黃的頭發，她咬牙。

 

朝我直挺挺跪了下來：「求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再被折磨下去了。」

 

我默默遞給她一杯牛乳茶，沒說話。

 

靜默了很久，我問：「你要我怎麼幫你？我為什麼又要幫你？要知道，你和我算不上朋友，甚至互相厭惡。

 

「我能做的，就是之前答應過的，等你生了孩子，隨一個份子錢。不多不少，5000 塊，算我的誠意。」

 

「……」

 

肖秀沒說話，收起那個紅包，逃一般地走了。

 

她的生活過得很不如意，這些年，周浩吃喝嫖賭沒一個不沾染，輸掉了親媽的養老金，輸掉了孩子的奶粉錢。

 

他還不知足。

 

繼續偷錢繼續玩。

 

所以，那 5000 塊的救命稻草被肖秀藏了起來，可惜還是被周浩找到了。

 

男人當著孩子的面，把肖秀一路拖拽，拳打腳踢，甚至激動之下妄圖拿起菜刀，逼著肖秀吐出剩下錢財的下落。

 

孩子嚇得哇哇大哭，肖秀拼命反抗，操起旁邊的玻璃杯往周浩頭上砸去。

 

夫妻倆一打架，頭破血流。

 

路人唏噓。

 

再一次看到肖秀，是我準備跟小奶狗結婚的那天。

 

恰巧，小奶狗也有個妹妹。

 

我照舊挑了款適合小妹妹皮膚的護膚品，不貴，但適合。

 

小妹妹拿到禮物的時候，喜笑顏開，一直甜甜笑著：「姐姐破費啦～我可喜歡這個禮物了～」

 

我寵溺地摸了摸小妹妹的腦袋。

 

也就是這時，我餘光瞟過外頭的女人，灰黑蠟黃的皮膚, 幹枯毛躁的頭發絲打結在一塊。

 

懷裡還抱著一個正在吃奶的娃娃。

 

跟當初高高在上、嘲諷我的那個女孩, 一點也不像了。

 

肖秀顯然也看見了我, 那剎那，身子一僵。

 

還是走了過來，隻看見一個小妹妹親昵地挽著我的胳膊，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汗, 一手不忘搖晃著懷裡昏昏欲睡的奶娃娃。

 

女人勉強一笑。

 

「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

 

我垂眸, 沒有太大反應。

 

倒是旁邊的妹妹有些好奇：「這個姐姐是誰啊？你的朋友嗎？」

 

「……不算吧。」

 

我淡淡開口, 又看著她：「要不要進來喝杯咖啡？」

 

聞言，肖秀第一時間望了眼價格, 皲裂的嘴唇微張, 長時間沒喝水導致她的嘴唇有些發白。

 

女人還是開口：「不用了, 我剛喝了水。」

 

我不再看她，隻看向身邊男友妹妹：「那我們回家？」

 

「好呀, 我要看姐姐給我布置的房間好不好看！對了姐姐，不要再給我買衣服啦，我已經夠多了。為了表達我對你的喜歡, 給你做個草莓蛋糕吃吧！

 

「我哥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才有你這麼漂亮的女友！以後他必須多多賺錢來養你！」

 

肖秀呆呆地在後頭看著, 直到我們遠去, 消失在路邊。

 

跟當初的她不同，她當初……似乎隻想要王樂然成為一個要嫁進來伺候公婆、勤儉持家的規矩女人。

 

嫌棄她花得多，嫌棄她大手大腳, 不心疼她哥。

 

可她忘了, 她遙不可及的東西卻是王樂然唾手可得的，如果她當時表現得多一些善意，如果她沒有慫恿周浩去傷害她。

 

或許，她離自己的幸福也不會太遙遠。

 

王樂然這個女人啊, 從來不是什麼傻白甜，誰對她好，她都知道。

 

誰對她不好, 她也知道。

 

思緒到這，哥哥的電話再次打來。

 

ẗű⁺肖秀想了想，接通了。

 

肖子楊在電話那頭喝得酩酊大醉，嘴裡不停念叨著：「如果當初你省點心別壞我事, 我現在早就坐到總經理的位置了。肖秀, 你現在這樣是咎由自取, 你還害Ṭū₋了我！欠我的你一輩子也還不清, 果然當初爸媽說得對，你就是克我的災星！

 

「樂然當初多愛我啊，我們都見家長了, 明明隻差一步之遙……」

 

男人說著, 打了個酒嗝。

 

電話那頭，是沉迷花花世界的紙醉金迷。

 

肖秀掛斷電話，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著。

 

確實，配不上人家的, 是她哥才對。

 

可人生哪有那麼多後悔藥啊，她已經接受命運了。

 

隻有那些愚昧無知的僥幸者，才會繼續活在過去的欺騙裡。

 

直到S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