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字體大小:
他也得承擔。
……
療養院外。
護士看到陸少爺從夜色中走進來時,有一絲驚訝。
陸缜輕輕頷首,沒有打招呼,也沒有驚動任何人,像過去無數次那樣,悄無聲息地上了樓。
蘇毓敏還沒休息。
陸缜隔著病房門的玻璃,看到她坐在床頭,搖搖晃晃地看著窗外的月亮。
從很多年前她開始表現出抗拒之後,陸缜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走到她的面前過。
但今天,陸缜扶著門把手,慢慢地推開了門。
蘇毓敏開始並沒有發現他。
等到她發現時,陸缜已經走到了她的床邊,沉默高大的少年,投下一片陰影。
蘇毓敏睜大了眼睛,然後忽然開始往後縮,她身上的恬靜被打破,神情顯得很驚懼、很抗拒。
往常,陸缜一旦看到她露出這樣的神色,一定會躲避。
可這次他忽然伸出手,攥住了母親細弱的手腕。
夢裡一閃而過的畫面,和此刻女人的臉緩慢重合。
陸缜吸了口氣,低啞地問:“您,到底,在怕什麼?”
Advertisement
蘇毓敏的手忽然一顫。
陸缜用了最多的耐心,靜靜地等。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陸缜覺得一輩子都快過去了,他才忽然聽到蘇毓敏的低語聲。
喃喃的,低切的……是陸缜在夢裡沒能聽清的。
現在,終於聽清了。
-
深夜,楚殷做完作業才看到陸缜的那條信息。
沒頭沒尾的,她反應了兩秒才明白過來,說的是她考全市第一這件事。
楚殷心底哼了一聲。
狗男人,狗了吧唧的。
楚殷忽然掃到他的微信名,之前猜不出意思,現在卻忽然無師自通。
四個字母,對著她的微信名。
原來從很早開始,陸缜就已經在暗示了啊。
……個狗男人。
楚殷隨手回了倆字,然後扔了手機,上床睡覺。
現在來看,狗男人雖然還沒徹底放棄,但的確和上輩子很不一樣了。
如果這輩子陸缜不再長歪,不再變成後來那個偏執瘋狂的模樣,那這一輩子,他們大概會漸漸相忘於時間。
她可能會在自己日漸豐盈的人生裡徹底遺忘掉這個……曾在她生命裡留下最濃墨重彩一筆的人。
而他在被悄無聲息地鯊了那麼多次之後,終究一無所知地走了下去。不記得過往情仇,也不知道此生恩怨。
這樣,一個人慢慢忘掉介懷,一個人不再走上岔路。
所有熱烈變成灰燼……也算一種現世順遂。
就著今晚格外明亮的月色,楚殷莫名想了很多事。
然後在種種情緒當中,漸漸睡了過去。
許久後,房間裡響起清淺綿長的呼吸,少女窩在床上睡熟了。
就在此時,她的大腦深處,忽然響起一聲熟悉的“滴——”
“滴——”
-
凌晨時分,陸缜從床上睜開眼睛。
世界靜謐。
而他的雙眼,深黑,空洞,像一片荒原。
陸缜躺在那裡,許久沒有動,像是一具屍體。
終於把那場夢做到了結尾。終於從黑洞裡走出來了。終於得到你想找到的結果。
但也終於,撕心裂肺,體無完膚。
……背叛,傷害,精神折磨……
那些慘痛的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無數個夜晚抱著她時痛苦無聲的嘶吼。
自控與失控。深愛與痛苦。
還有那一年她走以後,很多年的行屍走肉,直到獨自終結。
一刀一刀,劃破血管和骨肉。
……17歲這一年,初夏的夜晚,陸缜知道了往後一生的軌跡。
或者說,那個窮途末路的男人,終於跪著,回到了自己17歲這一年。
沒有死而復生的喜悅。也沒有重來一次的幸運。
他隻是在一片灰燼中,肝腸寸斷地想——
這輩子原來她過得很好。
聰明。優秀。明媚得像一道光。
她不需要我。
真好啊。
……
第二天清晨,楚殷推開家門走出來。
對面的牆沿底下,站著一個黑衣少年。
陸缜兩肩的布料深黑,被露水打湿了,竟像是在那裡站了一夜。他的臉頰冷白,眼尾那顆淚痣紅得發燙,額發擋住視線。
楚殷皺眉片刻,到底走到他面前,問:“怎麼了?”
聲音一如當年。
陸缜渾身戰慄,克制著自己的目光,從骨髓裡滲出寸寸渴望,連眼睛都幹澀灼痛。
鮮活的,好好的,她啊……
他的指尖顫了許久,也不敢抬起來輕輕碰一下她。
楚殷等不到回答,不耐地抬眼:“你——”
話沒說完,卻忽然看見,陸缜的右眼下,滾落了一滴眼淚。
……他哭了。
陸缜哭了?
少年很快大步離去。
而從那天開始,楚殷發現,陸缜從她的生活裡,
消失了。
第47章 別走
“你這段時間來到底怎麼回事?身體真的沒有問題?”
陸老爺子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但看著孫子的眼神到底難掩關切。
陸缜端坐在對面, 神情很淡:“對不起, 爺爺,已經沒事了。”
“胡鬧!”陸老爺子怒斥一聲, 跺了一下手裡的梨花木拐杖,“有沒有事是你能判斷的嗎?應該交給醫生來檢查!”
坐在一旁的陸麟淵連忙出來圓場:“爸, 您別著急——阿缜都已經這麼大了,他對自己的情況都有數的。”
陸老爺子也是關心則亂, 陸缜從小優秀到大, 各方面都完全符合他對於未來繼承人的期望和要求, 也一直沉穩成熟,這一次卻不知道怎麼了, 連著很多天狀態很不對勁。
陸缜安靜地坐在對面。
從這個角度上看,他正背著光, 臉頰模糊在一片陰影中, 看不清神色。少年幹淨的黑發有些長了, 幾縷碎發落在眉間, 看上去有一絲凌亂和隨意。
依舊是那個清冷矜貴的陸家大少爺,但陸老爺子瞧著瞧著,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孫子哪裡變得不太一樣了。
陸麟淵在旁邊為他開解了好幾句,陸老爺子總算冷哼一聲:“真的沒事?”
陸缜這才微微抬起頭,淡笑一聲:“沒事,爺爺。”
……他不會再讓任何事情“有事”了。
陸麟淵把老爺子哄回了房間,這才回到客廳, 開玩笑似的拍拍陸缜的肩膀:“你這孩子,這回搞這麼大陣仗,不知道的以為你失戀了呢。”
陸缜輕輕抬頭,鴉黑的瞳孔波瀾不驚,在陸麟淵那張溫和的笑臉上停留兩秒,然後移開。
他勾起唇無聲笑了:“怎麼會。”
提前預知後半生的軌跡,就算慘痛讓他撕心裂肺,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
……至少17歲的他自己,終於看得清人心。
陸缜承擔了上輩子自己的過錯,承擔了真相的折磨,但也同時接手了上輩子的閱歷、手腕、知識……一切。
在陸麟淵這樣的笑容裡受到的教訓,這輩子他會親手要回來。
而他最重要的人,也不會再讓他碰一分。
陸麟淵揶揄地笑著:“跟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能讓你們這年紀的孩子這樣兒的,八成是戀愛問題。”
陸缜微微垂下眼睫,沒有出聲。
陸麟淵接著道:“讓我猜猜……是不是我見過幾面的那個女孩?別說,那得是你們學校的校花吧,確實漂亮。”
陸缜忽然笑了,笑意在唇邊越擴越大,笑得陸麟淵心裡都有點發毛。
“小叔,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想象力這麼好。”
他上輩子也沒有意識到,原來陸麟淵這麼早就把目光放到了楚殷身上。
陸麟淵眉梢一挑,然後笑道:“還不是因為關心你啊,所以體察入微。”
陸缜勾著唇角,點點頭:“但你猜錯了——楚殷啊,長得是挺好看的,不過我沒什麼興趣。”
陸麟淵心頭一跳,眼睛不著痕跡地眯了一下:“哦?怎麼會。”
陸缜的心口滾過一片酸澀,然後往後靠了靠,語氣漫不經心:“你喜歡的話,你隨意。”
陸麟淵怔了一秒才回過神,哈哈笑了:“開起我的玩笑了?你們才多大,拿你小叔當禽獸?”
陸缜也配合地笑了。
深黑的眼睫遮住冰冷的瞳孔,寫滿了冰冷的譏諷。
笑了片刻,陸缜抬起眼,淡淡道:“這都是小事——小叔,我們還是聊聊城南那塊地的事吧。”
陸麟淵慢慢笑道:“哦,好啊。”
-
楚殷自從那天早上見過陸缜之後,狗男人很久沒有再出現。
他大概也還上學,但不再往她面前湊,兩個人大概十天半個月才會偶然遇上一面。
看到了,視線一碰,然後就各自離開。
這輩子他們倆之間的所有交際,原本就都是陸缜單方面維系的。現在被他切斷之後,陸缜就真的像是從她的生活裡安靜地退了場。
楚殷開始是持懷疑態度的。畢竟上輩子的記憶太深刻,狗男人要是真的轉性,反而有點可疑。
但她觀望了很多天,也看過了幾頁劇本,沒有找到能解釋陸缜行為的事件,最後隻好歸結為——可能狗男人他想開了。
如果沒有了執念,那麼這輩子的陸缜,可能真的不會再變成那個樣子了。
但……楚殷莫名在意那天早上陸缜的眼淚。
盡管隻是一閃而過,但她還是看得分明。
他那時的神色不像是放棄,居然更像是……某種灰敗的絕望。
這種情緒出現在意氣風發的大少爺身上,簡直堪稱反常。讓人看了……不太舒服。
楚殷走了會兒神,然後才把心思拽回來,繼續看面前的練習題。往下做了兩道,還是有點注意力不佳,她幹脆放下筆,拿了杯子去接水。
捧著杯子走出去,樓道裡不少同學湊上來和她打招呼。
現在楚殷已經漸漸適應了自己在學校裡的定位,對於過分熱情的同學們已經可以做到寵辱不驚。畢竟在這個小說世界裡,大家浮誇一點也不是不能理解。
從全市聯考之後,楚殷學神之名響徹全市,不光在薈文和一中,全市各個學校都觀摩了她逆天的數學滿分,以及壓了第二名常靜庚9分、並令其擦薈文校門一個月的赫赫戰功。
——颯就一個字!
熱門推薦

竹馬逼我嫁老頭,說老頭死後救我,我:新皇要繼承後妃
"我跟他青梅竹馬。 結果他逼我和親。 隻因他心疼妹妹,不想她嫁給老頭子。 “朝真公主風華絕代,遠勝永安公主,為和親最佳人選。” 一句話,我嫁給了老頭子。 老頭子駕崩,依舊例妃嫔殉葬。 他急了,說著要帶我回家。 可他不知道,我改名換姓。 成了新皇唯一的皇後。"

雕骨生香
荀容是陳國最好的雕骨師。她眉眼淡淡,一雙巧手輕輕撫過 那些或光滑,或細長,品貌不一的骨頭,精心雕琢下,就能 將它們變成僱主所需要的各種物件。

白龍傳說
中原有個傳說,天山以南有片叫龍堆的 沙漠。掘地幾尺,能挖出龍肉。龍肉食 之,可使人起死回生。每次我和爺爺

萬物沉溺
我穿成了惡毒女配的小胖妹跟班。男主 的好友正在和我告白。「說吧,同不同 意?」

歲年年
和死對頭季臨淵成親多年,我倆點著過 房子、打翻過院牆。皇帝趁他北徵,一 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皇帝以為沒了

此去嘉年
"追梁嘉年的時候,我給他的女神剝芒果。 我芒果過敏,他說不剝就滾出去。 追梁霆的時候,在昏暗的臥室,他握著我的手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到我。 我從沒在乎過。 一切都是為了潛伏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