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書名:杳杳歸霽 字數:3416 更新時間:2024-11-01 10:27:31

  於是她用最慫的語氣,弱弱嗆著最敢的話:“打你。”


  賀司嶼看著她,似笑非笑一嗤。


  小姑娘完全就是隻初生的牛犢,無知無畏,沒有節制地在試探猛獸的底線。


  蘇稚杳挑起一點眼尾,偷瞄他,見他神情無異樣,又笑眯眯地貼近回半步。


  “你剛剛和Saria前輩都在講什麼呢?”她岔開話題後,忍不住露出疑神疑鬼的表情:“真說我是你女兒了?”


  賀司嶼斂下眼睫,目光慢慢垂到她臉:“怎麼。”


  因體型差距,每回面對面說話,總有種他居高臨下審視她的感覺。


  蘇稚杳昂著一張懵懂的臉。


  他頭低了低,臉壓近,氣息也跟著壓下來,熱在她鼻梁,近距離直直看進她的眼睛,聲音放得很輕:“你有daddy complex?(戀父情結)”


  在美國那幾年,蘇稚杳被周圍開放的外國女同學們潛移默化,知道不少另類的性知識,其中她們最熱衷的,就是與老男人的daddy文學。


  稱呼男朋友,不叫darling,要叫daddy,她們說,這是情.趣,尤其是在情.動求饒的時候。


  蘇稚杳不理解,隻覺得變態。


  可是很奇怪,這種變態的詞匯,一經過他顆粒感的嗓音,居然讓她感受到了一絲迷人和刺激。


  蘇稚杳呼吸放慢,耳垂一點點紅起來。


  她低眉順目,收斂了。


  賀司嶼翹了下半邊唇,沒再捉弄她,直回腰背,神情恢復一貫的正肅:“說你是我私下關系不錯的妹妹,Saria已經二十多年不收門生了,教你是情分,自己聰明點。”

Advertisement


  蘇稚杳感覺自己被內涵到了。


  她方才還說,和他是朋友,現在想想,確實是她人情不太練達。


  “喔。”蘇稚杳應聲,從方才的羞恥中緩過來,兀自喃喃反駁:“那我也沒有戀兄情結……”


  賀司嶼哼笑:“還有事沒事?”


  “沒了。”


  “嗯,貓放回去,我走了。”


  他不是什麼闲人,無疑是要去分公司,蘇稚杳不多留,隻乖聲乖氣地問他:“那你晚上回梵璽的時候,能順路來接我嗎?”


  “我們一起回家。”她語氣酥酥的,凝著他溫軟淺笑。


  賀司嶼打量她片刻,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才凜起眉:“還真要住我那?”


  “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我幾時同你說好?”


  “昨晚啊。”蘇稚杳理所當然,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又沒拒絕,沒拒絕那不就是答應,你現在是要反悔嗎?”


  她一張小嘴叭叭叭的,賀司嶼一個字都還沒能插.進來,便又見她眨巴著水盈盈的眼睛,委委屈屈:“我已經和家裡鬧翻,行李都搬到梵璽物業了……”


  她埋怨起人來總是很有一套,語調又輕又軟,那可憐的模樣,叫人非但反感不起來,甚至心還不受控地無限往下軟。


  好像他今天不答應,她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


  賀司嶼頭突然有點疼,鼻息透出一聲沉沉重嘆,糾纏不出結果,懶得再管:“自己睡客臥。”


  蘇稚杳笑意瞬間又蔓延回整個面部。


  “賀司嶼,你對我真好!”她愉快,去揉二窈的腦袋,一言一語聽著比蜜糖還甜:“我不在,你要好好陪ta哦。”


  這是他遇見過最難纏的女孩子。


  “盡量。”賀司嶼沒什麼情緒地應一聲,沉了口氣,擱下玻璃杯,準備離開。


  下一秒,卻見小姑娘滿臉單純地望過來。


  面著落地窗,光亮將她漂亮的眼瞳映成透明的琥珀色,清澈如玉石。


  她笑起來,齒貝齊白,眨眼的姿態間含著一點討喜的嬌嗲,和小小的黠意。


  “我在跟妹妹說話,哥哥答應什麼?”


第21章 奶鹽


  賀司嶼難得頓住, 目光停留在她臉上。


  她略歪著頭,笑得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明媚。


  是那一聲的哥哥太甜膩,還是記掛沒人陪他的暖心讓人熨帖, 說不清,總歸當時, 賀司嶼心頭被她的笑猝不及防燙了一下。


  她眼底的笑意依舊動人, 話落,靠近一步, 塞二窈到他懷裡, 然後就轉身跑開了。


  坐到中央那架亮黑色三角鋼琴前, 纖白雙手抬起琴蓋,翻過幾頁琴譜, 又撩過鬢邊一縷碎發,別到耳後。


  在二窈的喵嗚聲中, 賀司嶼斂回深思。


  剎那間感覺, 隱約有不知名的牽絆在侵入他的感官。


  ……


  華沙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五年一屆,有“鋼琴奧運”之稱,肖賽的公平之處在於,若評委認為當屆參賽者中,無人符合獲獎資格,獎項便會空缺處理,不採取從下遞補的措施。


  近十年兩屆的冠軍因此缺位。


  而Saria那位即將在京劇院開演奏會的韓籍學生李成閔,是第十九屆肖賽冠軍。


  這位是叔叔輩的人物, 蘇稚杳對他算是久仰盛名, 不隻因為他在業界風評很響, 而是因為, 他是DM現如今公認的一哥。


  DM國際音樂集團是世界上最頂尖的獨立制作演出經紀公司, 培養出過眾多職業音樂名人,能成為DM的籤約藝人,是所有音樂生的終極夢想。


  蘇稚杳目前的理想。


  從程娛解脫,竭盡全力和DM籤約。


  當得知自己有與李成閔合奏的機會,運到時來,蘇稚杳由衷開心。


  合奏的預備曲目是舒伯特的《小夜曲》,抒情風格的曲子蘇稚杳很擅長,練起來完全不費勁。


  初見印象,蘇稚杳以為,Saria是個特別平易溫和的人,那天下午,她懷揣著對上臺表演翹首以盼的心情,以及對前輩高山仰止的崇敬,彈奏時自信不疑。


  卻沒想到一回到專業領域,Saria就像變了一個人,從音速到情感,要求都極度嚴苛。


  年紀大了,但她對琴音的感知力分毫不差,一點微末的不協和音程都能精準聽出,一旦有偏差,Saria就肅容糾正她,再犯,還會嚴厲批評,近乎是全盤否定了她引以為傲的抒情古典技巧。


  那天下午,在Saria的審查下,蘇稚杳連前奏的一小節都過不了關。


  她難以抑制地,逐漸陷入自我懷疑。


  傍晚,課程結束,蘇稚杳獨自在琴房又繼續練了近兩個小時,一遍又一遍,無休止。


  直到手機顯示出賀司嶼的短信。


  他說:【走了】


  蘇稚杳手指這才從黑白琴鍵上離開,走出洋房,驀然驚覺天已暗得深沉。


  這裡是靜區,夜一深,街道就沒什麼人路過,隻有一輪涼月冷清地掛在天上,有如一隻鎢絲故障的燈泡。


  四下荒荒落落。


  和她的心情一致。


  一口氣彈了五小時不停歇,蘇稚杳雙眼泛澀,胳膊無力垂著,在伶仃的夜色裡嘆出一口氣,氣溫暖和得,居然連白霧都沒有。


  暖燙的車前照燈突然投射過來,在昏暗的長街打出兩束明亮的光。


  蘇稚杳抬頭,望見路口那輛黑曜加長版布加迪商務,熟悉的五個零黑色車牌。


  車燈朝她閃爍兩下。


  蘇稚杳失意中回神,小跑著坐進車裡。


  後座的男人雙手交疊在腹部,長腿隨意搭著,後頸靠住閉目養神。


  蘇稚杳當時情緒不太高漲,原本下意識想要叫他,但見他在休息,張開的唇又抿回去,沒作打擾。


  還是徐界先開的口,他從副駕駛座回頭,問她:“蘇小姐有其它地方需要去嗎?”


  “沒有的。”


  “那直接送您和先生回梵璽了。”


  蘇稚杳思緒空洞了兩秒,才慢慢反應過來:“喔,好。”


  意想中那一聲他名字的呼喚並沒有來,就連得逞後的雀躍也沒有聽見。


  耳畔女孩子的語氣低迷,明明幾小時前還有活力同他鬧,過去這麼點時間,就消沉成這副樣子。


  賀司嶼眼皮略掀,偏過頭去看。


  座椅厚沉,她倚窗託著半邊臉,窩角落裡很小一隻,隱在暗處,顯得人有些低落。


  沉默著觀察了她一會兒,賀司嶼狀似漫不經心出聲:“鋼琴課上得不滿意?”


  蘇稚杳回首,人還在狀況外,木訥頃刻,她遲鈍地搖了下頭:“不是。”


  她的心思不難揣摩。


  藝術面前,Saria是極端完美主義者,能承受住她嚴苛教學的人確實不多,何況是個二十歲的小女生,很容易就能猜到,她是在課中受了挫。


  “挨罵了?”他低聲問。


  蘇稚杳噎住一下,不想表現得這麼沒出息,可在他面前,又忍不住垂頭喪氣:“前輩造詣很高,是我太差勁了,幾個和弦都彈不好……”


  “她肯定很失望,不願意浪費時間教我了。”蘇稚杳垂下頭,覺得自己搞砸了事情。


  賀司嶼看著她。


  她整個人耷拉著,有一下沒一下揪著外套下沿的狐狸毛。


  他想了想,破天荒又問:“她幾時走的?”


  “沒留意時間。”蘇稚杳聲音悶悶的,沉浸在自責裡,回答了個模糊的概念:“傍晚的時候。”


  賀司嶼靠回頸枕,聲息透著幾絲懶意,語氣聽來不怎麼上心:“沒有哪個宗師收徒不看資質,缺少天分的學生難成高才,有損他們業內口碑。”


  蘇稚杳更喪氣了,腦袋垂得很深。


  在Saria心裡,她現在一定是一塊沒有資質的朽木。


  接著,蘇稚杳又聽見他淡沉的嗓音:“若不適合,她最多聽你彈兩分鍾。”


  蘇稚杳愣幾秒,領悟到意思,黯淡雙眸倏地閃出幾許光亮:“那她輔導了我幾個小時呢,是認為我有天賦嗎?”


  再睜眼,賀司嶼就撞上她直勾勾的眼神。


  她巴巴望著他,迫切想要他給出答案。


  然而沒等他回答,蘇稚杳唇角牽到一半的弧度忽然僵住,又頹頹喪喪地癟了下去:“不對,你都說了,她教我是情分……”


  小姑娘還有點難哄,賀司嶼覷她一眼,態度鄭重了些:“你要覺得我出個面,她就什麼人都教,是不是太辱沒她了?”


  蘇稚杳琢磨,這話很有道理的樣子,她細細思考了下,突然被他說服,想開了,總算揚起笑容,倚著扶手箱靠過去:“還是你會哄人。”


  賀司嶼輕扯了下唇。


  “賀司嶼。”她用那把浸著糖水般的嗓子,拖腔帶調地叫他的名字。


  賀司嶼看向她。


  她眨著晶瑩剔透的明眸,甜滋滋問他:“下周四的演奏會,你來聽嗎?”


  賀司嶼有一瞬的怔忡。


  他想起周宗彥的話,下周京市天氣不對勁,你不要留……他的行程,過幾日確實也是要回港區。


  但眼前,女孩子的目光融著熱切的溫度,好不容易哄得她高興一些了,他這時候說不,可能她的情緒又要降回冰點。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