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書名:杳杳歸霽 字數:3615 更新時間:2024-11-01 10:27:31

  小茸趕緊跟過去,經過唐京姝時,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朝她用力一噘嘴,無聲一哼表達不滿。


  唐京姝立在原地涼涼地勾起半邊唇,從手包裡取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各位選手請注意,機會隻有一次,演奏中斷一律視為放棄,無論任何原因……”


  廣播的立體環繞音在音樂廳內響起。


  中場提示結束,音響裡報到了蘇稚杳的名字。


  小茸還在安慰她不要理會唐京姝這個壞心眼的女人,一聽廣播,忙改口給她加油助威。


  反倒是蘇稚杳全程很淡定。


  舞臺上空落落的隻有一架鋼琴,臺下齊齊一排評委,各個都眼神犀利,憑空制造出緊張和壓迫的氣氛。


  蘇稚杳走上舞臺,朝臺下鞠了一躬,然後坐到鋼琴前。


  主理人問她,是否確認無誤開始。


  蘇稚杳點了下頭示意,深吸口氣,雙手起勢,落到鋼琴上方。


  《唐璜的回憶》這首曲子難度很高,蘇稚杳已經很熟悉了,隻要順利彈下一遍,沒有明顯失誤,基本高分沒有問題。


  她並沒有過分擔憂。


  旋律如漣漪般在音樂廳裡波蕩開來,從第一部 分墮入地獄的陰鬱暗沉,到第二部分倒敘式回憶的華彩變奏,蘇稚杳都完成得十分飽滿。


  評委們都不經意沉浸其中,表情從起初的嚴肅到慢慢陶醉。


  到最後一部分最難的急板,一隻手彈奏陰暗的降e小調,一隻手彈奏明快的B大調,兩支旋律交織,蘇稚杳的情緒也到了最投入的時刻。

Advertisement


  蘇稚杳左手中指施加足夠的力度,按下目標黑鍵,指腹驀然間狠狠一個刺痛。


  似乎是有一根針,貼在黑色窄鍵的側面。


  在她用力按下的時候,那根針從間隙滑進了鋼琴內部,神不知鬼不覺。


  毫無防備,蘇稚杳疼得低嘶,本能縮了下指尖,造成一個音明顯的滑調。


  評委們都不由深皺起眉。


  蘇稚杳反應快,幾乎沒有遲疑,忍著指腹的疼痛,接著往後彈到尾聲結束。


  隨後她若無其事起身,鞠躬接受點評。


  其他評委們都一致表示,她的完成度很高,隻是第三部 分失誤的音調有些遺憾,不過鑑於這首曲子的難度,她值得高分。


  唐京姝那位會長舅舅果不其然與其他評委起了意見衝突。


  唐會長靠著椅背,肅容道:“我不認同,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中國有個詞叫量力而行,你既然選擇了挑戰高難度,就是給了我們期待,結果卻犯了最低級的錯誤,我的分隻能給到四點五。”


  萬幸的是,其實九位評委給出的分都不低。


  她與旁人無冤無仇,沒人會在她上場前故意在鋼琴上做手腳,其實在針扎破手指的那一秒,蘇稚杳就猜到了,這事與唐京姝脫不了幹系。


  蘇稚杳沒有爭話,這種場佚䅿合爭話她討不到任何好處,已經死無對證的事情,還能把這架鋼琴拆了不成。


  好在得到了其他高分。


  退場後回到化妝間裡,小茸興奮地跑上來,問她是不是正常發揮了,蘇稚杳輕聲說:“給我找張創口貼吧。”


  小茸這才注意她手指的血珠,一問之下得知情況,小茸驚了好幾秒,氣急:“她也太惡毒了,自己不討人喜歡就把氣撒你身上,杳杳,你告訴賀大佬,看她還敢這麼囂張!”


  “不用,這件事情我自己能解決。”蘇稚杳坐在妝臺前,用紙巾輕壓了下指腹的血,聲音漸低:“不用什麼事都麻煩他。”


  她不想顯得自己又在別有用心利用他。


  蘇稚杳想到更衣間換回常服,放下滲血的紙巾,一抬頭,猝不及防在化妝鏡裡,撞入了一道幽深的目光。


  她陡然一驚,猛地站起回身。


  賀司嶼不知何時站在那裡,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眸子深深注視她良久,嗓音低沉微啞,透著不明意味的情緒:“以前那個總愛嚷嚷賀司嶼怎麼辦的蘇漂亮去哪了?”


第39章 奶鹽


  四周倏地寂靜, 空氣都一瞬停止流動。


  化妝間裡幾十雙眼睛震驚又訝異的凝視下,蘇稚杳有那麼幾秒的恍惚。


  嘴唇微動,想要說話, 眼前先起了霧。


  做錯事的人沒什麼好委屈的,可他一句話, 她開口就想掉眼淚。


  她半天沒有聲音, 賀司嶼直接近前一步,握住她垂在身側的右手, 旁若無人地牽她出了化妝間, 一路走出歌劇院。


  落日時分, 一道夕陽鋪照,半河霞光, 半河碧色,周圍十七世紀的老建築柔化得更似畫卷, 廣場中央, 噴泉騰出拋物線的水柱,水花跳躍著暖橘色的光。


  噴泉池旁,人群三三兩兩,欣賞戶外演奏家縱情拉奏小提琴,四周沉浸在音樂中。


  賀司嶼在前面不言不語,隻是拉著她往前走,穿梭過喧笑聲。


  外面清涼的空氣使人清醒,蘇稚杳慢半拍反應過來, 扯出他衣袖, 輕喚:“賀司嶼……”


  他在她的聲音中停下腳步。


  “不是說想我, 不是說沒我不行?”


  蘇稚杳睫毛忽顫兩下, 他低沉的話語, 如一陣風,撥開了她心上一層迷霧。


  迷惑不清的心事正一點點變得明朗。


  正要知覺之際,賀司嶼回過身,和她面對著面,和她眼對著眼。


  他的目光很鄭重,認真地攫住她:“都把我叫回來了,為什麼又不要我?”


  蘇稚杳剛理清那天下午不是夢是現實的情況,又在他的話中陷入更深的疑惑。


  什麼叫不要他?


  說得她跟始亂終棄的渣女一樣,還是梅開二度的那種。


  蘇稚杳突然搞不清狀況了,呆呆懵懵,小聲問:“什麼……意思啊?”


  賀司嶼失語兩秒,閉了閉眼,鬱出一口氣。


  這女孩子平時聰明著,但在感情上是真的很遲鈍。


  蘇稚杳見他一副無語的樣子,下巴微收,悄悄覷著他,迷茫且無辜。


  “先去我酒店。”再睜眼時,他冷靜依舊。


  小姑娘自我保護意識很強,一聽要去酒店,眼中轉瞬投出幾絲狐疑:“去、去酒店做什麼?”


  賀司嶼拉過她受傷的左手,到她自己眼前,神色比工作時還要嚴峻幾分:“叫醫生過來給你消毒包扎,配消炎藥,再根據情況打破傷風。”


  他逐字逐句,邏輯清晰。


  後半句依稀還有種老父親責備女兒的口吻:“彈鋼琴的手,自己這麼不上心,貼個創口貼就完了?”


  這個男人身上的壓迫感太重,一被他教育,蘇稚杳不由就心虛了:“沒有,我是要去看醫生的……”


  賀司嶼是個適應能力很強的人,不僅是在商界,一段關系中,他也能以最快速度找到平衡,譬如現在,他就得用強硬治她的怯懦。


  牽著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他帶她上車,徑直回到酒店。


  蘇稚杳身上還是那套黑色禮裙,到酒店後,隻能先換上睡袍,換衣服的功夫,醫生就到了,在酒店套房的客廳為她處理完傷口後,喂她吃了一顆消炎藥預防感染,因不確定針頭的衛生情況,保險起見,又給她注射了一針破傷風。


  賀司嶼正立在落地窗前通電話。


  醫生做完所有事,無聲向他示意,他從遠處投過來一眼,電話間隙點了下頭,醫生才離開。


  賀司嶼這通電話講了很久,說的是德語,蘇稚杳聽不懂,隻能抱著枕頭,安安靜靜窩在沙發裡等他結束。


  等得有些久,消炎藥起作用,蘇稚杳漸漸犯困,昏沉欲睡,眼皮撐著打了會兒架,抵不住睡過去。


  賀司嶼不經意回眸,就見她抱著枕頭雙腿並曲,腦袋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聲音放輕,簡短兩句結束了通話。


  輕步走到沙發邊,胳膊探到她後背,另一隻手勾住她的腿彎,輕地一下,把她從沙發抱起來,放到臥室的床上。


  他脫下西服外套,扯開領帶,解下腕表和腰帶,都隨手丟在床尾凳,而後走進浴室。


  衝完澡,賀司嶼系上浴袍,回到臥室,見她睡得還熟,就沒讓酒店先送餐。


  她睡夠了,肚子餓自己會醒過來。


  薩爾茲堡入夜,蒼穹邈遠深黑,一輪長月當空,臥室裡沒開燈,夜色氤氲著月光。


  賀司嶼就著床邊坐下來,一條腿垂落在地,一條腿搭在床沿,靠著閉目養神。


  四下靜悄悄。


  不知過去多久,蘇稚杳慢悠悠轉醒,睡意朦朧地掀開一點睫毛,眼睛適應黑暗後,抬頭,發現他就靠坐在床邊。


  雙臂虛環胸前,閉著眼。


  蘇稚杳原本下意識想叫他,但感覺他睡著了,聲音出到嗓子眼又壓回去,想了想,把自己身上另一半的被子扯過去,輕手輕腳地往他腰上蓋。


  “不睡了?”


  男人嗓音偏啞,在黑夜裡別有幾分低柔懶散。


  蘇稚杳身軀微微一僵,見他雙目還闔著,不知怎麼臉熱了,被子順手丟到他腿上,腦袋飛快壓回枕頭裡:“睡、睡的……”


  賀司嶼緩緩掀開眼。


  透過窗外照進的依稀月光,看到女孩子雙手捏著被沿,被子掖得很高,高到鼻梁,隻露出一雙緊緊合住的眼睛,跟隻鬼鬼祟祟的小貓似的。


  她不願起,他就不催。


  悄靜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他的聲音再響起,在寂靜的空間裡很輕:“如果我今天不過來,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


  蘇稚杳指尖捏緊了下。


  “為什麼不想告訴我?”


  他問第二遍,蘇稚杳再佯裝不下去,慢慢睜眼,在半明半暗中望向他。


  她對他,就像對一隻摔碎過,又重新粘起來的玻璃瓶,謹小慎微的,生怕再摔了。


  謹言慎行得如此明顯,賀司嶼再想不到原因不可能。


  “我那兩回說的都是氣話,你不必當真。”


  他的語氣聽著是在哄她。


  蘇稚杳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怕又是一場夢,氣息重了要驚醒。


  隨後,床邊傳來他低低一聲嘆息:“要真恨你,那晚你都離不開威尼斯酒店,我怎麼都得跟你算完這筆賬,你也不會再有見到我的機會,一次都不會有。”


  蘇稚杳一絲氣都不往外呼,隻有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來回琢磨他的話。


  這是從未記恨過她的意思嗎?


  賀司嶼任她呆滯著,沒要她給出回應,總歸她不是又睡著,聽見就可以了。


  “能逼我說氣話的,你是第一個。”賀司嶼後腦靠枕床頭,眼睑斂回去,淡淡扯了下唇。


  含著自嘲的意味,像是認輸了,又像是對她無可奈何。


  他似笑非笑,說:“算你厲害。”


  蘇稚杳前一秒還沉浸在強烈的不真實感裡,後一瞬聽他罕見的無能為力的語氣,她竟有些想笑,被褥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


  這個夜晚,月光很亮,有種雲開霧散的晴朗。


  蘇稚杳感覺自己得說點話,他都表態到這程度了,她不能一聲不吭,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思索半晌,隻醞釀出迷糊的一聲“喔”。


  話落意識到不妥,她聲音小小的:“你怎麼不回自己房間睡?靠著不舒服……”

熱門推薦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媽媽堅持喂母乳

"學生家長認為吃母乳會更聰明。 她兒子都上高中了,她還要每天來學校給兒子哺乳。 我勸她說孩子大了,再喂母乳的話容易對孩子的心理造成負面影響,影響孩子的學業。 她這才同意讓兒子斷奶。 可是後來,她兒子高考成績一般,隻考上了普通一本。 她就恨上了我。"

社恐變社牛

社恐變社牛

婚前,我怯懦地告訴我老公:「我社恐。」 婚後,他緊緊拽著自己的睡衣領子:「你社恐,我看你是社交恐怖分子。」

女性力量

女性力量

"新來的助理剛過實習期轉正。 她籤完勞動合同的第二天就來找我請產假。 她老公拉著她,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得意。 「林總,這半年產假期間的工資你可得正常給我們發放!」 「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根據勞動合同去起訴了!」 可我根本不吃這一套。 「請假可以!」 「想要錢?沒門!」"

來喜女

來喜女

"飢荒那年,我被一對夫婦所救,他們認我做女。 後來,爹爹官居三品,遷入京都。 城中貴女們笑話我是鄉野丫頭,不善琴棋,粗鄙不堪。 我漲紅著臉,嘴巴張了又張,不知如何解釋。"

殺豬盤

殺豬盤

"上一世,大齡剩女的表姐說她跟高富帥談戀愛了,我卻感到憂慮。 果然,沒兩天她就來向我借錢,說她男朋友有很好的項目投資,便宜我了。"

月微雲轉

月微雲轉

"我與小姐碰見身中媚毒的男人。 小姐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過去給男人解毒。 回府後我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受盡白眼議論,小姐不曾替我分辯半句。 九個月後,太子南下尋找當初的救命恩人。 小姐讓人活生生剖開我的肚子,抱著孩子去冒名頂替。 我在瀕死之際,想方設法將真相告訴了太子。 太子卻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孤需要的是太子妃,而不是丫鬟。」 我含恨而死。 再睜眼,我回到了懷胎五月時。 正值太子的死敵攝政王南下,我捧著肚子找到他。 「皇位,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