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絞著手指問：「去哪裡呀？」

「回家。」

他冷冰冰吐出兩個字。

看得出來，有點生氣。

他一開始就知道我認錯了人，卻故意不說。

我有錯，他就清白無辜嗎？

而且我又不是白嫖。

心裡有了點底氣，然後跟著他回了我們兩同居的家。

他脫了西裝外套，對我說：「我去洗澡。」

「哦。」我立刻回神，主動去把他睡衣拿出來了。

要擱原來，我才不會。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討好的笑笑。

他搖搖頭去了。

真是漫長15分鐘。

期間，我還給他泡了杯蜂蜜水，因為我看他喝酒了。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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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圍著條浴巾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對我道：「說說吧。」

姿態懶散，但是態度強勢，我好像被審問的犯人。

我咽了咽口水，努力把視線從他流著水珠的腹肌上移開。

對上他寒潭似的眼睛，我又不敢看，隻能道：「對不起。」

他把毛巾往旁邊一扔，問：「對不起什麼，展開講講。」

我隻能如實認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是張平，我以為你是張平，才想幫助你給你錢的。」

他挑了下眉：「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張平，是吧？」

我瞪大了眼睛，趕緊搖搖頭：「不是不是不是！如果知道你這麼金貴，我怎麼敢褻瀆您呢？」

我小聲解釋了一句，瞟了他一眼，又低著頭認錯。

他點了根煙，咔嚓的打火機響聲，害的心臟砰砰跳。

我原來還大言不慚的罵他說他抽煙臭死了，遲早得肺病，還自私自利，讓我吸二手煙。

那時我就把他的煙搶了扔垃圾桶。

別說，人有權勢和沒權勢區別就是很大。

原來他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我，我就不怕，我還敢瞪他，去捏他的臉，問他是不是要造反。

現在他就是坐在那裡，一句話不說，我都害怕的不行，腿肚子都打顫。

和我小學一年級默寫不出來，被老師罰站辦公室一樣害怕。

31

「繼續。」

我咽了咽口水：「對不起我不該背著你去相親。」

他來了興趣，身體都往傾，更靠近我了，還捏著我的下巴，迫使我看著他的眼睛。

他問我：「我就奇怪了，你和我在一起，又去相親，是想學那些花花公子，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你想讓我給你做三啊？」

他臉上掛著笑，眼睛裡卻是一片冰冷。

原來以為他是張平的時候，我都不敢讓他知道我去相親，更別說他是池麗笙了。

我結結巴巴道：「不敢不敢，我、我……」

我眼珠子亂轉，我根本沒想過以後。

反正路都是家裡安排好的，他們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還多，我根本用不著操心，就算我真的闖禍了，他們也能給我擺平。

前提是，我以為眼前的人是張平。

他嘖嘖兩聲，放開我：「你很害怕我？」

我咬住唇，眼淚就掉下來了。

真沒出息。

32

就算他不是池麗笙，是張平，知道我去相親，也不會給我好臉。

如前所述。

他愛端著，清高著呢。

「怎麼，受委屈的是你？你哭這麼傷心？」他彈了彈煙灰：「那我這個受害者怎麼辦？要不要跳樓？」

我倏地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他不會覺得，我要跳樓，才能平息他的怒火吧？

我擦擦眼淚，哽咽的問：「要是跳樓，你才能不生氣，那我能從二樓跳嗎？太高了我害怕。」

「……」

他看著我，半天沒說話。

良久，他嘆了口氣，問：「你小時候去測過智商嗎？」

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突然轉到這個話題，我隻能接話：「沒測過。」

房間裡隻有我的抽噎聲。

半天，我問：「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你什麼？」

「原諒我不自量力包養你，還那麼便宜的價格。原諒我背著你去相親。」

「那你怎麼賠禮道歉？」

33

我吸了吸鼻子，把我早就準備好的銀行卡拿出來：「這裡面是我的全部積蓄，這個房子也給你了。」

我又小心翼翼加了一句：「行嗎？」

我終於明白富人為什麼更富了。

因為我這樣的睜眼瞎，撞到了人家，這一波賠禮道歉，八位數就賠進去了。

「裡面多少？」

他捏著那張銀行卡，笑著問。

我說了個數字。

他笑了，笑的嘆為觀止：「你、你還真是，一毛不拔啊，一個月給我5000，你打發叫花子。」

「不是5000，是7000。」我糾正他。

後來因為他作，我又漲價了。

正說著，我的電話響了。

我哥打來的。

我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噓了一聲，讓他別說話。

想起他今時不同往日，又尷尬不已，隻好接了我哥的電話。

34

「開門。」

我走之前，把我房間門反鎖了。

營造一種我在裡面睡覺的錯覺。

我假裝睡眼惺忪：「哥，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都睡了。」

「我在XX小區你家門外。」

我驚恐的睜大眼，然後電話掛了。

「怎麼辦，我哥在外面。」

池麗笙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感覺真是自掘墳墓。

跟池麗笙比起來，我還是和我哥更親。

算了，我和他認錯，讓他幫我想想，怎麼賠禮道歉吧。

我準備硬著頭皮去開門，手腕卻被池麗笙握住了。

「你怎麼和他解釋我們的關系？」

「我說我賭博欠了你的錢，行嗎？」

他沒什麼表情的看著我。

35

我哥一臉寒霜的進來。

手裡還拎著高爾夫球棍。

一進門就道：「叫那個狗男人給我滾出來！敢打我妹妹的主意，我看他是活膩了！」

我嚇得貼緊墻壁站著，恨不得和墻壁融為一體。

我至今還記得我從小讀書到大，但凡有人欺負我，我哥就會把對方打的滿地找牙的可怕又安全的場景。

這也是造就我窩囊性格的原因之一。

「哥、哥、你先冷靜，這次可、可能——」

「打不過」三個字我還沒說完。

池麗笙已經穿好了衣服，從臥室出來。

他手上還夾著煙，沖我哥淡淡道：「你找我？」

我哥石化了。

半個鐘以後，池麗笙閑暇的坐在沙發上，笑容和煦，他對我爸媽說：「叔叔阿姨，坐啊。」

36

是的，我哥石化之後，我立刻小聲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他的眼神把我千刀萬剮，然後和池麗笙賠罪。

池麗笙什麼都不說，隻掛著假笑。

然後我哥就把我爸媽也叫了過來。

我爸媽擦了汗，點頭哈腰，沖他賠禮道歉。

池麗笙這才給了個好臉，還讓我爸媽坐。

他說：「怪我，和我小意談戀愛，還讓她這麼沒安全感，背著我出去相親。」

我垂著腦袋，站在一邊，仿佛被老師請家長即將被處死刑的學生。

我爸立刻道歉：「怪我們，怪我們，平時沒把她教好，什麼都不懂，做事不靠譜，給您道歉，池先生，她不懂事，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隻要有什麼是我能辦到的，您吩咐，我一定萬死不辭。」

「叔叔，我是晚輩，這麼說折煞我了，我和小意是真心相愛的。我還以為她是被逼無奈才要去相親的呢。」

37

「我沒有。沒人逼我。」

我趕緊說，要找茬找我一個人就行了，我可不想我爸媽受罪。

我媽厲聲罵我：「沒人問你，你現在閉嘴。」

我隻好閉嘴。

池麗笙這才道：「沒事，怪我之前沒給小麗安全感，希望我以後對她好點，她能安分守己。」

？？？

什麼安分守己？

「是啊，是啊。她以後絕對不會去相親了。」

我爸媽陪著笑，然後池麗笙就說：「不早了，叔叔阿姨要不就在這裡睡？」

我爸媽連忙告辭，還帶走了我哥。

池麗笙也回了房間。

我看著空了的客廳，一時迷茫。

池麗笙究竟想幹什麼。

手機裡我哥給我發了信息，讓我別得罪池麗笙，明天再找我。

我心裡一緊，怕他揍我，也怕被罵。

38

我小心翼翼回了房間，池麗笙已經睡了。

我看得出來，他現在還沒消氣。

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平我搞不定。

池麗笙我更搞不定。

也搞不懂。

「過來。」

他閉著眼睛，對我說。

我愣了下，爬到他身邊，小聲說：「對不起。」

昏暗的壁燈照的他的輪廓愈發深邃，我心裡一酸。

我真的很喜歡他。

畢竟我是個顏狗。

可是他要是池麗笙，我以後肯定不能喜歡他了。

雖然他是張平我們沒有將來，但他要是池麗笙，我們更沒有將來。

他睜開眼睛，把我拉進了懷裡：「你怎麼永遠抓不住重點？」

「因為我語文成績不行，」我說：「閱讀理解總是得不到分。」

39

「你給我一個標準答案，我以後照著背，行嗎？」

我抱住他勁瘦的腰，「我以後都聽話，你說東，我絕對不往西。」

他悶笑起來，「那不是委屈了你？金主?」

「別埋汰我了，」我苦著臉：「我爸媽要罵死我的，我哥也是。」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錯誤，我那天就去不該心血來潮，去找我哥。

我也不該見色起意，說要包養池麗笙。

細數從我和他開始到現在，我感覺我吃虧了很多。

而且他現在也沒有說分手的意思，那我繼續和他在一起，我就要夾起尾巴做人，處處伺候他，將就他，肯定是我吃虧。

但我現在也不敢說分手。

因為我去相親，相當於欺騙，他已經生氣了。

我不敢火上焦油。

而且他逼迫我爸媽過來，我爸媽做出了那種保證，那豈不是以後我們的關系，都是他說了算？

他不會想報復我，然後讓我做他的三吧？

懷著這個可怕的想法，我在他溫暖的懷抱裡，陷入了夢鄉。

40

第二天一早，池麗笙居然還是和原來一樣，做了早餐。

雖然他的早餐很簡單，達不到我的標準，但他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我還是誠惶誠恐，暗恨自己沒有早點起來討好他。

還睡的跟死豬一樣。

吃了早飯，他出門了。

我也不敢問他去幹嘛。

我還在慢吞吞吃早飯，我哥的信息就過來了，讓我得空了回家。

回家後，我爸媽和哥嚴陣以待坐在客廳，等著審判我。

我垂著腦袋，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我現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池麗笙還把我的存款都收走了。

他這種人能富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多談幾個我這樣的，上億身家輕而易舉。

我被打了。

雞毛撣子抽的手掌心，很痛。

他們讓我靜觀其變，池麗笙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要維持原狀，就別開口得罪他，他要分手，我就麻利滾蛋。

41

進入了考試月。

就是痛苦的期末考。

雖然痛苦，但讓我暫時能從金絲雀變成了京圈太子爺的打擊中解脫出來。

而且我每天都說自己要在圖書館復習備考，天天回去的很晚，和池麗笙相處的時間大大減少，實在是妙哉妙哉。

雖然我還是很懷念原來我們兩窩在家裡，我一直作妖，讓他做這做那，和他黏黏糊糊膩在一起的日子。

但我預感，那將永遠成為回憶。

池麗笙也挺忙的。

聽我哥說，他不僅要忙學校的期末考，還要忙公司的事。

那我原來粘著他，真是太不懂事了。

搞完了期末考試，險險沒有掛科，我心裡高興。

困難都是一個一個克服的。

42

學校正式放假以後，我就開始糾結，那我暑假應該是回我爸媽家，還是去和池麗笙住的地方。

兩個地方各有利弊。

我剛迷茫時，面前就停了一輛車。

是原來相親過的那個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