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書名:子夜鸮 字數:3999 更新時間:2024-11-06 11:04:37

還是說並沒有什麼暗示,純粹隻是從佛家角度的一句陳述?


吳笙腦袋裡一時間冒出許多“解讀”,但究竟哪個是正解, 他下不了定論。身旁的嚴一法師目視前方,專心趕路,顯然已不打算說更多了。


不知為什麼, 吳笙總覺得嚴一法師那雙眼睛裡,除了智慧、平和, 還藏了一些別的東西。但他道行太淺,對著一個活的年頭是自己二倍還要多的老僧人,實在無從窺破。


錢艾跟在吳笙旁邊, 一邊走,一邊不時轉頭,看看吳笙,看看嚴一法師,再看看吳笙,再看看嚴一法師。


高手之間對話,太難懂了……


他們三人的後面,一個小和尚,已經跟隨多時了。


徐望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隊伍前面那倆人。莫名其妙出現,莫名其妙和住持套近乎,莫名其妙就隨了隊伍前行,怎麼看都很像關鍵NPC。


於是他當機立斷,偷偷摸摸蹭到隊伍前面來,想聽聽他們說什麼,沒準還能找到任務或者和隊友匯合的線索呢。


結果剛湊近,都聽見了個“死去的老太爺迷霧中飛起,連跑帶顛穿街過巷”的詐屍故事,那叫一個刺激。


嚴一法師後來說的那句話,他也沒懂,但這位眼鏡先生沉思的背影,總讓他有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悄悄閃出隊伍旁邊,從斜後方看眼鏡先生沉思的側臉,很好,陌生感又少了些,熟悉感繼續增加。


可能是看得太露骨,眼鏡先生敏銳地回過頭來。


四道目光,在空氣中,噼裡啪啦相遇了。


吳笙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微眯,X光似的上下掃描這個偷窺自己的小和尚。


徐望咽了下口水,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怎麼的,下意識抬手摸上了自己腦袋。


吳笙盯著他唇紅齒白的少年臉看了一會兒,可最終,視線還是落到了光溜溜的腦袋上。

Advertisement


徐望克制住再上一隻手,把腦袋瓜全捂住的衝動。


吳笙輕輕歪頭,衝著他笑了,帶著點歡喜,帶著點得意,帶著點……興趣。


下一秒,吳笙忽然把錢艾拉出隊伍,帶著他轉進了一條小巷。


嚴一法師心無旁騖,隻安靜前行,夜色又暗,並未注意兩位隨行施主脫隊了。


“你拉我來這兒幹嘛?不回程家了?”一進小巷,錢艾總算能說話了,立刻發問。


吳笙衝他比了個“噓”,示意靜心等。


錢艾哪能靜下心,但還是跟著等了。


三十秒不到,一個身影靈巧鑽進巷子。


吳笙看著探頭探腦進來的小和尚,微微一笑,張開雙臂,靜待投懷送抱。


錢艾看懵了,更懵的是,小和尚到了跟前,壓根沒往吳笙懷裡鑽,而是穩穩站定,昂首一問:“勤奮謹行?”


吳笙對答如流:“篤學創新。”


然後小和尚樂了,看樣子是想撲上去的,但腳下一動,瞄到旁邊還站個人,又遲疑了。


吳笙忍不住了,已經張開的手臂,直接平移到了對方頭上,摸啊摸。


徐望腦袋瓜被凍了一路,讓吳笙這麼一摸,還挺暖和的,就沒抵觸。


吳笙一口氣摸了好幾下,稍稍滿足了點,才帶著笑意道:“他是老錢。”


徐望聞言一怔,再看旁邊這位灰突突的仁兄,果然這麼看怎麼像隊友,立刻好奇起來:“你這是穿到什麼人身上了?”


錢艾一聽這口氣,終於後知後覺:“隊長?”


可懷疑對象就仨人,小雪,小況,徐望。再結合自家軍師眼裡的“濃情蜜意”,答案已經是此刻徐望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了。


“等會兒,”錢艾又想起一出,“你倆剛才是不是對暗號了?就那個勤奮創新啥的?”


“嗯,”徐望理所當然的,“要不我怎麼能確定他身份?”


錢艾:“問題是,你倆什麼時候設計的暗號?”


徐望:“不用設計啊,這暗號你也應該對得上。”


錢艾:“我上哪對去?!”


吳笙:“這是我們高中的校訓。”


徐望:“你都忘了?”


錢艾:“……”


他壓根沒記住過好嗎!!!


所以說,人家能當班委,他隻能是普通群眾,都是有原因的……


三個伙伴用最快速度,把信息匯總一下,其實徐望這邊並沒有什麼信息,所以主要是吳笙講,錢艾補充。


講的時候,吳笙把徐望拉到懷裡,時不時摸摸頭,跟摸個吉祥物似的。


末了講完了,又低頭看一眼懷裡的隊長,給了他的魂穿一個中肯評價:“你變小了。”


徐望:“……”


小和尚還是少年,比徐望矮一些,身子骨也單薄,無論從年齡還是從身形上講,的確都是“變小了”,但……聽著就是很別扭啊!


徐望從來不是吃虧的主,立刻以牙還牙:“你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吳笙魂穿的這位白先生,相貌堂堂,寬肩腿長,自帶歸國學子氣息,附加斯文禁欲濾鏡,橫看豎看都英俊,上看下看都帥氣,全是好詞兒這讓他怎麼說!


錢艾看不下去了,默默走出巷子。


無論是白先生抱小和尚,還是吳軍師摟徐隊長,都在這個冷飕飕的夜晚,給他造成了巨大傷害,比程老太爺詐屍的傷害都大。


……


三人重新追上僧侶隊伍時,已到了程家大門口。


程家大院一片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已經炸了鍋了。


老太爺詐屍,飄過牆頭沒了影,這事兒放誰家都要炸,吳笙進門的時候還這樣想著,結果一進院才發現,事情更復雜了——老太爺的屍體被一群看著不太面善的人送回來了,此時就躺在院內地上,程家這邊的人不說先把老太爺送回靈堂,反而和送還屍首的這群人,對峙起來。


當然也可能是嚇著了,不敢碰,怕屍首一沾活氣兒再詐一次。


“九爺,您這福壽會,是非要搞得我們程家家破人亡才罷休嗎?”程家這邊,站在當家主位的自然就是程嘯南,他一身西式睡衣,外面搭著個中式披風,造型很是別致,應該是睡夢中被下人叫起來,急得隨手扯了個披風,就出來一探究竟了。


相比之下,被稱作九爺的男人,就從容多了:“程先生,我們好端端在街面兒上走著,您家老太爺從天而降,我們遇上了,認出了,立刻恭送老太爺回府。您這樣講話,可要寒了福壽會兄弟的心了。”


“應九!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程家這邊,被下人簇擁著的,還有一位二十七、八的婦人,她穿戴得整齊多了,看眉眼神態就不是軟性子,一開口,果然潑辣,“二爺的事情,程家和海幫都和你沒完!”


應九爺臉上的笑意斂去,並未發怒,卻足以讓人感覺到壓迫力:“這話我從前和程老太爺說過,今天再說第二遍,”他環顧整個大院,像是說給每一個人聽,“程二爺的事情,與福壽會無關,我們也很想查清楚,到底誰害了二爺……”


“還有,”他這最後一句話,單單看著那婦人講,“別讓我說第三遍。”


婦人眼中仍有不忿,可欲言又止半天,還是沒敢再出聲。


“大爺……”帶著僧侶進院的門子,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空隙,立刻顫巍巍道。


這一聲,總算讓僵局有了緩和的由頭。


程嘯南立刻吩咐幾個膽子大的下人把老太爺抬回靈堂,然後再上前和嚴一法師熱絡寒暄,同時喊人叫了茶房過來,最後是由茶房領著僧侶去偏院休息,帶路的過程中,他還可以和法師一同交流明日的接三事宜。


趁著僧侶隊伍重新動起來的亂乎勁兒,吳笙悄悄囑咐徐望,盯住嚴一法師——他總覺得嚴一法師知道些什麼。


徐望就這樣帶著使命,跟著僧侶隊伍,消失在偏院方向。


錢艾也趁亂回了靈棚,同樣帶著自家軍師給的任務——和下人們打聽程家的情況,越詳細越八卦越好。


轉眼,大院裡就剩下程家人、福壽會的人、白先生。


前兩者都是大隊人馬,就吳笙一個孤家寡人,立刻C位出道,吸引了全部目光。


吳笙隻得尷尬笑笑,和程家這邊解釋:“我去追老太爺,沒追到,卻碰上了嚴一法師,就跟著回來了。”說完他又看向應九爺,總覺得也該和這位說點什麼,但想半天,沒找到話題。


應九爺讓他看了快一分鍾,終於意識到,對方可能是不打算先開口了,隻好自己修臺階,他這一晚上,淨給人修臺階了:“白先生。”


吳笙一愣,第一反應是想問“九爺認識我?”但立刻意識到,真問就露餡了,於是馬上借坡下驢:“九爺。”


兩個“疑似認識”的人相互點了頭,場面似乎有從“三足分立”變成“兩方結盟”的架勢,中西結合的程家大爺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道:“白先生,您想問的事情,程某人已悉數相告。”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吳笙當然聽得出,但臉上一片無辜懵懂,腳下扎根似的紋絲不動。


“程先生,”應九爺淡淡一笑,極自然拉過談話主導權,“夜深風涼,就別在這院中說話了。”


程嘯南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和夜色十分相稱。


應九爺卻優哉遊哉,繼續補刀:“堂堂程家,連杯熱茶也舍不得嗎?”


……


吳笙就這樣借著應九爺的光,第二次進了程家客廳。


為什麼程老太爺的屍體,偏偏落在應九爺面前?應九爺非要留下來的目的又是什麼?太多謎團,吳笙隻能靜觀其變。


其實這程家大宅也是中西結合。前院還是老宅子,但往裡走著走著,就來了一座西式小樓,和五大道那些公館比,毫不遜色。


女眷都回了後宅,隻剩下程嘯南,在小樓客廳裡招待他們。


吳笙發現這位應九爺,的確有江湖大佬的派頭——他隻帶了一個人進客廳,剩下福壽會的兄弟都留在了樓外。該霸道的時候霸道,該講禮數的時候又極有分寸,這才是狠人。


他帶進來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模樣清秀,皮膚偏白,臉上帶著傷,可穿著很體面……呃,幾乎就是照著應九爺那一身扒下來的。


他沒落座,就站在應九爺旁邊,安靜,卻讓人難以忽視。


剛落座,茶就上來了,還有小半杯洋酒。


程嘯南端起酒杯,象徵性地問了客人們一句:“不介意吧?”


客隨主便,主人想喝酒,又沒強迫別人一起陪喝,客人當然沒意見。


於是二人喝茶,一人喝酒,時不時再尬聊兩句,場面一度很和諧。


直到吳笙看見窗戶外面時隱時現的半張臉。


隨便找了個由頭,吳笙就離開小樓,跑到某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隱秘處,和自家隊友匯合。


吳笙:“問出來了?”


錢艾:“問出來了。剛才衝應九喊的那個女的,是程家二爺的媳婦兒,叫海慧萍,是海幫幫主的女兒,她上面還一個哥,叫海雲隆,是海幫少幫主。”


吳笙:“海幫?”


錢艾:“嗯,和福壽會一樣的組織,你懂的。”


吳笙:“……”


錢艾:“程嘯南媳婦兒死好些年了,沒留個一男半女;程既明,就是程家二爺,去年死的,就剩一個十歲女兒,和海慧萍這個後媽。”


吳笙:“後媽?”


錢艾:“嗯,他女兒是他和第一任老婆生的,後來他老婆病死了,才又娶的海慧萍。”


吳笙從薛青山那裡,大概了解了一些程家現狀,知道現在程家就剩一個大爺,一個二爺媳婦兒,一個二爺女兒。


但薛青山和程家基本沒來往,杜錦年也不太和他講程家的事情,所以再多的信息就沒有了。


“程既明是怎麼死的?”剛剛大院裡的對峙,吳笙圍觀下來,最在意的就是這點。程嘯南和海慧萍,都說程既明的死和福壽會有關,可應九咬定和福壽會沒關。這其中的關鍵詞,就是“害死的”。


程既明的死,肯定有內情。


“啊?”錢艾張了張嘴,“怎麼死的啊……”


一秒鍾後,家丁“柱子”消失。


十幾鍾後,返回。

熱門推薦

後宮美人殤

後宮美人殤

出嫁前,阿娘送我一對情蠱,說是可護 我十年恩寵。結果我太笨了。把情蠱下 給了皇後。我剛出生那年,國師說我

大儒之女

大儒之女

身為大儒之女,卻因父親一言,我不得 不嫁給一低賤苦役。陪他亂世起家、稱 霸中原,才得知他有一摯愛青梅

教瘋批大佬正確戀愛

教瘋批大佬正確戀愛

"小姨和初戀結婚了,繼子是我們學校的校草江停碌。 他給我輔導作業,說「錯一道親一下」。"

離婚申請

離婚申請

"我和許承鈺的婚禮辦得很簡單,沒有彩禮,沒有五金。 老城區的三星酒店,二十桌流水席,租借的兩千塊錢婚紗,是他娶我進門的全部。 婚禮當天有人跟許承鈺打趣,說一個公司董事長結婚辦成這個樣子,傳出去怕是要被人說闲話。 許承鈺隻是低著頭抽煙。 被問得煩了,斜睨著我,吐出三個字。 「她值得。」 別人不知道他的意思。 但我明白。 他說我值得身上這套兩千塊錢的租借婚紗,值得這場倉促又廉價的婚禮。"

人間綠茶

人間綠茶

你是po 文女主,卻意外穿到死人文學裡。原書裡。你的繼兄愛你,卻為延續家族榮耀,下藥將你送上大佬的床。

郎騎竹馬來

郎騎竹馬來

嫡姐說,姜家女永不為妾。於是我這個嫡次子,替她入了將軍府。 芙蓉帳暖,紅燭搖曳。我低聲啜泣求他放過。 賀正則緊緊扣住我的腰,嗓音低沉: 「姜青渝,當年你辱我時,可曾想過會有這麼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