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五六章
聽見他開口, 商音眨了下眼,猝然回神似的,將那一時一晌的失態瞬間斂入眉梢, 佯作平常地看向別處。
隋策卻朝周遭打量了一圈,問:“方靈均呢?”
商音回答得自然:“他還沒到。”
說完便奇怪地琢磨起他, “你怎麼找來了?”
這會兒已無暇細想對方是從何得知自己今日的安排,她伸手就推他往外走, “快快快, 趕緊出去了, 等下小方大人見著你, 我沒法跟他解釋。”
再過一陣書庫便要鎖門, 如果三個人一起給鎖裡頭, 那還怎麼玩兒!
這不是誰看誰都尷尬嗎?
隋策聽聞她此言,隻覺得沒天理。
自己名正言順的一個驸馬, 竟要為了個情夫找理由解釋,他不要面子的?!
“诶诶, 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他若打定主意不想挪位置,商音哪怕铆足了勁兒也推不動分毫, “背著我和人家偷情,你不顧及我的感受,居然去在乎他的?”
隋策分外納罕地盯著她, “是不是也太明目張膽了一點?”
商音叫他這麼一質問, 自然而然地有些理虧, 姿態不由矮了些許, 抬眸問:“所以, 你是來……捉奸的?”
他垂首叉起腰, 從鼻息裡輕噴出一口氣,“我不能來嗎?”
“你之前捉我的時候就可以偷偷摸摸地跟蹤,我光明正大地找過來有什麼不對?”
她理所當然地要申辯:“那你也能……”
Advertisement
商音原準備拿出從前他那套“溫柔媳婦”的說辭,轉念想起幕後之人是他生母,一時間不免語塞。
“‘也能’什麼?”隋策看出她詞窮,歪頭湊上去,“沒話駁我了是吧?”
重華公主欲言又止地抿抿嘴,居然真被降住了。
他難得佔一回上風,卻絲毫不見輕松,“何況方靈均今日來不來還兩說。”
“龍首池要修葺,整個少陽院至少閉關十天,他怕是直接上弘文館找裴茗去了,怎會到這裡見你。
“我要是不來,你就等著挨餓吧。”
“龍首池修葺?”商音皺眉,不大相信地自語,“真的假的……怎麼我沒得到消息?”
“難道騙你不成。”隋策無端遭到這番質疑,隻覺好心給人當驢肝肺,“你不信,去問那守門的太監好了,看我是不是唬你的。”
他較起了真,說話間便帶著商音往外走。
兩人剛從聖祖像後面繞出來,甫一抬頭,他就停住了腳,張嘴“啊”了一聲。
“幹什……”
她險些撞到他後背,摸著鼻尖正欲控訴,定睛看時瞬間目瞪口呆,也“啊”了一聲。
但見前方一片昏黑,朱紅掉漆的大門緊閉,竟不知何時關上的,幾縷微光在縫隙中斑駁閃爍,是屋外暮色最後的掙扎。
商音指著書庫的正門,“怎麼、怎麼關門了?!”
值守的內侍多半是在他倆爭執之際時來的,聖祖塑像頂天立地,沒發現他們不算奇怪,但連交談聲也未察覺,可見對方八成耳背,說不定已上了年紀。
能被發派到此處的必然是些喝茶養老的闲人,不見得能年輕利索到哪兒去。
要是這樣,那就更難辦了。
隋策讓她拖下水,自是沒好氣,“能怎麼關的門?你安排的啊。”
商音撲到正門前,伸手拉了兩下——紋絲不動。
她急得去看隋策,“我是計劃讓他們提前半個時辰鎖門,又沒叫他們現在鎖!”
不禁慌道,“這下怎麼辦嘛!”
青年往邊上書架一靠,搖頭輕嗤,“公主殿下,時辰早就到了,是你自己沒留意。”
“都這會兒了,你認為方靈均還會來嗎?”
商音試著拍打門板,攏著兩手朝外喚了幾聲。
“喂,有人嗎?”
“有沒有人啊——”
沒了夕陽照耀的天暗得很快,隻這麼片刻光景,周遭似乎比先前更冷了幾分。荒涼的屋宇旁靜悄悄的,別說是人,連蟲鳴聲也不響亮。
隋策攤開手,苦笑著地揶揄,“現下好了,你期待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喊破喉嚨也沒人聽見’的願望全都實現了。
“省省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商音不是沒品出他言語裡的夾槍帶棒,眼見拍門無用,索性扭頭走過去挑他的錯處:“還不是怪你,若非你方才同我吵,鎖門這麼大的聲響,怎會聽不見!”
“這也能賴我頭上?”隋策沒遇上過如此無理取鬧的,“你自己沒吵嗎?”
她不管不顧:“那也是你先的,你非要找我的茬!”
“我找你的茬?”他險些被她氣笑了,“我大老遠跑過來,還不是因為擔心你,怕你一個人困在這兒沒水沒糧。”
商音拔高了音量,“用得著你多此一舉的擔心嗎?今秋見我明日一早沒回府,自然會來尋的!”
“我多此一舉的擔心?”他忍不住咬咬唇,“鎖在這麼大間陰森的舊宮殿裡整整一夜,你覺得自己膽子很肥是不是!那是誰半夜三更的怕打雷,怕黑,怕一個人睡?
“不就是因為沒等到方靈均嗎?把氣撒我頭上算什麼!”
她臉上怄得通紅,大聲道:“我怎麼是因為他對你撒氣了!”
對方嗓音更大:“難道不是嗎?”
商音:“我不是!”
隋策:“你就是。”
商音張著嘴隻顧喘氣,竟無言以對,這還是她第一次讓人懟得還不了口。
她心裡莫名感到生氣,而這股氣居然是因為她隱約意識到“隋策是真的生氣了”而就此萌生的。
“好心沒好報。”
那邊的青年讓她三言兩語挑得呼吸發急,轉身重重幾步行至聖祖雕像的一端,撩袍坐下,扔給她一個後腦勺。
商音見狀,同樣不甘示弱,她像是怕被人看出露怯,特地朝他哼了一聲,也走到另一端去慍惱地背對而坐。
兩人就這麼各自佔據了雕像的一角,使得被夾在中間的聖祖還挺不好意思。
我鐵定不會同他說一個字。
商音坐在雕像下,斬釘截鐵地賭咒發誓。
再搭理他就不姓宇文。
本來便是他的錯。
他明知道會封禁那麼多天為什麼不早點提醒,他能聽見今秋與自己的談話怎麼就聽不到書庫鎖門的動靜。
可見是故意的!
他還那麼大的嗓門,還對自己無禮!
商音抱著膝蓋,腦子裡唱大戲似的不停地無能狂怒。
我不理他了。
絕對不理他,這輩子都不理他!
重華公主在角落裡把自個兒憋成了一隻沸騰的茶爐,四面都在往外冒煙。
隋策不說話,她也不吭聲,這場冷戰來勢洶洶,很快便將夜幕耗進了皇城。
天邊最後一抹紅隱沒於池畔之中。
牆根下打盹兒的老貓伸了伸懶腰,許是嫌冷,也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另尋別處去過夜了。
天啟書庫本就僻靜,他倆偃旗息鼓後,周圍幾乎是落針可聞,除了遠處夏蟲與鴉雀的低鳴,就剩雙方清晰分明的呼吸聲。
隨著戌時漸至,窗前投下的微光在商音的腳邊緩緩收梢,黑暗如有實質,森森然地讓人沒由來打了個激靈。
她開始體會到此地不同尋常的涼意了。
為了便於藏書,庫房建在整個少陽院最遮陰的地方。
起初僅聽人說冷,但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冷。
缺乏人氣的書架和多寶格在夜裡堪比亂葬崗,幽微的寒風不住纏綿地往她裙下灌,再加上臨行前特地換的單薄衣裳,此情此景,簡直是雪上加霜。
商音一面凍得直咬牙,一面悔不當初地暗想:我怎麼這麼能作死啊。
偏生她挨了凍,遭了罪,最後竟什麼都沒得到。
這到底幹嘛來了?
商音面上依舊強撐著不露聲色,愣是沒打一點哆嗦,兩手卻悄悄摟緊了雙腿,用力縮成一團。在這暗沉沉的光線中,就像聖祖腳邊一隻巴掌大小的貓兒。
隋策餘光瞥見她的動作。
縱然心頭仍有不悅,那當下已無從追究,他唇角不是滋味地輕輕嚅動,近乎無奈地暗嘆口氣。
不知要在此地待多久,商音圖暖和,幹脆把頭擱在膝上,都這樣了仍不忘別到另一旁不去看某人,好似打定主意要把楚河漢界劃分到底。
正是在這時,耳畔聽得袍角翻滾的聲音。
沒來得及回眸,猶帶溫熱的外衫便從頭而落,掀起的微風扇在發梢,寬大地罩了她一身。
商音怔愣地抬起頭,就瞧見隋策垂目往旁邊坐下,官袍內的箭袖被玉革帶緊緊的束出腰線,勁瘦且修拔。
他話裡不鹹不淡地插著刺:“不是方靈均給你披的外袍,將就忍一下吧。”
商音抓著衣角,這會兒倒不敢逞強了,老老實實地裹在肩上,半晌才含糊不清地應一句:
“唔……”
隋策看她這副模樣,忽就心平氣和下來,話語不自覺地放輕了:
“你現在,氣消了嗎?”
這試探性的問話落入耳中,便是商音再囂張任性,此刻也沒了脾氣,她仿佛給人順了一把毛,心上不禁一軟。
要說不可理喻的應該是自己,但好像每一次吵架,都總是他先服軟。
重華公主終於難能可貴地感到了慚愧,底氣不足地應聲:“嗯。”
說完又望著他,小聲道:“那你氣消了嗎……”
青年似是而非地笑笑,“我哪兒敢生你的氣,送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這語氣裡的諸多不滿簡直溢於言表。
商音沒和他頂嘴,摟著衣袍嘀咕:“生氣就生氣咯,說得我是什麼女魔頭一樣,還不讓你——阿嚏!”
她一個噴嚏打完不算,緊接著又打了一個。
倒把隋策正準備陰陽怪氣的話咽回了腹中,側身來打量她的情況,“你沒事吧?”
商音:“我沒……阿嚏!”
熱門推薦

我在綜藝裏磕CP
"我在綜藝裡悄悄嗑 CP,白天錄綜藝,晚上當廚子。 寫手畫手剪輯 er,身兼數職的我最後直接在綜藝直播裡找個角落瘋狂做飯。"

穿成年代文裡的傻白甜
"姜甜甜一朝穿越六零年代, 家徒四壁,一窮二白,可憐巴巴。 連相親對象都是村裡有名的懶漢,一家子還是跋扈不講理的。"

交換的代價
"高考前一個月,我的身體被人佔用了。 家人和暗戀我的竹馬都接納了另一個性格的我。 我看著她頂著我的身體荒廢學業,談戀愛,四處玩樂。 於是拼命奪回了身體。 可我回來之後,大家卻逼我離開。 「她比你更善良,更開朗,而不是你這樣冷冰冰的,不近人情,隻會想著學習。」 「我們都不歡迎你回來!」"

荊棘鳥
我是少爺的竹馬。少爺給我定了個安全詞。我若是受不了就 說出來,他會立刻停下動作。

逢春來
姑爺房中之事異於常人,叫女子難以承受。小姐為顯賢惠大度,便為

蝴蝶刀
媽媽是嬌妻文女主。 我是爸爸們為了享受特殊樂趣才要的孩子。 第一次見到媽媽時,她被顧爸爸抱在懷裡喂藥,面色潮紅,淚水盈盈。 最後一次見到媽媽,她瘦如枯骨,從地下室一步一個血印地走上來。 「子由快跑,他們要培養下一個嬌妻。」 我一隻手扶住媽媽,另一隻手熟練地甩開蝴蝶刀。 「媽媽別怕,他們要下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