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書名:碎金 字數:3262 更新時間:2024-11-07 15:49:13

  “是啊,她地盤再大又怎樣。”裴蓮輕輕撫著鼓起來的肚子,燦然一笑,“我有兒子。”


  婢女出了門就為難起來。


  因她們雖然對外面的事情不是很懂,可房州有什麼客人能尊貴到讓大人、郎君父子倆一起陪著的啊。


  可知那女子對裴家來說有多重要。


  這是貴客啊。


  貴客賜給小郎君的東西,若真扔了,萬一大娘哪天又想要,或者大人、定西郎君知道了怪罪,可不是她一個奴婢承受得了的。


  正發愁,忽然眼前一暗,為影子所籠罩。


  抬頭一看,忙屈膝行禮:“郎君回來了。”


  趙景文低頭看著她:“這是什麼?”


  他伸出手。


  正好,婢女便把這個燙手山藥交給了他:“是前面貴客贈給小郎君的。大娘不喜歡,叫我丟了去。”


  趙景文擺擺手,婢女快步離開了。


  這柄匕首趙景文熟悉極了。


  這是葉碎金常年佩戴在身邊的貼身之物。


  這是一把非常鋒利的匕首,可以說是寶刃了。葉碎金把它貼身帶在身邊,就是因為喜愛。


  她為什麼要把自己這麼喜愛的貼身物給他的兒子呢?

Advertisement


  趙景文回想起剛才,他藏身在廊柱後看到的那一幕。


  葉碎金蹲下,帶著笑捏趙睿的臉。


  當時他就感到恍惚,因那個畫面似曾相識,他一定在哪裡見過。


  忽然想起來了,原來是在夢裡。


  夢裡,她還是他的妻,為他生了孩子,便是這樣的美滿畫面。


  她又這樣的厲害。上一次她對他的警告回想起來,全身都還奇異顫慄。


  趙景文想著,一時痴了。


第146章 羞恥


  蔣引蚨反應過來那個肉滾滾的小娃娃是誰後, 就再沒敢笑了。


  趙景文和葉碎金的事也不是誰都知道。


  初時還有人說,隨著葉碎金威望愈來愈重,殺人愈來愈多, 兵馬愈來愈強, 就沒人再說了。


  蔣引蚨的弟子們倒是不知道。隻見前面的大人物們都繃著臉, 也一並都繃起臉來。


  上了馬,裴澤送出了十裡。


  分別時,他道:“我教女無方, 你大人大量,別理她。”


  葉碎金道:“我何時與小姑娘計較過。”


  隻她嘆了一口氣, 道:“時光宛如白駒過隙, 一眨眼,我們都已經是做祖父母的年紀了。”


  所有人的臉都繃得緊緊的。


  也不敢去看她容光煥發的飽滿面頰,生怕笑場。


  裴澤也木著臉,便是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他是到了做祖父的年紀沒錯, 可葉碎金一張臉可還豔若芙蕖呢。


  葉碎金道:“蜀國的事急不得。待我們實力強了,兩路攻蜀。”


  入蜀兩條路, 一條走漢中,另一條從長江溯遊而上。


  葉碎金如今控制了荊南, 據了襄陽,貫通了南北,控制了長江中遊, 有這個條件。


  隻他們的兵力不夠。


  打蜀國, 沒個十五六萬二十萬的兵力, 就不要輕舉妄動。且打起來, 沒個四五年也看不到結果。


  裴澤其實覺得打蜀國這件事, 可能要交給裴定西了。


  他隻能盡量地擴張地盤, 好好經營,給裴定西打好一個底子。


  而他的有生之年,恐怕是不能再踏上劍南道的土地了。


  義兄妹依依惜別,葉碎金再次上馬,遠去。


  路上休息的時候,蔣引蚨告訴葉碎金:“裴公現在手下,頗有幾個能幹的人。”


  裴澤一向重武輕文,能被蔣引蚨這麼稱贊,說明那幾個人是真的很不錯。


  葉碎金瞥他。


  果然,他又道:“我與他們聊了聊,都是趙郎君引薦給裴公的。”


  蔣引蚨是個對數字和信息都非常敏感的人。


  作為下屬,當他覺得這信息有價值的時候,就會及時地反饋給葉碎金。葉碎金很喜歡他這一點。


  她扯扯嘴角。


  這不是,趙景文最擅長的嗎。


  不知不覺,他就開始有了自己的力量。


  裴澤這邊,大概是軍隊的滲透難度大一些,所以他從文官起手。


  可她也沒法去跟裴澤說,你要小心女婿。


  疏不間親。


  義妹再肝膽相照,也沒有親翁婿親。


  老將喬槐也不在了,隻能希望嚴笑還能如前世那樣,不被趙景文蠱惑。


  裴澤父子倆一回到府裡,便有丫鬟守在那裡:“大娘請郎君過去說話。”


  裴定西便嘆了口氣。


  裴澤道:“去吧,她有身子呢。”


  裴定西無法,隻好去了。


  果然去了沒有好事。


  裴蓮教訓裴定西:“父親不過是利用她,才與她結個異姓兄妹,你還真當真,一口一個姑姑,一口一個姑姑的。”


  “誰是你姑姑。我們幾個姑母,都在劍南道,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你倒好,平白把我也拉低了一個輩分。”


  “明明從你姐夫這裡論,我們與她是平輩。”


  大多數時候,她說裴定西,裴定西都會選擇退讓,不與她計較。


  但今日裴定西想計較一下。


  “姐姐不知道外面的事,不要亂說話。”他道,“裴葉兩家,結為異姓之親。父親與姑姑,皆做到了守望相助四個字。”


  “沒有誰利用誰。”


  “父親與姑姑那樣的人物,豈是隨隨便便被人利用的。若這般容易,怎地房州還姓裴,唐州還姓葉,不早叫人賺了去?”


  “父親之能之智,你我雖是親生,亦拍馬難及。然姑姑一個女子,打下的基業又比父親更大更強。我家軍糧,全靠姑姑支應。姑姑若翻臉斷我們糧道,我家立時就要捉襟見肘了。”


  “姐姐卻張口閉口說利用姑姑,實惹人發笑了。”


  “姐姐以後,莫要說這種話了。徒丟了父親的臉。”


  “我知道我小,姐姐若不信我說的,自可以去問姐夫,看看姐夫會不會笑你。


  裴定西小時候老成,會讓人覺得分外可愛。


  但他現在長大了,他繃起臉來,再無人覺得可愛,而是清楚地感受到——這是裴家少主,裴家軍的唯一繼承人。


  裴蓮一個內宅女子,當然說不過他。


  她又羞又惱,當即便捂著肚子向旁邊歪:“哎喲、哎喲……”


  裴定西立刻汗就下來了。


  他陪護了裴蓮生產,實在留下了心理陰影。


  “沒、沒事吧?”他磕磕巴巴地問。


  裴蓮隻歪在那裡,捂著肚子哼哼唧唧,想讓裴定西給她低頭。


  心腹卻衝上來,擋住了兩人,一邊替裴蓮輕撫後背順氣,一邊道:“郎君真是的,孕婦不能聽這許多話的,會頭疼。郎君快回去吧。”


  裴蓮:“……”


  裴蓮分明作的是肚痛模樣,不知這心腹怎麼回事,說她是頭痛。


  可又不能張口說不是。


  裴定西如蒙大赦,道一句:“照顧好姐姐。”


  腳底抹油地溜了。


  別說,他還挺喜歡裴蓮身邊這個人的,十分有眼色,已經不是第一次給他解圍了。


  姐夫也說,若是姐姐又不講道理,就向這個人求助。


  旁的什麼的先不說,但趙景文看人十分有眼光這件事,裴澤、裴定西都是承認的。


  回到自己的房中,房裡擺著兩隻箱子,是葉碎金帶過來的。裝的全都是葉家的哥哥們從荊南給他帶回來的禮物。


  十郎還給他寫了信,告訴他自己成親了,徹底是大人了。


  打開箱子,剛才還一臉嚴肅的少年,便仿佛又找回了童年。


  葉家哥哥們光是短匕首就送了他四五把,長刀又若幹,還有狼牙,各種北方不常見的南方特產。


  十郎甚至還給了他一個毽子。


  那毛特別漂亮,說是十郎自己射的山雞。


  “真是。還當我是小孩。”裴定西切了一聲。


  左右看看屋裡沒人,他把毽子拋起來,快活地踢了幾下。


  裴蓮氣得捶榻:“這個傻子!他不知道他該跟誰親!胳膊肘淨向外拐!”


  弟弟靠不住,幸好自己還有兒子,以後靠兒子,未來可期。


  裴定西把狼牙墜在腰間,玩著匕首,踢著毽子,好不快活。


  此時,父親壯年,姐姐健康,弟弟成長,外甥可愛,實是人生不勝美好之階段。


  葉碎金與段錦並辔而行,她問段錦:“我與兄長所談軍制之革新,你可都聽懂了嗎?”


  段錦道:“聽得很明白。”


  葉碎金問:“我為何這樣做。”


  段錦道:“往遠處說,革除武將坐大之積弊。往近處說,讓大家以後都好,別再有葉廣文那樣的情況。”


  葉廣文就是和葉敬儀同宗的忠遠堂堂主。


  他和兩個兒子被斬首,另一個兒子被除族。


  但葉碎金道:“遲早還會有。”


  段錦凝目。


  “再好的制度,總得人執行。隻要有人,就必有變數。”葉碎金道,“人吶,無孔不入,無縫不鑽。便沒有孔縫,也能生生地給你打出孔縫來。”


  段錦人生還短,但也已經見到一些了。


  他嘆道:“所以,掌事之人一刻也不能放松。”


  葉碎金道:“正是。”


  段錦問:“會很累嗎?”


  十二娘也問過這個問題。


  那個時候的十二娘還沒入仕,她光是想一想這些事都覺得腦子要炸裂似的。


  “不累。”葉碎金給了段錦和十二娘一樣的回答,“有意思極了。”


  她繼續這個話題:“除了你說的這兩點,還有別的原因嗎?”


  這是考他。可是段錦苦思半晌,沒有再想出別的什麼原因。


  他便道:“我想不出來了。”


  女兒不好好教導,就會變成裴蓮那個樣子。兒子不好好教,也不行。


  所以葉碎金要好好教段錦。


  “權力。”她說。


  天空飄著小雪。


  她轉眸看他,面龐美得像冰雕。


  “我可以分享利益。但,”她說,“不分享權力。”


  段錦屏息看她。


  葉碎金已經把臉轉回去。兜帽滾著毛邊,隻能看到額頭和鼻梁的側影。


  下巴是微揚的,帶著一種高傲和高貴。


  比陽城的上層女性,也有模仿她的。隻能是東施效顰。


  模仿得了動作儀態,模仿不了氣場。


  權力。


  葉碎金嘴角微微勾起。


  第一次,坦誠地去面對這件事。


  十二娘,她的妹妹葉寶瑜自以為懂她了。

熱門推薦

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

"當紅女星為了展示自己的個性。 一把剪短了禮服。 而我作為她的服裝造型師。 因為無法將禮服完好歸,被高定品牌永久拉黑。 我失業回家。 卻發現她成了我弟新談的女朋友。 見面時,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留下來的裙子。"

少年不負

少年不負

"女兒高考零分,被爆上熱搜,成了全國的笑話。 而我領養的孩子,卻超常發揮考上了清華。"

逆命

逆命

我曾救過流落民間的太子,後入太子府做了良娣。 可世人不知良娣陳玉娘。 隻知太子與太子妃舉案齊眉。 我被太子妃刁難責罰,秦疏冷眼旁觀。 夜裡卻心疼地為我上藥。 「玉娘,你與鯉兒是孤的軟肋,孤越護你,越保不住你。」 我拂開他的手,不再言語。 眼前飄過一條條彈幕。 【天哪,太心疼男主了,為了女主一直隱忍。】 【女主懂點事吧,男主才是真的不容易。】

滴滴斷情

滴滴斷情

"我開車幫朋友去接滴滴,卻接到了老公和他的小情人。 兩人在車的後門口忘情地吻。"

日落墜入烏託邦

日落墜入烏託邦

" 孟璃在26歲那年將青春期所積攢的叛逆全釋放出來了。 裸辭,花光積蓄去洛杉磯,與一面之緣的男人叛道離經。 那天是黃昏,在洛杉磯的某個海灘。"

銀河有星星

銀河有星星

京圈太子爺傅亦銘有個嬌寵養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總愛哭鼻子,玩失蹤。 為了她,傅亦銘缺席了我們的婚禮,也缺席了我們女兒的誕生。 後來,我帶著女兒,和他的小姑娘同時出國。 相反的航向,他選擇去找回鬧別扭的小姑娘。 兩個月後,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出國旅遊這麼久,該回來了吧?」 結果被女兒糯聲糯氣地警告了。 「我已經物色好了新爸爸,你別來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