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書名:我當太後這些年 字數:4730 更新時間:2024-11-07 18:05:16

楊信拍著她背說:“不會的,怎麽會呢。”


馮憑不解說:“他有什麽資格生氣呢?是他要撇下我一個人,還不許我去喜歡別人嗎?要是我先死了,他也會喜歡別人的。我活著的時候他都會喜歡別人,更別說我死了。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我沒有比他更無情。他為什麽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楊信說:“娘娘心太軟了,所以才覺得有愧。娘娘沒有錯,隻是太善良,換做別的人卻會心安理得,娘娘沒有做過壞事,所以不習慣,總是多想。”


馮憑說:“我問他怎麽了,他不回答我,我跟他說話,他也不出聲。”


她獨自思索了一會,細細回憶夢中的情景:“他光著腳,沒穿鞋。身上隻穿了一件衣服,好像很冷的樣子。”她突然疑惑道:“你說他是不是在陰間沒有錢花了?他平常被人伺候慣了,去了陰間沒人伺候,可能要挨餓受凍了。你說他是不是肚子餓了,還是身上冷了。”


楊信說:“不會的,死人不吃不喝的怎麽會冷餓呢。娘娘別多想了。”


馮憑想起他的喪事,忽然感覺還是有點冷落了。當時依照他的遺願,一切隨葬皆從簡,而今有點後悔,當時不該從簡。沒把他葬好,所以他老是跑來託夢。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第43章 入夢


楊信勸慰了一會, 馮憑卻完全沒聽進去。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是件很嚴重的事。


就是幾年前, 出徵柔然的時候,拓跋叡曾跟她定了個約。


當時說以後若死了,先死的那個人要在黃泉道上等另一個, 等到一起了,再去投胎。那會兩人正熱戀麽,所以什麽誓言都肯發, 什麽今生來世, 說的特別感人,特別真摯。隻不過拓跋叡死的時候, 兩人感情正跌到最低谷, 她悲痛憤恨之下, 就把這件事忘了。


直到現在才猛然想起這個問題。


她忽一陣後怕:他不會還把這個話當真了吧?


她想到自己死了之後,可能會在黃泉路上撞見他, 心裏就要嚇死了。

Advertisement


要是她去了陰曹地府, 他抓著她說:“我們約好了的。”那她可如何是好!她總不能說:“啊?我忘了啊?”要不然, 假裝一笑泯恩仇的真跟他投胎去了,下輩子再做夫妻?她雖然不是什麽貞潔烈婦, 但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潔癖的, 她自認為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她總不能他死了,沒人陪,就跟李益在一起,下了黃泉又再跟他恩恩愛愛吧?她已經不是他的女人了,也不打算下輩子再跟他一起投胎。


可是拓跋叡不知道, 他可能還覺得她會一直愛他,守著這個諾言呢。


想到這個問題,她就再也睡不著覺了。


她自我安慰說:我死的時候,可能已經很老了,是個老太婆,到時候去地下見到他,他可能也認不出來,我若看見他,就背過身,悄悄溜過去好了。隻要別被他逮著!這倒是個好主意!


但她又有點怕。這人眼神好得很,萬一把她認出來了呢!


而且她雖然已經不愛他,但到底有過情分,也不好意思讓人家枯等。她心裏隻盼著兩人互相忘記了,再沒幹系才好。否則再次見到,她都不知道怎麽面對呢。


她為這個問題糾結了半夜,提心吊膽的,不曉得該怎麽辦。到後半夜,她一下子又轉過念頭了,心說:我真是瞎操心!也許他在地底下過的比我還快活呢!


他什麽時候身邊缺過人了?指不定他在地下見到什麽宋美人,什麽李夫人,左擁右抱滿足得很,哪裏還能記得我呢?不光有美人,他還有烏洛蘭延湊趣。他得意呢,不像我,就算死了也沒人陪。


她於是又放棄了同情他的念頭。她在床上,雙手合十的祈禱:你快快地走吧,我跟你的情分已經盡了,我現在不愛你也不恨你。你是個死人了,還不肯放過我嗎?不要再來擾我了,你的兒子已經夠我受的了。阿彌陀佛,以後我年年給你多燒幾柱香,多造幾尊金身。


她念念叨叨,神明恍恍惚惚的剛要入夢,拓拔叡的影子又從不曉得何處飄了進腦海。她嚇的猛一掙紮,強行睜開了眼睛。她渾身顫抖地,面孔扭曲,雙手捶著床,恨不得將他從夢裏揪出來打一頓。


在無人的地方,她的思想條縷,密密麻麻,纏繞成一片鬼蜮森林,時刻在和那死去的魂魄對話。白日的時候,她又恢複了神明,清醒而理智地應對著朝堂種種局面。


楊信倒是有點擔心她,私底下跟徐濟之溝通她的病情:“娘娘最近身體倒是無恙了,氣色也好了很多,不過我看她還是有點不對。老說做夢,沒事就愛一個人呆著,那天我在簾子外面,還聽到她自言自語,一直說重複的話。我問她,她像是回不過神,你說她這是心病嗎?”


徐濟之說:“娘娘以前是這樣的嗎?”


楊信說:“以前完全沒有的。娘娘性子一向溫和沉靜,自從先帝過世,可能是悲傷所致……我也不曉得怎麽說,她近來好些了,隻是做夢,想來是先生你的藥見了效。之前她常常犯病,一發作起來,就跟瘧疾似的,汗出如漿,咬牙切齒,抓東西,還打擺子,她說是頭痛胸悶,身上無力。”


徐濟之說:“心病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這個程度,像你說的頭痛胸悶,四肢無力,出汗,都不是病人自己意識能控制的。我看娘娘這不是心病,還是身體的病症,隻是因這病容易受情緒的影響刺激而發作,所以被當成是心病。”


楊信說:“先生說的有道理,那既然如此,這病先生能治嗎?”


徐濟之說:“下官不才,此症能不能治,下官也不敢斷言。有時還是得靠病人自愈,平日盡量少受刺激。”


話雖如此,不過徐濟之見到她的時候,感覺她並未楊信說的那般嚴重。她說話的神思條理都很從容,臉上還帶著微微笑意,華貴雍容,並沒有要精神發瘋的跡象。


馮憑最近不見李益了,倒是同徐濟之親近了起來。徐濟之專為她治病,時時都在宮中,馮憑閑來無事,便時常同他聊天。徐濟之是南方人,馮憑從未到過南方,聽他說起水鄉澤國的風物,倒是挺有意思的。


徐濟之初來北方,水土不服,飲食尚不習慣,前次在宮中吃了太後賞的酥酪,結果回去腹瀉三天,差點沒折騰的斷了氣。馮憑有些歉疚,最近專讓楊信尋了個地道的南方廚子送給他。除此之外,還賞賜了他百頃的田宅,男女僕婢若幹。徐濟之自然是感激不已。


徐濟之其人,品貌端方,為人也溫文,甚有學識,倒是馮憑頗為喜歡欣賞的那一類人。馮憑先前見他過瘦,氣色瞧著不太好,衣裳捂得厚厚的,懷疑他是有病,不過休養了這幾個月,馮憑看他竟然脫胎換骨似的。他身體明顯強健了不少,臉色也白潤了,本來就是個五官俊秀的人,猛一下,顯出點美男子的樣貌來了。這日他坐在殿中,替馮憑拿脈診治,馮憑一個轉眼,忽然注意到他濃眉秀目,感覺他皮膚也比上次見著白皙的異常,著實有點引人注目。


李益是溫柔英俊,像玉石雕琢出來的溫潤的剛毅,徐濟之的相貌卻偏向於秀美一些,線條更柔和。但是絕對不女氣,總之看起來是個很好的人。


她一時突發奇想,心想:他倒是沒有家室。


李益沒毛病,什麽都好,就是有家室拖累。大姓家族婚姻網絡,也不是人能擺脫的。她雖見不到李益的夫人,大可不必在意,但還是不願意跟人分享男人。


徐濟之就沒這麻煩了。


他無妻又無子,又無家室之累,人看起來也相當不錯,是她會喜歡動心的類型,長得也俊美。而且他做禦醫,可以隨時出入宮中,能夠隨時陪伴在她身邊。不像李益那樣難得見面,熬的人心都要熬幹了。見一面就跟偷似的,想在一塊說會話都那樣難。這樣一天成,長年累月的怎麽成呢?她還是想要能陪伴她的人。她心裏一分析,覺得這徐濟之不論怎麽算,都跟自己很合適。


這隻是她一時的奇想罷了,實際上她並不敢付諸任何行動。其一,她不曉得徐濟之對她有沒有意思,這種事情得兩人互相看對眼才行。其二,她不敢再弄出事情來,招惹到拓拔泓了。


馮憑的目光從他臉上滑過,又順著肩膀,衣袖,落到手上,轉而又重新回到臉上。她裝作關切似的,笑問:“先生到了北方也這麽久了,可有考慮過娶妻之事嗎?”


徐濟之倒沒想她突然問起這個,訕訕道:“這,臣倒是還沒想。”


馮憑說:“為何?”


徐濟之輕輕按著她的手脈,被她那眼神掃的心不在焉:“臣身體有疾,暫不打算娶妻生子。”


馮憑不解說:“我看先生面色皎潔紅潤,不像是有疾的。不曉得先生是有什麽病症,以先生的醫術,竟也不能治好嗎?”


徐濟之嘆氣說:“臣這病,平時看著和常人無異,隻是發病時嚇人。而且容易遺傳給子女,所以也不敢想什麽娶妻生子了。”


馮憑說:“這是有點可惜了。像先生這樣俊秀的人物,八成有許多名門閨秀想嫁的。”


徐濟之偏生是個很敏感的人。雖初來乍到,但日日見到她,早就將她跟李益以及拓拔泓那點子事猜了個透。今見她用這樣的目光看自己,頓時便有些不自在。


馮憑故意跟這徐濟之找話說,想試探他,不過看他反應,倒像是完全沒那意思,並沒有被自己的美色迷倒,也就放棄了這一念頭。她本來也隻是偶然一遐想罷了,並沒有當得幾多真。


私下,她倒是有點唾棄自己的饑不擇食,見到個好看的男人就要忍不住胡思亂想,已經跟個蕩。婦無異了。這可不是個好苗頭,她老老實實將自己打住了。


這天,她打開了一直藏放在櫃中的拓拔叡的遺物。他的戒指,發冠,碧玉帶鈎,還有腰間常戴的玉佩。熟悉的氣味忽然湧上來,一時好多回憶也全湧上來。真是沒有辦法,她心想:不管怎麽折騰,別人的還是別人的,我的還是我的。


她握著那塊玉龍帶鈎,心中悲哀地嘆想:咱們兩個都是孤魂野鬼。一個陰間的鬼,一個陽間的鬼。雖然誰看誰都可惡,可最後還是隻有咱們兩個過。


她忽然又想到:生人都要走。


生人都要走,唯獨死人,死人是帶不走的。這樣想,他死了,那他跟她是不是也永恆了呢?畢竟現在,是再無人能將他從她身邊帶走了。她把他的魂靈附著在這冰冷的物體上,鎖在這一方小匣子裏。誰都會離她而去,到這魂靈是永不離開的。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永遠。


是夜,她將那匣子放在枕邊,手中握著那塊白色玉龍帶鈎,心中默想:來吧,你不是喜歡入我的夢嗎?我原諒你了,你來陪著我吧。我一個人活的太寂寞了,隻要有人能陪我,鬼魂我也接受了。


這夜,她沒有做任何夢。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第44章 皇後


冬十二月, 馮憑先前命人修造的永寧寺的佛像金身落成。其時也正是拓拔叡的祭日, 寺中開壇做法,馮憑和拓拔泓一同到寺中祈福,順便參觀這座新造的佛像。


佛像位置在全寺主殿, 大雄寶殿之中,佔地約有半頃。是銅制的,高五丈三尺, 表面鍍了厚厚一層金, 擬釋迦成道像,下坐著巨大的金色蓮花。除了主造像外, 四周還有大大小小數千的金色小佛像, 皆圍拱而坐。馮憑看那佛像面目, 隱約有幾分拓拔叡的影子。


這讓她心裏多少有幾分安慰。因為拓拔叡死的時候,喪葬有些孤寂, 除了她的一縷頭發, 沒有什麽陪葬。她怕他地下會寂寞, 造這尊佛像,多少算一點補償。


因為永寧塔先前被火焚, 所以之後又重建了, 最近也堪堪將成。馮憑遂攜著拓拔泓一道登上塔頂觀覽。是日大風雪,天色晦明,塔上非常寒冷,縱是穿著厚厚的大衣和狐裘,仍然凍的渾身僵痛。回宮的馬車上, 拓拔泓像條蠶蟲似的,將身整個兒地靠在她懷裏,冰塊似的雙手揣在她胸口,雙眼明睜著看她的臉。


她嘴唇鮮紅,肌膚白膩,眉眼是淡淡的,像細筆描繪出來的精致,每一個線條都無比幹淨清晰。拓拔泓已經熟悉她的美,然而他還是喜歡看她,百看不膩。


他的手在她懷中輕輕探摸,摸到那團柔軟,輕輕覆住。過了一會,又試圖撥開阻礙,伸入她裏面那層衣物。


馮憑忍耐了一會,終究還是不大自在,按住他手,無奈道:“皇上。”


拓拔泓反握住她的手,說:“我想你。”


馮憑說:“我聽你的話自重了,你也得遵守你的諾言,尊重我。”


拓拔泓說:“我控制不住。”


馮憑說:“皇上。”


拓拔泓說:“已經錯了,不如將錯就錯吧。一次還是兩次,又能有什麽差別呢?你真的寧願這樣也不肯跟我一起嗎?我曉得你身體也很寂寞,有我,你就不寂寞了。咱們可以名正言順。還是你覺得我不夠好嗎?那天你不喜歡?”


馮憑眉頭皺起來道:“皇上不要這樣跟我說話。”


拓拔泓說:“咱們已經那樣了,我沒法再把你當別的人。咱們這樣天天在一起,我放不下你。除非你我再也不見面不說話。”


他捏緊她五指:“這可能嗎?”


馮憑說:“皇上先前發過的誓呢?不做數了?”


拓拔泓說:“我跟你說實話。我並不想發那個誓,我隻是嫉妒,我不想看到你跟別人親近,我看不下去。你應該曉得我的心情。而且,是你逼我的。我是違心的。”


他聲音有些難過:“我對你是真心的喜歡,你覺得我隻是玩弄你嗎?我沒有那樣想,我是真心想要你。”


馮憑沒答話。


拓拔泓說:“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給你個兒子。”

熱門推薦

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

"當紅女星為了展示自己的個性。 一把剪短了禮服。 而我作為她的服裝造型師。 因為無法將禮服完好歸,被高定品牌永久拉黑。 我失業回家。 卻發現她成了我弟新談的女朋友。 見面時,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留下來的裙子。"

少年不負

少年不負

"女兒高考零分,被爆上熱搜,成了全國的笑話。 而我領養的孩子,卻超常發揮考上了清華。"

逆命

逆命

我曾救過流落民間的太子,後入太子府做了良娣。 可世人不知良娣陳玉娘。 隻知太子與太子妃舉案齊眉。 我被太子妃刁難責罰,秦疏冷眼旁觀。 夜裡卻心疼地為我上藥。 「玉娘,你與鯉兒是孤的軟肋,孤越護你,越保不住你。」 我拂開他的手,不再言語。 眼前飄過一條條彈幕。 【天哪,太心疼男主了,為了女主一直隱忍。】 【女主懂點事吧,男主才是真的不容易。】

滴滴斷情

滴滴斷情

"我開車幫朋友去接滴滴,卻接到了老公和他的小情人。 兩人在車的後門口忘情地吻。"

日落墜入烏託邦

日落墜入烏託邦

" 孟璃在26歲那年將青春期所積攢的叛逆全釋放出來了。 裸辭,花光積蓄去洛杉磯,與一面之緣的男人叛道離經。 那天是黃昏,在洛杉磯的某個海灘。"

銀河有星星

銀河有星星

京圈太子爺傅亦銘有個嬌寵養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總愛哭鼻子,玩失蹤。 為了她,傅亦銘缺席了我們的婚禮,也缺席了我們女兒的誕生。 後來,我帶著女兒,和他的小姑娘同時出國。 相反的航向,他選擇去找回鬧別扭的小姑娘。 兩個月後,才想起給我打電話。 「出國旅遊這麼久,該回來了吧?」 結果被女兒糯聲糯氣地警告了。 「我已經物色好了新爸爸,你別來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