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字體大小:
王溱露出失意的表情,他長嘆息道:“果然,你是覺著我無趣了。是了,我自幼讀書,隻學了琴棋書畫,不曾像你,見過那般多有趣的事物。我聽聞你曾經賣過一種果子汁,酸甜爽口,而我自然是連想都想不到的。”
唐慎大驚:“你從哪兒聽說的?”
王溱朝他眨眼,並不說話。
唐慎哪能放過他,威逼利誘,連美人計都使上了,最終王溱被他弄得不行,一把將他的臉龐按進胸口,低聲道:“別鬧,天還未黑,你當真想白日宣淫?”
唐慎立刻放乖:“那你告訴我,到底從哪兒知道的。”
王溱心嘆自己這輩子都被懷中的這個人吃定了,臉上卻是笑意盈盈,他道:“自你的家僕姚三那兒聽來的。”
唐慎睜大眼睛。
等等,王子豐和姚三怎麼扯上關系的?!
唐慎還沒反應過來,王溱便用嘴唇貼上他的脖頸,一邊輕吻,一邊可憐地說道:“聽他說時,我隻感到自己這一生何其乏味,何其無聊。你瞧我,不懂浣衣掃陛階,不會洗手作羹湯,我王子豐活了三十餘年,如今回首,竟是個碌碌無為的一生!”
唐慎總覺得哪裡不對,你王子豐碌碌無為,這話說出去被人罵一臉都沒毛病。
王溱接著道:“所以你看,莫要說看遍群山,嘗遍百草,我連個果子汁都不知是什麼。”
唐慎這下明白了:“所以,你是想喝果子汁?”
王溱驚訝地睜大眼,他驚喜道:“景則,你要為我做果子汁?”
“……等等,我沒說過這話。”
“我可真是太歡喜了!”
唐慎:“……”
Advertisement
果子汁這東西其實並沒多好喝,古代這生產條件,再加上唐慎一知半解的釀造果醋的方法,當初在唐家村賣得好,是因為村裡人沒喝過好東西。王溱自小錦衣玉食,什麼樣的珍釀沒品嘗過,但他嘗了一口果子汁後,感嘆道:“甘甜爽口,回味無窮,一飲而下卻有齒頰留香之美。”
唐慎感到詫異,他喝了一口:“有你說的這麼厲害?”
王溱在他額頭上親吻道:“因為是你做的,為我做的。”
此次回京後,唐慎十天有八天留宿在尚書府,兩人是濃情厚意,蜜裡調油。王子豐多會哄人啊,唐慎被他迷得七暈八素,某次竟然開始懷疑自己:我到底是走了什麼運,才能得了王子豐的青睞?
就差覺得自己配不上王子豐了。
王溱得知此事後,後悔不已。
“萬事都講究一個過猶不及,”提筆寫下“徐徐圖也”四個字,王子豐嘆氣道:“何時能讓他更主動些……嗯,於某時某地?”
王溱命人找來工匠,將這四個字做成匾額,懸在書房中,每日提醒自己。
唐慎做官做得順暢,戀愛也談得美妙,可謂感情事業雙豐收。
然而開平三十三年,十月十二。皇帝的壽辰才過去幾天,這日早朝前,王溱與唐慎穿朝服時,王溱一邊為唐慎整理衣襟,一邊狀若不經意地說道:“前幾日李景德自幽州發來軍報,說是宋遼兩軍發生了一場不大的戰役,其中他說到一句話。”
突然提起李景德和幽州軍報,唐慎頗為詫異:“什麼話?”
“隻見亂火映天間,遼人兵箭不息,以密密之勢傾軋而下。你可知宋軍是如何突破重圍的?”
“如何?”
“隻道是一往無前,除卻眼前,再無他物。”
唐慎早在聽到第一句時就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李景德寫的軍報。王溱說這話別有用意,他一把拉住對方的手,抬頭問道:“師兄,到底發生了何事?”
王溱低頭看著他,若是放在過去那幾年,他或許又要對唐慎說上一句“莫聞莫問,與爾無關”。可如今他想起自己書房裡掛著的那幅字,又想到王詮曾經對自己說過的一些話,以及自己對王詮說過的話。
他所喜歡的,從來不是一個被保護的唐景則。
王溱將人抱入懷裡,輕聲說出三個字:“銀引司。”
唐慎瞪大眼。
“景則,這一次,當真不要輕舉妄動。”
唐慎了然於心,可焦急的情緒卻如同野火,蔓延在荒野之上,瞬間便燒了個大火連山。
到早朝時,一切都風平浪靜。
唐慎站在三品文官的隊列中,他抬起頭,遠遠瞧見王溱站在最前列,就站在王詮的身邊。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並沒有像王溱早上說的那樣,有什麼事需要他們一往無前。然而就在快要下朝時,趙輔抬起手,命季福宣讀了一張聖旨。
季福尖細而高亮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
“……自明歲起,朕思及百姓不易,兵部銀契莊收效甚好,願天下康順,與民同德同心……”
“廢三十六州兵部銀契莊,改大宋銀契莊。”
“……朕以大宋銀契莊,為百姓使,為天下便利。”
這道聖旨宣讀完,季福的雙手死死握著聖旨的兩側,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紫宸殿中,也是一片死寂。
唐慎身體緊繃,大氣不敢喘一口。誰也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到一道微弱的腳步聲響起,眾人抬起頭,遠遠地,唐慎看到那道颀長削瘦的身影走出一步,站在百官之前。他的身姿宛若青山,自成傲氣與風骨,站得筆直。
王子豐高舉玉笏,用清潤溫亮的聲音說道:“臣領旨。”
幽州、盛京銀引司和天下所有的兵部銀契莊都歸王溱所管,他出來接旨理所當然。
此時,就差管轄江南銀引司的刑部尚書餘潮生了。
隻見餘潮生站在原地,面露錯愕,久久沒有動作。下一刻,一道身影從王溱的左側站了出來。左相徐毖同樣高舉玉笏,他面色沉靜,古井無波,聲音平緩地說道:“臣以為,此事不可。”
第146章
徐毖話音落下, 紫宸殿中, 哗然一片。
趙輔坐在龍椅上, 他微微斜了身子,望著的玉階下的權臣們。良久,他聲音悠緩地說道:“徐卿是為何覺著不可呢?”
徐毖依舊是那般沉穩內斂的模樣, 他總是無悲無喜,對所有事都置身事外。紀相還在任時,徐毖便是四位相公中人緣最好的。唐慎曾經在徐毖手下帶過一年半載, 不得不承認, 徐相舉止文雅大度,從未為難過他。
莫要說唐慎, 就連趙輔都沒想過,會是徐毖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無論是誰, 總不該是徐毖。他從來不爭不搶,不做出風頭的那個人。
王溱垂目望著殿中的金磚, 他的身旁,徐相用平和的聲音說道:“銀引司設立三年有餘,然兵部銀契莊自去年起, 才於三十六州建立。八月既州洪災剛過, 天災之下,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於此時,最當做的應是安撫難民。我大宋此刻如一頭被被剜去腹肉的猛虎,兵部銀契莊若隻用於兵部所用, 自然是好事,令三軍欣喜,便利萬眾。但若用於千萬黎民百姓,其中所耗費的又豈止是一分一毫?是勞民傷財之意啊。請陛下三思!”
王溱聲音溫和:“若是擔憂國庫不豐,徐相倒是操心過多了。臣為戶部尚書,大宋自開平十年來,年年國庫豐盈,為賑災而用,可不損一絲國力。”
徐毖笑道:“可談人力?”
王溱側過首,清澈的眸子看向對方。
王溱還未言語,卻見文官最前列,又是一人站了出來。
左丞陳凌海手舉玉笏,高聲道:“臣亦以為,此事不可。”
唐慎刷的扭頭,又看向陳凌海。
唐慎沒想到,下一個站出來的竟然會是陳相。如果說徐相是因為出身世家,大宋銀契莊一事是動了世家的利益,他不得不反對。那陳相出身貧寒,大宋銀契莊是為天下好的大事,他怎麼會出言反對?
但隨即唐慎就想到,四年前,當右相王詮進言、最終設立度支司時,陳凌海也曾出聲反對過。
兩位相公都出聲反對,王溱站在群臣最前,他抬起頭,望向趙輔。
趙輔也靜靜地回望了他一眼。
君臣目光交匯,誰也不知他們到底想到了什麼,明白了什麼。
趙輔抬起手,道:“既然如此,那此事明日再談吧。”
季福立刻用尖細的嗓音,高聲喊道:“退朝!”
紫宸殿中,群臣手捧玉笏,低著頭,等著皇帝一步步離開大殿。唐慎站在三品文官的隊列中,自皇帝走後,是一品大臣。他餘光中瞧見一件件簇新的官袍自自己身旁劃過。明明穿著的都是一樣的衣裳,唐慎卻一眼認出了王溱。
自唐慎身邊走過時,王溱並未放緩速度。他神色平靜,步伐泰然地離開了紫宸殿。
刺眼的陽光在離開殿門的那一刻,便直晃晃地映了下來。王子豐微微眯起雙眼,似乎有些不適應這驟然明亮的世界。待他看清楚後,隻見不遠處,左相徐毖雙手合著放在腹前,站在臺階下方,正抬著頭微笑著望他。
兩人於空中對視片刻,王溱走下臺階,微微俯身作揖:“徐相。”
徐毖也作揖道:“王相。”
好像剛才在紫宸殿中針鋒相對的人並不是他們二人似的,如今兩人相偕著向皇宮外走去。徐毖因為年老,腰背頗為佝偻,站在王子豐身邊,隻覺矮小了一些。他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輕輕嘆了口氣,道:“王相可是覺得,老夫是不願看到大宋銀契莊的建立?”
王溱露出詫異的神情:“徐相為何如此覺得。您所言並非全然無理。”
徐毖:“老夫曾聽憲之說過銀契莊的事,憲之執掌江南銀引司,老夫又何嘗不知,這是為國為民的大事。”說到這,他鄭重地望了王溱一眼,認真道:“但王相你終究太年輕,操之過急啊!再過五年,大宋銀契莊自然是所向披靡,為黎民造福。可如今才到何時,度支司的血案還歷歷在目,王相你這般年輕,怎的就等不得這五年了呢?”
王溱認真地行了一禮:“聽徐相教誨。”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離開皇宮。一品高官出了宮門後,就可以乘坐馬車離去。站在各自的馬車前,王溱與徐毖又交談了幾句,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模樣。待到一再辭別後,兩人分別坐上馬車,向戶部、勤政殿而去。
馬車中,徐毖仍舊微微笑著,目光深邃而睿智。
另一輛馬車中,王溱上車後便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書是《文循敬集》,是傅渭辭官回鄉前編撰的最後一本書。他靜靜地看著書上的字,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窗邊,輕輕敲著。良久,他對車夫道:“去勤政殿吧。”
車夫應了聲,馬車又調轉車頭,向勤政殿而去。
來到勤政殿後,王溱還未走到自己的堂屋,便在回廊上遇見了一個人。
熱門推薦

竹馬逼我嫁老頭,說老頭死後救我,我:新皇要繼承後妃
"我跟他青梅竹馬。 結果他逼我和親。 隻因他心疼妹妹,不想她嫁給老頭子。 “朝真公主風華絕代,遠勝永安公主,為和親最佳人選。” 一句話,我嫁給了老頭子。 老頭子駕崩,依舊例妃嫔殉葬。 他急了,說著要帶我回家。 可他不知道,我改名換姓。 成了新皇唯一的皇後。"

雕骨生香
荀容是陳國最好的雕骨師。她眉眼淡淡,一雙巧手輕輕撫過 那些或光滑,或細長,品貌不一的骨頭,精心雕琢下,就能 將它們變成僱主所需要的各種物件。

白龍傳說
中原有個傳說,天山以南有片叫龍堆的 沙漠。掘地幾尺,能挖出龍肉。龍肉食 之,可使人起死回生。每次我和爺爺

萬物沉溺
我穿成了惡毒女配的小胖妹跟班。男主 的好友正在和我告白。「說吧,同不同 意?」

歲年年
和死對頭季臨淵成親多年,我倆點著過 房子、打翻過院牆。皇帝趁他北徵,一 杯毒酒要了我的性命。皇帝以為沒了

此去嘉年
"追梁嘉年的時候,我給他的女神剝芒果。 我芒果過敏,他說不剝就滾出去。 追梁霆的時候,在昏暗的臥室,他握著我的手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傷害到我。 我從沒在乎過。 一切都是為了潛伏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