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去買了一份蓋澆飯，補了點香水，嚼著口香糖往男生宿舍走去。

遠遠地，就見盛鬱然已經等在樓下了。

我趕緊把口香糖包好扔進垃圾桶，這才走過去。

「給。」

我把袋子遞給他。

他接過去，卻遲遲未動。

「那我先走啦？」

我試探問道。

盛鬱然動了。

他拉過我的手腕，把我帶向宿舍樓的背面。

現在正是飯點，這裡幾乎沒有人。

盛鬱然把我抵在墻上，剛洗過的頭發有水珠滴落，滴在我的鎖骨上，往衣服裡滑去。

有點涼。

我縮了縮脖子。

但脖子很快被一隻大手撫住了。

「別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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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這陡然的接觸激起一身戰慄，穩了穩心神，抬頭問他：

「你想做什麼？」

盛鬱然貼得更近，和我幾乎隻有一拳的距離。

「你猜呢？」

猜什麼猜。

我拉著他的T恤領口，仰頭吻了上去。

盛鬱然那蠱死我的丹鳳眼微微睜大。

他慌了。

盛鬱然和我拉開距離：「你還沒說清……」

「你好啰唆。」

我靠在墻上，冷冷地睨著他。

「就一句話，親不親？」

「艸。」

他低罵一聲，狠狠吻了上來。

越吻越重，好像要把我整個吞下。

9

這個吻，差點把我半條命給親沒。

松開時，兩個人都很喘。

我攥著他的衣擺，若有所思地問他：

「很有經驗？」

盛鬱然卻不自然地撇開頭，半天才低聲道：

「……第一次。」

臥槽！

這次輪到我罵人了。

我摸了摸他的喉結，哄他：「再親一個？」

盛鬱然卻按住我的手：「先說清楚，我算什麼？」

我反問他：「你想算什麼？」

我的手被攥緊了。

盛鬱然看著我，眼神有點兇。

「和他分手。」

我好笑地看他：「你這是為愛做三？」

盛鬱然低下頭，叼住我耳後的那塊軟肉，頗有些咬牙切齒。

「分不分？」

我忍笑道：「不分。」

盛鬱然僵住了。

「你……」

我悠悠補道：「本來就沒談，分什麼？那是我發小，親的。」

「真的？」

「比真金還真……唔。」

盛鬱然的唇又落了下來。

比之剛剛，少了些急躁，多了些欣喜。

真是讓人，心軟軟。

10

我看著酒店半透明玻璃裡，若隱若現的長腿，稍稍清醒了過來。

還真是，幹柴烈火，一點就著。

獵物上鉤了，我卻沒下頭，反而很興奮。

不知道，當淚痣被汗水淹沒、鳳眼染上緋紅的時候，會不會更性感呢？

光是想，血液都開始叫囂躁動。

「叮咚——」

手機進了短消息，但不是我的。

我盯著那部銀色的手機，看了半晌。

然後果斷拿了過來。

手機有密碼，打不開，但好在他沒有設置不顯示詳情。

一看，是一個叫作「小河漾漾」的女孩發來的消息。

【鬱然哥哥，今天有沒有好好想我呀～】

很好，血液不躁動了，涼了。

我下頭了。

下得很徹底。

玩鷹的人，總有一天被鷹啄了眼。

很正常。

11

火速離開酒店，打車回學校。

我給盛鬱然轉了一半房費，什麼都沒說。

刪好友，拉黑號碼，一氣呵成。

做完了這些，氣還是有些不順。

程佳佳看著怒氣沖沖進門的我，小心翼翼地抱住我胳膊。

「安安，咋啦？你臉好黑。」

我長嘆口氣：「翻車了。」

聽我講完起因經過，程佳佳揮著小拳頭，氣鼓鼓道：「死渣男！」

我按著眉心：「這可能就是我玩弄少男感情的報應吧。」

常在河邊走，到底濕鞋了。

報應吶！

可能是看我鬱鬱寡歡，程佳佳摟著我道：

「安安，今晚有個和隔壁法律系的聯誼，去玩玩？」

我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

但當時我對盛鬱然正上頭，根本沒往心裡去。

我問程佳佳：「你不怕楊煜吃醋啊？」

程佳佳「嘿嘿」一笑：「要的就是他吃醋。」

我頓時大感欣慰。

孩子終於出師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高低得舍命陪君子。

「去！現在就化妝換衣服！」

12

今天的聯誼會定在學校不遠處一家自助餐廳。

程佳佳站在「文法聯誼會」的橫幅下，拉著我拍了張自拍，然後發了個朋友圈。

接著就拿了瓶汽水，和我嘀嘀咕咕聊八卦。

「看到那邊那個男的沒？叫林非凡，剛和前女友分手兩天，據說是因為腳踏好幾條船，被發現了。」

我看了兩眼，長得倒是人模人樣，就是眼睛總是不停地轉，看著不像什麼好人。

「還有那個，法學系系花，鄭漾，好多人追，她都拒絕了，好像有一個喜歡的青梅竹馬。」

「哪個漾？」

程佳佳一愣：「好像是，蕩漾的漾？」

我暗暗咋舌，不會這麼巧吧。

今天剛遇到個「小河漾漾」，轉眼又碰上個「鄭漾」？

沒忍住，我多看了幾眼鄭漾。

小臉白皮，眼睛大大的，卷發披散下來，很像洋娃娃。

突然，視線被擋住。

我往上看，意外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沈峻彥。

不是吧，莫非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怎麼這麼倒霉啊。

「江安，好久不見。」

沈峻彥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初融的冰雪。

我就是聽了他在廣播站廣播，被聲音迷得五迷三道的，才一時興起撩了幾次。

戴著耳機和他雙排打遊戲，簡直是享受。

但享受沒多久，我就下頭了。

原因無他，實在是太菜了！

聲音再好聽也不行！

在他再一次被殺到0-10後，我火速潤了。

他之後也找了我幾次，但我很確定和他說清楚了。

他今天大概也許應該，不是來秋後算賬的吧。

「好久不見。」

我努力表現出很平靜的樣子。

我不心虛，一點都不心虛。

沈峻彥抿抿嘴，然後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下了。

我連忙往程佳佳身邊挪了挪。

就這個動作，好像突然戳到了他的痛處。

沈峻彥低下頭，十分受傷地問我：

「我就這樣讓你討厭嗎？」

平心而論，沈峻彥長得不錯。

現在這失意落寞的樣子，活像一朵清純小白花。

不少人都偷偷看了過來。

連程佳佳都在我耳邊，特別小聲地說：「好可憐啊……」

我：「……」

以前怪我眼拙，竟不知道尊下還是個隱藏綠茶款。

13

現在的場景是，我特像欺騙無辜少男感情的死渣女。

雖然我確實沾點邊吧，但我從撩沈峻彥到下頭，也就不到一周啊！

我們倆確確實實是連屁關系都沒有啊！

很頭禿，很想打個地洞溜走。

很明顯，沈峻彥不想讓我如願。

他蹙著眉頭，脆弱而認真地看著我，帶著顫音道：

「我知道你嫌棄我遊戲打得菜，我真的有很認真去練，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其他人看我的眼光頓時充滿譴責。

我頭疼地看著他：「那什麼，要不我們出去說。」

真的，就沒必要給別人當下飯菜了吧。

我一點都不想明天在學校貼吧上看見自己的故事。

沈峻彥聽到我的話，頓時眼睛亮亮的，伸手就想拉我。

但他的手半途中被攔住了。

高大的身影把我籠罩，肩膀被人摟住。

「江安，真有你的。把我一個人扔下，轉頭和別人來敘舊是吧？」

是盛鬱然。

大家的八卦熱情瞬間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

我人麻了。

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報應，一定是。

14

盛鬱然語氣很差，我瞄了一眼，哦，臉色更差。

沈峻彥見到盛鬱然，也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站直了身子。

「我和江安的事，好像和你沒有關系。」

盛鬱然嗤笑一聲：「沒關系？」

他在我另一邊坐下，程佳佳早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楊煜拉到了一邊。

盛鬱然攬著我肩膀的手移到了我的腰上，一挑眉，十分霸氣側漏。

「你要和我女朋友單獨聊聊，你說和我有沒有關系？」

「女朋友？！」

沈峻彥失聲驚叫，竟然還是個二重奏。

我循聲看去，是鄭漾。

鄭漾不可置信地看著盛鬱然，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夠了，真的夠了。

我推開盛鬱然的手，站了起來。

盛鬱然的手在空中僵了幾秒，才慢慢收回。

我先是看向沈峻彥。

「沈峻彥，你很好，隻是我們不合適，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我再轉頭看向盛鬱然。

盛鬱然避開我的目光，很雲淡風輕，隻是手不知什麼時候攥成了拳頭。

「江安，別給我發好人卡，我不吃這一套。」

還好人卡，你這也配被發好人卡？

我一把拽起盛鬱然的胳膊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我才想起我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回頭去看程佳佳。

結果看見程佳佳站在楊煜身邊，笑得一臉春心蕩漾。

那就行。

隱約聽到身後似乎有女聲在叫盛鬱然的名字。

盛鬱然沒有回頭，我自然也沒停。

15

又是熟悉的男生宿舍樓背面。

我倚著墻，囤了一肚子邪火。

「盛鬱然，之前撩你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但你也沒吃虧，咱就好聚好散，成嗎？」

「不行。」

盛鬱然的眼中光影搖曳，看著竟然有幾分妖冶。

「說撩就撩，說走就走，你把我當什麼？」

我好笑地看著他：「大哥，別把自己說得跟個貞潔烈夫一樣好不好？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麼聊齋。」

盛鬱然往前逼近一步，壓迫感頓時上升。

「你就是給人判死刑，也起碼給一個辯駁的機會吧？」

我無所謂道：「行，給你辯，請吧。」

我倒要看看，他能怎麼辯。

「這是鄭漾，我媽老朋友的女兒，一直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她。」

盛鬱然調出他和鄭漾的聊天記錄，都是鄭漾單方面在發，盛鬱然幾乎沒有回。

我翻了個白眼：「消息記錄能刪，你當我是傻子？而且就算是真的，你不喜歡人家，也不拒絕，吊著人家有意思嗎？」

盛鬱然又翻到另一個聊天界面，是他和他的媽媽。

「你自己看，如果還不信，那我真沒辦法了。」

我將信將疑拿了過來。

【媽，我真的不喜歡鄭漾，你別瞎摻和了行嗎？】

【哎，我看漾漾就挺好的呀，人家這麼喜歡你，你就不能試試？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你喜歡你和她談，反正我不談。我已經拒絕過她了，她再給我發消息，我就拉黑。】

【臭小子你敢！你要把人家拉黑了，我還見不見你劉阿姨啦？】

【我跟你說啊！你敢拉黑漾漾，你也別回來了！】

我看了下日期，一個月前的消息。

再翻他和鄭漾的聊天記錄，一個月前盛鬱然確實給鄭漾發了一條消息。

【很抱歉，我不喜歡你，以後不要再給我發消息了。】

很顯然鄭漾沒有放棄。

「能信我了嗎？」

盛鬱然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嚇得我手機都差點沒拿穩。

我撇過頭，有點下不來臺，嘴硬道：「……勉強吧。」

盛鬱然嘆了口氣：「那就是還沒全信。」

我沒去看他。

然而下一刻，我就聽到了撥打微信電話的聲音。

「喂？媽，是我。」

我訝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