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才不會,他是神仙!」
「神仙?」
那人突然止住哭聲,忙問,「他是誰?叫什麼?」
「他叫嬴闕,曾經斬了我們村的巨大河妖,雖然因為歷劫沒了法力,但他還是很厲——」
「嬴闕?真的是嬴闕?!」
不等我說完,他突然走到我面前。
「我也是他的朋友!」
他道,「我叫靈韻,是這裡的山神。」
9
打死我也沒想到原來傳說中的山神居然在這裡。
靈韻得知我相識之人是嬴闕後,也不再回避我,還坐在我旁邊同我倒起苦水。
據他所說,半年前靈山來了一隻黑蛇妖,企圖代替他佔山為王。
但因道行太淺,被靈韻一招制服。
黑蛇元氣大傷,靈韻不忍奪其性命,便好心放它一馬。
誰知這妖不僅不知感恩,待傷勢恢復又反咬一口。
蛇妖突然增強的修為令靈韻疑心大起,遂化成人形,跟蹤蛇妖一路跑至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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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化作曼妙女子進了衙門。
靈韻這才知道,那蛇妖是吸食了人的精氣才法力大增。
這兩月內新隅鎮屢屢有人失蹤,想來就是那蛇妖所為。
「我是山神,護佑山中生靈是我的使命,天庭雖不許神仙插手凡人命運,但這蛇妖傷我在先,我自不會讓它繼續胡作非為。」
靈韻長嘆一聲。
可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蛇妖法力增強不僅僅是因為食人精氣,它還受到了凡人供奉的香火。
「你被關進牢前,不是也被抓去嵌銅粉了嗎?」靈韻說,「他們就是靠那個傳教的。」
仔細一想,當時木牌上的雕刻紋路確實是盤桓狀的。
我問:「但這黑蛇無名無姓,來路不明,誰又會信它呢?」
「關鍵就在於此。」
靈韻的語氣逐漸沉重,「幫它害人的,還有靈山縣的縣令,陸靖之。」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
靈韻繼續控訴,說那蛇妖迷惑縣令,不僅要百姓日日給木牌奉香,還要給它建廟宇塑神像,為此砍掉靈山上所有的樹。
樹木漸少,花草也被伐工踐踏凋零,本就因受傷而虛弱的他,如今連一點法力都使不出了。
新隅鎮的人越來越少,陸縣令為了掩蓋實情,還放火燒山,編撰山神發怒的流言。
「那你又是為何被抓到這裡的?」
一聞此言,靈韻不由怒氣橫生:
「我本以為那狗官是被蛇妖欺騙才做了這些糊塗事,便化成人形前去衙門勸誡,沒承想他未中絲毫幻術,所行之事皆發自內心!
「他當我是平民百姓,把我打暈後扔進天龍坊嵌銅粉。」
靈韻越說越氣,冷笑嘲諷,「還天龍坊?分明是見不得人隻敢在地底行事的地蛇妖,居然敢稱龍比天!」
後來靈韻因反抗守衛被關進監牢,其他被抓來的女人在長久勞作中接連因銅粉中毒暴斃。
而後他們便打起外來者的主意。
「山神大人,依你所言蛇妖法力高強,那嬴大哥豈不是很危險?」
我踉跄著站起來,「我們得想辦法出去。」
「你放心吧,自從我被關進來後,蛇妖就鑽進我的神龛裡修煉,應是不會撞見嬴闕的。」
靈韻想了想,「嬴闕夜裡看到的,可能是去驛館取木牌的衙役,區區凡人,嬴闕武功尚在,應不成問題。
「最壞的情況,不過就是像我一樣戳破縣令的陰謀,然後被扔過來幹活兒而已——」
「不,那樣更危險!」
我焦急地打斷他,「阿……靈山縣令狡詐陰險,善於偽裝,嬴大哥未必會察覺到。」
我忍不住慌亂,「我,我應該和他說實話的……」
「哎呦你別哭啊。」
見我如此,靈韻的聲音也帶了幾分慌張,他安慰我,「嬴闕雖不曉人間世故,但他防備心還是有的,你不用這樣擔憂吧?」
我搖了搖頭,無力地癱在地上。
事到如今,我要怎麼告訴嬴闕……
阿金就是陸靖之呢?
10
我撒謊了。
嬴闕走後的第七日,阿金醒過來。
他恢復神智,雙目清明,眉宇間痴色不再。
但他並沒有像我同嬴闕所說的那樣直接離開,而是決定娶我。
其實半年相處下來,我並不討厭阿金。
從前他雖痴傻,卻有一片赤子之心。
我一個姑娘在這世道生存本就艱難,若是能有一人託付,倒也是樁好事。
於是在一個黃道吉日,我和他成了親。
從此他悶頭讀書,我賣雞蛋養家。
阿金勤奮好學,人也出奇聰明。
才用功一年就能出口成章,學問甚至超越了鎮上那位秀才出身的夫子。
李嬸子總是滿臉羨慕地看著我。
說我有福氣,借了神仙的人情,不僅住上了大房子,還得了個這樣有本事的夫婿。
我那時隻覺時來運轉,老天終於眷顧我一回。
可誰知才過半年,阿金便在外面欠下賭債。
他為博春香樓的小娘子垂青,去錢莊借錢買下銀樓裡最昂貴的寶冠送給她。
後為還錢,又去了賭場。
債主上門那天,豌豆黃在院子裡嚇得一動不動。
說若不能還錢,就要砍阿金的胳膊抵債。
我本想狠心讓他長個記性。
但在那人手起刀落間,還是心軟下來。
最後我用房契保住了阿金的兩隻手,換了一紙和離書。
阿金離開那天,我帶著豌豆黃和五隻雞回到杏村的茅草屋。
臨走前他對我說:「阿扶,是我對不住你,若有朝一日你願意原諒我,便去乾州找我吧。」
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然心死,可內心深處卻仍有不甘。
阿金那樣聰明,他日若是榜上有名,我不就虧大了?
於是便打聽他的蹤跡,一路來到乾州。
誰知不追過來還好,到了乾州才得知,阿金原是潛山山匪,那日上門討債的,也不是什麼賭場老板,而是和他一個匪窩出來的兄弟。
他那天醒來後騙我什麼都不記得,其實早就記起自己的身份。
他本名陸靖之,化名陸潛,專騙女子財色。
之前因被官府追殺,逃到冀州,不慎磕了腦袋,才倒在杏村門口被我撿回家。
那日見他依舊做著山匪的營生,還以為他放棄當初對我信口開河的科考一事。
哪承想如今居然做了靈山縣的縣令,甚至幫著妖怪殘害人命。
嬴闕並不知道阿金是這樣的人。
如果他貿然向陸靖之提起阿金兩個字,阿金一定會為了隱瞞過去而滅口。
人心究竟有多麼險惡,嬴大哥又如何能料到他的暗算?
我站起來往木欄處跑去,因太過心急忘記上面的鐵刺。我吃痛驚呼,對著外面大喊:「放我出去!我要見陸縣令!」
我接連喊了好些聲,那守衛才憤憤走來。
「喊什麼!主人是你說見就見的?!」
他一鞭子甩在門上,企圖嚇退我。
「你告訴陸靖之,我是冀州清溪鎮來的,若是我死在這兒,會有一封與他有關的密信送到太守府,到時他的烏紗帽還戴不戴得住,我就不得而知了。」
「哼,你以為我會信一個瞎子說的話嗎?」
我輕笑一聲:「那你賭一下好了。若陸縣令下臺,你猜新來的縣令會不會任由你在這裡仗勢欺人?那時你手裡的鞭子,隻會落到自己身上。」
那守衛噤了聲,不多時腳步挪動,逐漸遠去。
靈韻湊過來問我:「你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和那狗官到底什麼關系?」
「孽緣罷了。」我嘆息一聲,「山神大人,你可有對付那蛇妖的辦法?」
「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除掉它啊,怎可任由它繼續禍害百姓?」
我真切道:「山神大人,我沒什麼大本事,但出去後若有我能做的,我就是拼命也會做到!」
對面沉默許久,最後聽到一聲輕嘆。
「我沒有徹底殺死它的法子,但我知道削弱它的辦法。」
他說,「陸靖之書房裡供奉著一尊金蛇像,是它最初受命香火的分身,若能毀了那蛇像,妖物必會元氣大傷。
「小姑娘,你若能出去,就去找那尊蛇像破壞掉吧。」
從縣城到新隅鎮有一個時辰的路程。
若說嬴闕還沒進縣衙恐怕不太可能。
所以嬴闕要麼已被暗算,要麼發現異常已經離開,我隻希望是後者。
靈韻的氣息突然在我面前消失。
隨後便有東西掉在地上發出悶響。
「山神大人?」
「我在你腳下。」
靈韻道,「依我現在法力,變回原身還能說話已是極限,你把我揣起來一起帶出去,我允許你觸碰本山神的身體。」
我俯身往地上一摸,碰到一根樹枝。
「出去後,我會去找循州太守說明此事,在我回來前,你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11
守衛再度折返已是約莫兩個時辰後的事。
這次回來他態度好了許多,不等我問就打開了牢門。
與進來時的粗暴方式不同,離開的路線是一條隧道以及隧道盡頭的階梯。
正在後院做飯的春三娘見到我從地下鑽出來後,嚇得差點連鍋鏟都扔出去。
「她、她怎麼出來了?!」
「這位姑娘是主人的老相識,是你太不長眼了!」
守衛埋怨地喊了一句。
「我相公回來沒有?」我問她。
春三娘一愣:「還沒。」
「我的狗在哪兒?」沒聽到豌豆黃的聲音,我不由皺眉,「你應該沒把它扔進鍋裡吧?」
春三娘尷尬地笑了兩聲:「那哪能啊,您這狗子這麼可愛,我才不會那麼殘忍……」
說著,她指使小二把豌豆黃抱了過來。
豌豆黃恹恹的,看見我後虛弱地叫了兩聲。
春三娘連忙往我手裡塞了幾塊幹糧,豌豆黃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再叫時聲音也有了活力。
我帶著豌豆黃乘上前往縣城的馬車。
不過一個時辰便停下來。
從後門迎我的是縣令的小廝,他讓我在廂房稍作等待,說陸靖之正在宴客,等忙完就會來見我。
我:「府上有客人?」
小廝答道:「是的,聽說是遠方來的道人,聽聞縣令府上有天龍尊者的金身雕像,特來參拜,還要把天龍教的道義帶回故鄉傳教呢。」
我正想再問什麼,小廝已經合上門離開。
三炷香後,房門「吱呀」一聲推開,那沉重的腳步越來越近。
豌豆黃衝著他汪汪狂吠。
我連忙起身,卻被他伸手按在了位置上。
粗糙的指腹撫上我的臉頰,最後停在我的眼前。
「阿扶,你瘦了。」
久違到近乎忘卻的聲音再度出現在耳邊,陸靖之愣愣道:「你竟真的看不見了。」
聽他的意思,像是早就知道我眼睛失明。
「陸大人一縣之長,如今還願見我這等平民,當真仁義。」
「阿扶,即便你不拿什麼密信威脅我,我也會見你。」
陸靖之握著我的手腕坐在一旁,難掩激動道,「我被調至靈山縣後,曾去杏村找過你,可那兒已經荒廢,誰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兒,後來有人說你傷了眼睛去外地尋醫,我便派人到處尋找你的蹤跡。
「我知道,你曾去乾州找過我,你說的那封信,寫的應當就是我在潛山做匪一事吧?」
陸靖之話裡帶著試探,我淡笑:「騙你的,我若不這樣說,隻怕你不肯見我。」
陸靖之隱隱松了口氣,又道:「阿扶,從前是我不好,如今你……原諒我了嗎?」
我「望」向他:「我早就原諒你了。」
這是真話,我甚至從未恨過他。
「阿扶……」
陸靖之動容地念著我的名字。
我曾與他做過半年夫妻,那時他未必真情,但恩愛卻不假,以至於他說是因春香樓欠債,我是萬分不信的。
或許他對我曾有幾分愧意,所以當年離開杏村才告訴我他真正的去處。
「阿扶,這些年我並未成婚,府上隻有幾名姬妾,就是在等你回來!」他激動地說,「你肯原諒我比什麼都好。
「我這就選個黃道吉日,你再嫁我一回,這次我定不負你!」
我身體一僵,因為這和我想的並不一樣。
我原以為他早就成婚,但會念在往日情誼或是怕我威脅把我留在縣衙幾日。
可他這般熱情反而令我有所懷疑。
一個從一開始就不顧一切騙你的男人,會因為內疚便情根深種似的等你回頭嗎?
但我還是裝作欣喜地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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