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這一幕幾乎要氣暈過去。

 

「你是想毀了我的工作嗎？！」我把他拉到角落，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他哭著搖頭，「老婆我不知道你真的懷孕了，要是我知道……要是我知道……」

 

他說著說著卻接不下去了。

 

但我懂。

 

就算他知道，他也會為了幫自己兄弟先把我擱置在一邊，他的兄弟永遠比我重要。

 

我越看他越來氣，直接往他胸口一腳踹過去。

 

他爬起來，跪挪到我腳邊，抱住我的腿，苦苦哀求，「老婆你讓我搬回去吧，我會好好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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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女人呢？」我好笑地看著他。

 

折騰這麼久，總不能兩邊都不落好吧？

 

他支支吾吾，說：「她不是懷孕了嗎？在咱家裡先住著呢，媽會照顧她……」

 

「呵呵。」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他和他媽都是人才。

 

「滾。」

 

我想，這場鬧劇就到此結束吧，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糾纏。

 

但我不知道，他做的居然遠遠比我想得還要荒唐。

 

12.

 

上次單位鬧劇結束之後，我警告他不要再來打擾我。

 

他不敢再來我的單位，卻每天早上晚上在我小區樓下蹲著我。

 

我實在搞不懂他在幹什麼，每次都把他當成透明人一樣不理睬。

 

但沒想到，像他這樣的奇葩還不止一個。

 

這天下班回家路上，我被人攔住，定睛一看竟是前男友那個假老婆。

 

挺著個肚子一臉憤憤不平地看著我，我簡直莫名其妙。

 

她約我去了附近的咖啡館，然後告訴了我一個炸裂的消息－－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前男友的。

 

我幾乎要被氣笑了，努力控制自己情緒，冷冷地看著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早就出軌了，你們還在我面前表演這場假結婚的戲碼？」

 

她咬著唇，楚楚可憐，「沒有，宋亞文才是我男朋友。」

 

宋亞文是前男友的那個發小。

 

我簡直被她說得摸不著頭腦，已經完全沒有耐心了，「所以你到底什麼意思？你約我來到底想說什麼？」

 

她摸著自己肚子，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說：「我男朋友有弱精症……找了你男朋友幫忙……」

 

？我起初沒反應過來，慢慢咂摸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在找我前男友借種呢。

 

我感覺頭暈目眩。

 

有一瞬間我在想，我真的和他們身處同一個世界嗎？不然我怎麼無法理解這些奇葩的腦回路是怎麼構成的。

 

為了要一個孩子，居然能找兄弟和自己女朋友上床？就為了要一個哪怕不是自己的孩子？他願意，他女朋友願意，甚至我前男友居然也能願意？！

 

我忽然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所謂的報復都像個笑話。

 

沒了一個孩子又怎樣呢？他這不還有一個呢嗎。

 

我渾身顫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問她：「所以你找我是想幹什麼？」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說：「姐姐，我老公這段時間為了找你總是不著家……」

 

下一秒，她倒下去，伴隨著尖叫聲。

 

13.

 

前男友非常及時地從店門外衝進來，抱起她就往醫院跑，臨走前還對我扔下一句：「我對你太失望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我，懷裡的女人一邊喊疼一邊哭，店裡的客人對著我指指點點。

 

我又成了個惡人。

 

而這種場面，在我和他戀愛期間上演過不止一次，我幾乎感覺自己已經習慣了。

 

好在經過這事有一段時間沒有人再來打擾我，算是過了會清淨日子。

 

但這種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前男友攜他假老婆又找上門來了。

 

我真的有點累了，他們到底能不能放過我？！

 

「你把我推倒害我動了胎氣，還精神衰弱了！給我賠錢！保胎費、精神損失費！」

 

假老婆趾高氣揚。

 

哈？我道她之前幹嘛做那一出戲呢，原來是為了敲詐來了。

 

我盯著前男友，冷笑，「你確定要和我算錢？」

 

他目光閃爍不敢看我，躲在假老婆身後，那個窩囊樣我隻覺得自己之前瞎了眼了。

 

戀愛期間，他自作主張應了許多所謂兄弟的求助，這個要錢那個要錢的，他一個單親家庭哪來那麼多錢？

 

每次不聽我的勸，最後又走投無路來求我幫忙，林林總總加起來不說幾十上百萬，至少十幾二十萬是有的。

 

而我們正常戀愛期間我也沒花他幾個錢，每逢什麼特殊節日他倒是會主動送禮物，但我也會回禮。

 

所以真要算起來，他應該還欠我不少錢。

 

現在這個做法，我確實有點看不懂了，幾天沒見，他居然落魄到要敲詐前女友來了？

 

那個假老婆也是個不講理的，蠻橫極了，隻不停重復著：「我可不管之前他花了你多少錢！一碼歸一碼！反正你推我，害我動了胎氣！你就是得賠我錢！」

 

我懶得理她，扭頭就走，她S命拉著我不讓我離開，嘴裡叫囂著，「你不給錢我們就鬧到你單位去！」

 

我停下腳步看她，「你們要多少？」

 

她以為我被嚇住，得意極了，「不多，二十八萬就行。」

 

呵，敲詐還說得挺理直氣壯。

 

我敷衍地點頭，「回去等我湊錢。」

 

她又拽著我，「你可別騙我，敢騙我我們就去你單位鬧！」

 

我一把甩開她，「愛信不信。」

 

我當然是亂講的，懶得和神經病掰扯浪費時間罷了。

 

但我也有點好奇，在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14.

 

原本我隻覺得奇怪。

 

前男友不是那麼缺錢的人，我們今年之所以打算結婚，也是因為有一定經濟基礎了，所以我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逼得他通過這種下三濫的方式找我要錢。

 

你說是被新老婆逼迫的吧，我覺得女人也是沒有這個能力能逼得動他，他向來隻會為了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女人算什麼。

 

沒幾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還真是又為了他兄弟，也就是他那位發小，他假老婆的真男友。

 

啊，好復雜的關系。

 

剝離了對前男友的感情，擺脫了和他之間的關系之後，我身處局外再來看，竟然覺得異常有趣。

 

他發小據說是被旅遊團騙去了緬甸。

 

就是那種要求你身體健康、器官完整、年輕力壯的那種旅遊團。

 

被騙走後那邊打電話過來聯系他女友，要巨額贖金，否則就直接賣掉器官撕票。

 

這發小也是運氣好，偏偏在女友和我前男友結婚之後出了這檔子事，女友也是馬上有對象可以依靠可以要錢。

 

奈何贖金實在太高了，僅靠我前男友那點錢哪裡夠，所以那個女人想到了來勒索我。

 

別說，前男友是個冤大頭，但我也不差呢。

 

這件事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因為前男友又毫無尊嚴地來求我了。

 

15.

 

當他跪在我面前那一刻，困擾了我多年的疑惑終於解開。

 

我想，為什麼我對他來說明明沒有那麼重要，他偏偏就是不肯放我走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因為我是個和他一樣的老好人冤大頭。

 

他的兄弟可以找他解決爛攤子，而他可以找我啊，還有誰可以像我一樣，一次次原諒，一次次給錢，一次次幫他。

 

說起來我才是最蠢的那個人。

 

我冷眼看著他表演欲爆發，像往常無數次那樣，磕頭、流淚、哭訴。

 

「好，我幫你。」我說。

 

這就是曾經所有流程，以我的妥協作為結束。

 

他驚喜地看我，剛想開口，我笑著打斷他，「你以為我會這樣說是嗎？」

 

我笑得越來越大聲，幾乎笑出眼淚。

 

「你、做、夢。」我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他是你兄弟可不是我兄弟，你是我的誰？你不是我男朋友，不是我老公，不是我孩子他爸，你以什麼身份在求我？」

 

他紅著眼眶，「這可是一條人命……你忍心嗎……」

 

「我連我們孩子的命都不在乎，我還會在乎一個陌生人的命嗎？」我譏笑。

 

他終於絕望了，垂著頭離開。

 

哈哈，既然他那麼愛他兄弟，那我就幫他一把，助他們團圓吧。

 

我看著他的背影，興奮地猩紅了眼。

 

16。

 

我找了前男友他媽，告訴她——

 

她兒媳出軌了，她兒子還要把自己所有錢拿去救那個奸夫，而且，她寶貝兒媳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是她兒子的，是那個奸夫的，兩個人合伙起來騙他們家錢呢。

 

她隻在乎自己兒子和自己家的錢，可不在乎兒子在乎的兄弟們。

 

這會兒聽到兒子為了一些不相幹的人居然要把自己家裡搞得傾家蕩產，急得都快要發瘋了。

 

更讓她發狂的是那個賤女人居然敢騙她！說肚子裡的孩子是她孫子！她看在孫子的面子上天天伺候那賤女人！這麼說起來她豈不是伺候個小野種伺候了這麼久？！

 

於是她瘋了一樣地要找那個女人算賬。

 

當然以上都是我隨口一說，事實上我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過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

 

偶然間我刷到一則通緝令，通緝境外詐騙團伙。

 

其中就有一個我熟悉的面孔。

 

沒錯，正是那個發小。

 

他詐騙事業幹得是風生水起，結合他和他女友的行徑，我合理猜測他倆就是一伙的，所以什麼弱精什麼借種，估計都是放屁，隻是為了騙騙我那個單純天真仗義的前男友罷了。

 

但我怎麼會把這些告訴他呢，他隻需要像往常一樣去解救自己好兄弟就夠了。

 

至於那個懷孕的女人，我被她打擾太久，她也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17.

 

假老婆流產了。

 

被她那個婆婆打的。

 

我有點意外, 但並不後悔。

 

可前男友卻好像後悔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 他有點扛不住了。

 

未婚妻把孩子打掉，兄弟被綁架, 假老婆肚子裡的真孩子也沒了, 還是被自己老媽打的。

 

一樁樁一件件搞得他也有點力不從心。

 

所以找我這個前女友排解排解負面情緒來了。

 

他捂著臉，訴說著自己的後悔, 從他決定假結婚，從我離開他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的人生好像突然之間變倒霉了。

 

說著說著他又開始哭。

 

從前我最吃這套了，但也隻是從前。

 

「你現在隻有一件事情可以挽回。」我湊到他耳邊，像念魔咒一樣。

 

「你要去救你兄弟呀——」

 

他怔怔地看我。

 

我說：「你沒有錢, 我也不能借你, 那麼大筆錢不是那麼好湊的, 時間再拖下去他就危險了, 他不是你的好兄弟嗎, 你不是可以為了朋友做任何事情嗎，再說了，人家把女朋友託付給你, 你不把他救回來怎麼面對人家女朋友。」

 

他聽我說著, 一句話也沒有回應。

 

最後, 我從包裡掏出一張機票給他。

 

去往緬甸的機票。

 

18.

 

我知道他會去的。

 

畢竟他可是可以為了兄弟做任何事情的人，他自己不是說了嗎，為了朋友去S都可以。

 

然後不出意料地，他果然去了。

 

失聯幾天後, 他媽報警了, 並在警局嚷嚷著兇手是兒媳婦。

 

就因為她不小心推了兒媳一把，兒媳流產了，所以懷恨在心呢, 要把她兒子也S了。

 

我趕到警局的時候她還拉著幾個警察喊叫：

 

「就是那個賤女人！你們趕快去抓她！就是她害的！」

 

我一問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在前男友消失的同時, 她也不見了。

 

所以老太婆的指控並非胡言亂語。

 

我在警局配合筆錄，貼心地透露那個女人有個奸夫，那個奸夫是個詐騙犯的事實。

 

我告訴老太婆, 「你兒子如果真的被抓去緬甸的話, 說不定要被挖器官的哦。」

 

她聽了都要喘不上氣了，紅著眼散著發在局子裡發瘋。

 

他跪在我面前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臉，臉被催債的人揍得鼻青臉腫，我看著實在有點心疼，一時心軟把自己的錢拿出一部分幫他還了貸。

 

「我然」被拐去境外的哪裡那麼好找回來呢。

 

找了一段時間無果後, 大家也都放棄了。

 

但那個老太婆卻三天兩頭來找我。

 

因為她被打電話了, 這次輪到她被索要巨額贖金。

 

但家裡的錢早被她那個寶貝兒子拿去救兄弟了，哪裡還有多的留給這次老母親來救他呢。

 

她隻能想到我。

 

可我對她絕不會像之前那樣客氣，我現在可沒那麼好耐心哄一個和我不相關的人。

 

我果斷把她送到警局, 說自己不堪其擾，生活受到嚴重的影響。

 

警局的人看見她都怕了。

 

這段時間她天天上門鬧，工作人員都非常理解我的心情。

 

後來聽說她瘋了，在大街上撒潑, 嚇到不少路人, 最後被強制關進了精神病院。

 

20。

 

「喂……」

 

我接到境外電話的時候興奮極了。

 

說實話，這通電話我已經期待很久了。

 

那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疏影……」

 

疏影是我的名字。

 

「我後悔了……」

 

「我……我不該隻想著兄弟……」

 

「你……你能不能想辦法救救我疏影……求你……」

 

然後那邊響起叫罵聲、電擊聲, 一片混亂，電話被切斷了。

 

我長舒一口氣，輕松地笑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