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轉身離去,我對著他站的方向苦笑一下,止血傷藥,主子不賞,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嗎?
第二日,姜玉郎入戶部的消息就傳入了後宮。
姜昭容掀了桌子,喘息著罵道:
「果然如此,我用天命得來的恩賜就這麼落在別人頭上。」
宮人跪了一地,流光小心翼翼的安撫著姜昭容的情緒:
「娘娘,你可得冷靜,小少爺的前途還得靠您呢?」
「聖上寵愛您,您還懷著小殿下,還怕沒有以後嗎?」
姜昭容扶著肚子走回椅子:「對,聖上寵愛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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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姜昭容捂著肚子彎下腰去:「我的肚子好疼,我的肚子……」
我退到人後,將桌上的點心撤了下去。
12
「娘娘並無大礙,但還是少動氣的好。」
劉太醫在裡間待了半炷香的時間才出來回話,話說的含含糊糊,意有所指。
「你們主子為何動氣?」
聖上皺了眉頭,問送太醫出來的流光。
「是因為家裡的小少爺,前些日子在書院受了欺負,竟無人出頭。」
「流光,這種小事何必驚擾聖上。」
聖上聽見姜昭容的聲音,忙過去將人抱在懷裡:「隻要你無事,其他的交給朕,放心。」
沒多久,三姨娘就封了诰命,連帶著姜玉陽也進了應天書院,一同進出的皆是世家子弟。
往後別的不說,人脈是不缺了。
「都處理了?」
深夜,流光冷著臉將我堵在廊下:「別忘了,你這條命現在都在昭容手裡。」
我點頭。
將點心裡的杏仁換成桃仁,這是三姨娘的吩咐。
桃仁活血,嚴重可至滑胎,在三姨娘心裡,女兒未必有多重要。
隻是,我沒有換。
姜昭容可不能滑胎,這個小殿下,還有大用呢。
「最近父皇對姜家寵幸太過,朝臣已經多有不願了。」
我將門關緊:「陸大將軍衝撞聖上了?」
「舅父已經被收了虎符,禁足府上了。」
三殿下從黑暗中走出來:「有把握嗎?」
我將燭火挑了下:「您往後別再來了,不安全,什麼時候該動手,我想您自有打算。」
他走近了幾步:「我從未問過你,如此幫我,有何圖謀。」
「我隻對聖上有圖謀。」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
他點頭:「好,那就來日再談。」
房間裡再次回歸安靜,我往油燈內又添了些燈油。
火苗蹿升,險些灼了我的手。
我知道,我命如蝼蟻,三殿下想S我,輕而易舉。
與他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但我別無選擇,隻有他,背靠兵權,母妃卻被幽禁,聖上大概也是以此為質吧。
所以他最不可能得到那個位置,也最需要那個位置。
畢竟無論哪個皇子登基都不會留下陸家這個禍患。
現在,前朝已經暗流湧動。
導火線,還差一點。
13
「聽林公公說,最近朝臣都在上折子,勸聖上立太子呢?」
姜昭容懶懶地倚在貴妃榻上:「聖上怎麼想?」
「支持大殿下的多些,也有支持三殿下的,聖上還沒決定。」
流光小心翼翼地看著姜昭容。
「這幫老東西。」姜昭容將矮幾上的茶具掃到桌下,手虛虛的蓋在小腹上:
「那我的孩兒呢,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流光皺了眉頭,向我使眼色。
我斂裙跪在姜昭容面前,抬手勸道:
「娘娘安心,聖上最信天命,重視娘娘,自然也會重視娘娘肚子裡的小殿下。」
「孩兒還未出世,這天命……」
姜昭容突然住了口,直直盯了我許久,才嘆了一句:
「好聲聲啊,怪不得長兄說你聰明呢?」
我恭順的幫她按摩有些腫的小腿,聽她吩咐流光給家裡去信。
「此事一定要家裡辦妥,欽天監和民間術士都要兼顧到,你將我妝匣裡的盒子也拿出來,告訴家裡,不要心疼錢,這是大事。」
我看著流光匆匆跑出去,微微勾了下嘴角,
一下就想到了,也不枉我昨日專門在欽天監正入宮時替昭容傳膳。
姜家動作很快,堪堪過了半個月,民間已經有了傳言。
一天後,聖上又傳了欽天監監正入宮。
半個時辰後,監正離開,聖上有些激動的到了姜昭容這兒。
「愛妃啊,你知道嗎,欽天監說近日紫微星旁有小星,主朕得貴子,有大盛之象,如今後宮隻你一人有孕在身,可見我們的孩兒命格也是貴不可言啊。」
姜昭容笑的溫柔:「隻要對聖上有所助益,哪怕隻是能讓聖上開心,都是這孩子的福氣。」
聖上拍拍她的手:「這是朕的兒子,怎麼能隻讓朕開心呢,他能幫朕的地方多著呢。」
聖上在昭容這兒坐了許久,一直到陪著她用完膳後才離開。
當天夜裡,他便駁回了所有勸他早日立儲的折子。
宮裡,也隱隱有了些新的傳言。
14
近來天熱了些,姜昭容肚子已經很大,聽宮裡的嬤嬤說,也許下個月就會生了。
昭容當是高興的,隻是聖上病了。
原本還算得上硬朗的身體,在過了端午後突然就下不了床了。
議儲再次被提上日程,聖上喉中有痰,說話已經有些困難,卻依然不肯寫下聖旨。
隻是在病痛中一遍遍輕喊著為姜昭容腹中孩兒起好的名字。
他還在期盼著這是個貴子,是天命所歸,會助他跨過這一劫。
因此他已經安排了太醫為姜昭容催產。
而原本眾望所歸的大殿下也已經坐不住了。
他是正宮所出,雖然皇後已經仙逝,但他依然是最有資格坐那個位子的人。
而他的父皇卻對一個還沒出生的小崽子寄予眾望。
三殿下倒還冷靜,整日侍奉在聖上左右,添水喂藥,不離半步。
「還沒生嗎?」聖上顫抖著嘴唇問跪在床邊的三殿下。
三殿下靠近聖上:「太醫說,已經見紅,也許就這兩日了。」
「好,好。」聖上將虎符塞進三殿下的手中:
「讓,讓陸嘉安帶人把承安殿給圍了,等姜姜把孩子安穩生下來。」
「是。」三殿下起身與我擦肩而過,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我。
「你不伺候你們娘娘,杵在這兒幹嘛?」
林公公也看到了我,皺著眉頭將我擋在外間。
我搖了搖頭,指了指內間。
林公公嘆了口氣:「罷了,左右你也不會說話,就替你家娘娘守著吧。」
我立在廊下,聽著聖上喉間風箱般的拉扯聲,我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天上星子閃閃爍爍,那兒有我的爹娘,還有我的啞姑。
地上火光閃閃,那是滅不掉的欲望。
終於,開始了。
15
大殿下S進來時,渾身染血。
面對聖上,他字字血淚:「父皇,你瞧,哪有什麼天命,活著才能天命所歸。」
「活著」,我又聽到了這個詞,原來,身居高位的人想活著也沒那麼容易。
我悄悄退出去,沒有人會注意到我,這樣一個說不了話的小啞巴。
聖上沒有說話,隻有喉嚨間的聲音越發嘶啞,隔著一條回廊,我也聽得清楚。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殿內歸於安靜,大殿下的聲音傳出:「聖上駕崩了。」
他拿著一紙聖旨,昂首走出殿來。
「先帝遺詔,皇……」
話還未出口,一直箭羽已經穿透了他的胸口。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門口的三殿下,露出了一抹苦笑,然後滿眼不甘的低下了頭。
陸嘉安迅速收拾戰場,天亮時,地上的血跡已經看不出來。
大局已定,我回到了姜昭容處。
她已經疼的臉色蒼白,汗水打湿了衣裳,她拉著我的衣袖:
「聲聲,救我,我不想S。」
我看著她的可憐模樣:「誰都不想S,可還是S了那麼多人。」
她震驚的看著我:「你,你會說話。」
「是啊,我會說話。」我幫她擦了額頭上的汗:「幸好,我會說話。」
我起身準備離開,她卻喊住了我:「你恨我,是不是,你一直都在恨我。」
我頓了頓,沒有回頭。
我恨過她,很早之前,後來,我便不恨了,世事規則如此。
我回到房間之時,三殿下在等我。
「她怎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活不成了。」
「也好。」他坐在我的椅子上:「你呢?」
我施施然坐在他對面:「知道的太多,大概也活不成了。」
16
「你好像什麼都沒做?」他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難道真是所謂的天女臨凡,天命所歸嗎?」
「我本來就什麼都沒做,天命之說,你信嗎?」我喝了口涼掉的茶:
「我是不信的,人性而已,有所貪圖,是坑也跳。」
「姜玉郎今晨入宮了,你可要見他?」
我愣了愣:「見一面吧,您回避一下好嗎?」
三殿下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躲進了床帏之後。
「聲聲,聽說你昨日救駕有功,看在往日情分上,你替我美言幾句,姜家,姜家就隻能靠我了。」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姜玉郎,
天青色的袍子染了灰塵,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再也不復往日的溫和高雅。
我伸手將他扶起來,有些為難的笑笑:
「我就是個丫鬟,說話哪有什麼分量啊,不過我聽說三殿下與長公主感情甚好,你不如去求求長公主殿下。」
他看著我,眼睛亮了一下:「當真嗎?」
我點點頭, 他有些急切的退了出去。
三殿下踱步出來:「他這模樣, 確實是皇姐喜歡的類型。」
「姜玉郎最擅長用女人的身子換前程, 如今這樣, 倒也算他得償所願。」
三殿下輕笑一聲再次坐下:「說吧,折騰這一遭, 你到底求什麼?」
我退後兩步,恭敬跪下:「求聖上助我, 打破規則。」
「賣身為奴者, 縱任人驅使, 但生命依然可貴,他們也有家人, 好友,有需要他們保護的人,也有想要保護他們的人。」
我鄭重磕了一個頭:「求聖上更改律法, 保障這些人的生命尊嚴, 並增強監督, 讓他們可以安心活著,像人一樣活著。」
他俯視著我,良久才說了一句:
「就因為這兒,跟我做這必S的交易。」
我直起身:「十三歲那年, 隨六小姐聽先生講課,其餘內容已經記不清了,唯那一句。」
我頓了下, 抬頭看他:「亦餘心之所善兮, 雖九S其猶未悔。」
又是良久的沉默後, 他才開口:「我答應了。」
說完, 他親手倒了杯茶給我, 我毫不猶豫的喝下。
頓時間, 喉嚨仿佛被沸水灼燒。
眼前一片片的黑霧襲來, 我再也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
小時候,我娘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認命。
「一不」醒來時, 在邊城一個農戶家裡。
想要開口詢問,卻發現再也發不出聲音。
主人家見我醒來,給我倒水, 和善的笑著, 卻也不會說話。
我不顧他的阻攔, 執意衝上街道。
街上衙役正在宣讀新更改的律令。
圍觀的人議論著,笑著, 好像滿滿的都是希望。
我抬頭, 看即將落山的太陽, 仿佛看到爹娘和啞姑。
他們也在笑。
我抿了抿唇, 想說什麼,最終隻是彎了嘴角。
我做到了,他應諾了,這也許, 也有一種天命所歸吧。
現今,我隻想說,真好。
活著,真好。
不用擔驚受怕, 真好。
不用受制於人,真好。
一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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