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折騰好久，圍觀的眾人都忍著笑，生怕觸了霉頭。

 

嘉貴妃臉色有些難看：「皇上，佑兒他……」

 

「好了，不打緊。」皇上的臉色看不出來喜怒。

 

蕭承佑在地上折騰了一會兒後 就開始在地上爬著前進。

 

他艱難地爬向了玉璽，抱在懷中。

 

嘉貴妃一臉欣喜地看著皇上，卻在皇帝臉上看不出高興，又收斂了神色。

 

嘉貴妃不甘心地再一次出聲：「皇上……您瞧瞧咱們的孩兒抓到了什麼。」

 

「朕還沒老呢，會自己看！」皇帝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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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極少動怒，這一次卻徹底沉下了臉。

 

「朕如今還沒老了，天命之子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嗎？」

 

嘉貴妃臉色煞白，急忙跪到了皇帝面前。

 

「皇上明鑑，佑兒隻不過才一歲，斷然不會有謀反之心啊，皇上！」

 

「是嗎？」皇上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

 

「不是佑兒的意思，那就是你的意思？」

 

「不是……臣妾……臣妾沒有啊！皇上！還請皇上明鑑！」

 

「怎麼？你是覺得朕糊塗了，是嗎？」

 

「不是……臣妾沒有這個意思……皇上。」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這些日子你到處招搖。淑貴妃和皇後對你處處忍讓，可你卻不知收斂！」

 

還沒等嘉貴妃過多解釋，皇帝便下了旨意。

 

「傳旨下去，即日起，嘉貴妃禁足於重華宮，無召不得出。」

 

「皇上！皇上！求您饒恕臣妾！臣妾隻是一時糊塗啊，皇上！」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將嘉貴妃送回宮去？將皇子送至教養所，嘉貴妃不得與其相見。」

 

「有這麼個母妃，朕是真怕被你教壞了！」

 

嘉貴妃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被趕上來的宮人強行帶走。

 

說是帶走，和拖著沒什麼兩樣。

 

堂堂貴妃，當真是丟人現眼。

 

宴會後半段，眾人都不敢出聲，生怕觸了皇帝的霉頭，連帶著被發落了。

 

「皇上還是不要動怒為好，當心氣壞了身子，不能再教授靈兒了。」

 

「臣妾也很擔心皇上。」末了，我補了這麼一句。

 

「淑貴妃最得朕心。朕今日就去你宮裡陪著你和公主。」

 

「皇上還是多陪陪皇後娘娘吧，為了這次的生辰宴，皇後娘娘費了不少心力。」

 

「好！那朕就依你，去陪陪皇後。」

 

次日，皇上離開皇後宮中後，派奴才給公主送來了不少賞賜，甚至還準許我的母親、父親進宮觐見。

 

7

 

父親和兄長主動留在宮門外，說是我如今風頭正盛。而他們是外男，不便進宮，不必給別人留下把柄。

 

母親被一頂軟轎抬進我的宮中。

 

「阿囡，如今你剛生了靈兒，切莫與他人有所爭執。爹娘怕護你護不及時。」

 

「你爹爹和兄長都說了，前朝的事有他們頂著，就算皇後想要找你的麻煩，也盡管給家裡修書一封，絕不讓她家好過。」

 

我看著許久不見的母親，發現她的眼角多出了幾條細紋，不由得有些心酸。

 

「是女兒不孝了，如今還得父親、母親為我處處籌劃。」

 

「這宮裡就是虎狼窩，吃人不吐骨頭，娘是真後悔將你送入宮中，現如今想見你都沒有那麼容易了。」

 

「娘……」

 

「也就夫人在時，小姐才能像個孩子一般了。」夏荷在一旁感慨。

 

「隻不過，前段日子少了個嘉貴妃，現在又有個皇後撲了上來。」

 

「皇後？你不必擔心，一切有家裡。」阿娘語重心長道。

 

那天將阿娘送走後我便稱病不出。

 

無論是皇後娘娘的賞花宴還是令妃一起釀酒的邀約，我都一一拒絕。

 

我對外稱過度思念家人，哭到不能自已，因此受了風寒，大病一場。

 

甚至就連皇帝親自過來，我也隔著窗子將其送走。

 

皇後的人開始不住地在私底下說我是狐媚子。

 

可我要是真的出了宮門，嘉貴妃和他兒子出了事賴在我頭上怎麼辦？

 

皇後本想著栽贓陷害到我的頭上，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也拿我沒什麼辦法。

 

眼看中秋節將至，闔宮團聚的日子即將到來。

 

皇上也有解了嘉貴妃禁足的意思。

 

皇後還是急切地動手了。

 

等到嘉貴妃解了禁足或者那個孩子長大了，那才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先是教養所的人傳來消息，說是小皇子高燒不止，連藥都喂不進去。

 

皇後一直在一旁細心看護，直到第三天，皇子病情還不見好轉，皇後才不得已稟告了皇上。

 

「回稟皇上，據微臣所見，小皇子此乃中毒之症啊！」

 

空氣凝固了一瞬間，皇帝拿起手邊的茶盞摔到地上。

 

「查！給朕查！朕倒要看看是誰敢謀害皇嗣。」

 

「回皇上，小皇子因著年紀不大，現如今除了奶水就隻剩下每日進一次的米糊了！想必那人一定是看準了下毒的！皇上明鑑！」嘉貴妃的陪嫁急忙站了出來。

 

「皇上！請皇上明鑑，臣妾絕沒有謀害皇子啊，皇上！」皇後跪在地上請罪。

 

「臣妾為保皇嗣安全，每頓飯都會親自用銀針試毒後才親自喂下的！」

 

因著皇後這些天一直貼心照顧著小皇子，哪怕是等到病重了才告知皇帝，也是為了不驚擾到陛下。

 

皇帝便也沒有在皇後身上有過多的懷疑。

 

8

 

不過原先給小皇子看病，一直照看小皇子身體的劉太醫，早就不見了蹤影。

 

等到侍衛去抓人時，早已人去樓空。

 

「全力追查劉武，不得放過，活要見人，S要見屍。」

 

在追究過錯期間，小皇子的呼吸越來越輕，到最後，小皇子的呼吸徹底消失了。

 

蕭承佑夭折了，夭折在一歲時。

 

「讓嘉貴妃去見見她的孩子吧。」皇帝雙眼含淚。

 

「記得照顧一下嘉貴妃的情緒，本宮怕她受不住啊。」皇後用手捏著帕子擦拭淚水。

 

嘉貴妃被太監傳召時還以為是皇帝終於想見她。

 

「勞煩公公稍等一下，本宮還得梳妝一番才能見皇上。」

 

說著就喊來了侍女。

 

「快來為本宮添妝。」

 

傳召太面露不忍地說道：「娘娘……是小皇子他……小皇子夭折了。」

 

嘉貴妃自是不肯相信。

 

「你敢诓騙本宮，本宮這就讓皇上治你的罪。」

 

「娘娘……節哀……」

 

嘉貴妃顧不得其他，一路跑向教養所。

 

看著眼前的兒子的屍體，感受到他的溫度逐漸消失，嘉貴妃瘋魔一般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後！是你！你好卑鄙！你S了我的孩子！你S了我的孩子！你好狠的心啊！」

 

面前的嘉貴妃頭發凌亂，控訴著她。

 

究竟是誰害了皇子，皇帝自是不能聽嘉貴妃的話亂下定論。

 

「來人，嘉貴妃受驚了，將嘉貴妃帶下去好好照看。」

 

嘉貴妃被拖走時，仍舊不放過皇後。

 

「皇上！是皇後S了我們的孩子！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啊？皇上！」

 

「皇後！這些年來，你害S了多少個皇子？！午夜夢回，你就不會感到害怕嗎？！」

 

「皇後！你不得好S！你不得好S！」

 

往後，嘉貴妃瘋了的消息便在宮裡傳遍了。

 

她看見來往的人便抓住對方，不讓對方走，說一些瘋言瘋語。

 

「為什麼……為什麼再來一次還是這樣……為什麼？！」

 

「該當皇後、當太後的人明明是我！是我！」

 

「我要S了他們！我要S了他們！」

 

……

 

9

 

闔宮上下，隻有我知道，她說的不是什麼瘋言瘋語。

 

可惜，再來一次，贏家也隻能是我。

 

三個月後，宮裡便傳來了嘉貴妃自裁的消息。

 

皇帝知道後，也沒有過多悲傷，隻是讓人將她好生安葬。

 

皇後還提議放過其家人，畢竟是因為小皇子，嘉貴妃才會如此瘋魔。

 

闔宮上下無不贊揚皇後仁德。

 

「奴才偷偷去看過了，嘉貴妃的屍體就被扔在了城外的亂葬崗，隻是草草拿席子裹了一番。」

 

緊接著又停頓下來，看向了旁邊的公主。

 

「繼續講，本宮的女兒沒那麼無能。也該讓她好好聽聽了。」

 

「是，嘉貴妃她脖子都被勒斷了半根，全然不像是自裁的樣子。」

 

等到下人走後，夏荷這才忍不住出聲。

 

「竟是與娘娘猜的一般無二！」

 

「皇後她斷然不會留下一個禍患，哪怕是別人眼裡的瘋子，她也不會讓其安然地活著。」

 

「幸好娘娘有遠見，提前稱病，這下那位想賴也賴不到咱們的頭上。」

 

夏荷又好奇追問。

 

「娘娘，你難道不怕，皇後找不到機會便一直按兵不動嗎？」

 

我一邊摸著靈兒的臉，一邊輕聲說道：「皇後此人，素來狠辣，膽子也大，隻要有個替S鬼，沒有她不敢做的。」

 

「可惜了，沒讓她賴在我頭上，而我們家也平安無事地度過。她算是打錯算盤了。」

 

「今後，要贏的隻能是我。」

 

「你說是不是呀？！」我輕輕地掐著靈兒的小臉兒。

 

「是！」靈兒也奶聲奶氣回答。

 

「不愧是娘的好女兒。」

 

扣住劉武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哥哥在城門口的親衛。

 

說來也是老天相助於我，哥哥一接到消息，就親自帶人去捉拿劉武。

 

等到一切都平息後，他又將劉武親自交了出去。

 

皇帝來我這兒用晚膳時，不清不楚地問道：「你哥哥這次算是立大功了。」

 

「什麼大功？」我早就知道皇帝會來試探我。

 

我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明面上看，根本露不了餡兒。

 

「你當真不知？」

 

我惶恐地起身：「還請皇上明示。」

 

「是你哥哥親自帶人追回了劉武，現如今正在大理寺看管著。」

 

「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下總算能給小皇子報仇雪恨了！皇後娘娘也不必再蒙受冤屈！」

 

「你心地善良，是朕錯怪你了。」

 

我起身給皇上添了一碗甜湯。

 

「皇上不必如此，臣妾在意的從來隻有皇上一人，就算是蒙受冤屈，臣妾相信皇上一定會為臣妾做主的。」

 

我將甜言蜜語隨意說出口。

 

10

 

到了第二天，哥哥便傳來一封私信。

 

「小妹放心，哥哥定然讓他吐個幹淨！」

 

不出我所料，皇後很快就被禁足起來，雖然沒有昭告緣由，明眼人早就猜到個大概。

 

而皇後的娘家人太後此時終於忍不住出山，為她的好侄女說情。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太後離開時仿佛蒼老了十歲，被人攙扶著才能離開。

 

從那天起，皇帝便再也沒有去過太後的壽康宮請安。

 

「娘娘，這陛下如今這般，倒是叫奴婢驚著了。」

 

夏荷在一旁沒心沒肺道。

 

「你啊你，一天到晚隻知道吃！」

 

「皇帝如今已然中年，年輕時太後垂簾聽政就一直受太後的擺布。如今太後老了，他自然不會再甘心同之前一樣。」

 

「也或許，他是真的因為失去了一個孩子傷心……」

 

「奴婢不懂……」

 

「終究還是不甘心吧，誰讓他生在了帝王家？」

 

皇後還是沒有被廢後，隻不過仍舊被禁足在了宮裡，永生永世不得出。

 

此後的日子就消停了下來。

 

我則專心養育靈兒，給她請了最好的夫子和高手。

 

很快就到了靈兒及笄的時候。

 

皇帝已然老態初現，而時間也在我的眼角留下了細紋。

 

「阿娘！舅舅信裡說送了我一匹好馬！我們明日一同去看看，好不好啊？！」

 

「好！都依你！」

 

靈兒如今長開了，眉眼間英氣十足，不愧是我們沈家的女兒。

 

平日裡跟著她舅舅天天學怎麼行軍打仗，活像一個瘋丫頭。

 

隻不過，還真有人覺得能把手伸到我女兒的身上來擺布她！

 

及笄禮上，便有大臣出聲道：「公主如今已然及笄，依臣愚見，還是早點選個夫婿的好。臣看當今榜眼就不錯！」

 

「陳大人既然知道自己的話說出來蠢，下次就不要再說了。」

 

哥哥聽了這話就立刻冷下臉來。

 

還未等我緩和氣氛，高位上的皇帝就出聲。

 

「好了，朕知道你從小就心疼這丫頭，隻要公主未來過得高興，那便由著她去就是了。」

 

若是往日皇後或者嘉貴妃在，可能會說什麼「小姑娘還是無才便是德」。

 

皇帝此時拒絕，不過是擔心我家的兵權。

 

靈兒若是下嫁給任何一位權臣，都可能會威脅到他。

 

他如今年紀越大，疑心病也越重。

 

可我的女兒不會被困在這深宮宅院之中。

 

她是翱翔的雌鷹。

 

「女兒蕭承鳳，懇請父皇讓我代父出徵！」

 

靈兒跪在書房門外，字字鏗鏘有力。

 

「靈兒一個女子，該如何上戰場？」

 

在一旁研磨的我，逐漸不耐煩加快了動作。

 

「陛下應當多聽聽靈兒是怎麼想的，陛下和靈兒之間是父女，不是君臣。」

 

「好了，你去叫靈兒進來吧。」

 

11

 

我推門出去後，就看見靈兒臉色蒼白地跪在地上。

 

在日頭底下曬了那麼久，可不能白曬。

 

「進去和你父皇好好說，他年紀大了，心軟。」

 

「好。」

 

待靈兒進去後，我就一直在書房外等候著。

 

有些事，有我在，反而不好做。

 

書房內的動靜我聽得一清二楚。

 

「父皇，女兒隻是想盡點孝心。現如今，蠻夷猖狂！我軍同蠻夷打得不分上下，女兒隻知道替父皇擔憂。」

 

「其餘的，女兒便都顧不得了。現如今，女兒去了，就算是個酒囊飯袋，也能很好地鼓舞士氣。」

 

「我相信我大燁將士定能重鼓士氣，打得那蠻夷節節敗退。」

 

「女兒想過了，隻要能替父皇分憂，女兒就算是S在那邊塞又有何妨？！」

 

靈兒的話，字字鏗鏘有力。

 

連我也為之動容。

 

「好了……」

 

「你去吧……你舅舅想來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縱使我知道靈兒武力高強又有我哥哥在，可我仍舊每日提心吊膽。

 

靈兒臨行時，我親手為她戴上了披風。

 

「靈兒，娘知道你的野心，這一遭你總是要去的。」

 

「平安回來……」

 

看著遠行的軍隊，莊重的氣氛縈繞在每個人身邊。

 

前世的這次出徵，便是憑借我沈家的親兵，才將魯國滅國。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會如是。

 

就是不知道那個魯國公主還有沒有那個命活下來。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