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我無意中發現了秦頌居然不行。

 

正無情嘲諷時，面前突然浮現一行彈幕。

 

【妹寶別誤會啊，男主不是不行，是隻對你有感覺。】

 

【他私底下抱著你的畫像時，可不是現在這副半S不活的樣子。】

 

【妹寶，聽我說，男主就是口是心非，其實他背地裡愛你愛得病態又瘋狂。】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彈幕，手裡的桂花糕都掉在了地上。

 

秦頌他喜歡我？怎麼可能呢？

 

可在彈幕的指引下，我找到了秦頌的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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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第一句就寫著：

 

「好愛大小姐，好想做她的嫡長狗。」

 

1

 

發現秦頌不行這件事，其實是個偶然。

 

宮宴上，我看他不順眼，故意往他身上潑了一杯酒。

 

他衣裳半湿，跑去偏房換幹淨衣服。

 

剛褪下衣物時，一名舞姬突然衝了過來，軟聲軟語地向他表露心意。

 

那舞姬身姿曼妙，今夜隻穿了一件輕盈的襦裙，含羞帶怯地望著他。

 

這身段、這臉龐，饒是我一個女子看了都嘖嘖不絕。

 

可秦頌隻是站在屏風後，冷聲拒絕了她。

 

那舞姬也是大膽，一口一個「郎君」喚著，竟然徑直繞過屏風，撲入秦頌懷中。

 

秦頌依舊不為所動，直接將她拎了出去。

 

我就站在窗後看著。

 

當時秦頌隻穿了條褲子，我親眼看見，那麼個大美人在身側，他居然半分反應也沒有。

 

我驚訝地捂住嘴巴，沒想到秦頌居然不行。

 

好不容易逮到個奚落他的機會，我怎麼能放過。

 

於是，我當即闖了進去，笑眯眯地抱胸看著他。

 

他背對著我，還沒來得及穿上衣，露出寬肩窄腰，後背肌理線條優雅。

 

隻是，可惜了。

 

我輕嘆一聲，嘖嘖搖頭，語氣譏諷。

 

「秦頌啊，你真是白瞎了這張好皮囊。」

 

「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是個銀樣蠟槍頭。」

 

2

 

方才看見舞姬進來，秦頌還鎮定得很。

 

此刻我闖了進去，秦頌卻微微一愣，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能理解的。這種隱秘的事情被熟人知道，尤其是被S對頭知道，確實是會尷尬。

 

但我實在討厭秦頌，忍不住繼續出言譏諷。

 

「你說說你，當初何必來我們黎府做什麼護衛？」

 

「反正你都不行了，留著那玩意也沒有用，還不如一刀子切了，直接入宮當太監去。」

 

就在這時，我的面前突然浮現出一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妹寶啊，我求求你別說了，你這是引火燒身。】

 

【男主他哪裡不行了？你的眼睛是不是不太好使？】

 

【妹寶，但凡你現在走過去認真看看，就會立刻乖乖閉嘴。】

 

我錯愕地看著彈幕，半晌繞到秦頌面前，目光先落在他結結實實的八塊腹肌上，再緩緩下移……

 

我猛地退後了一步。

 

不是，剛剛還一馬平川的地方怎麼不一樣了？

 

我嚇了一跳，面前的彈幕還在不停滾動。

 

【妹寶，男主他隻是暫時落難，人家的真實身份是流落民間的皇子。我勸你識相點，別總欺負人家。】

 

【妹寶能不能別再喜歡宋逢聲了？他就是個三心二意的渣男。求你回頭看看男主吧，他超愛的！】

 

他們在說什麼？秦頌喜歡我？

 

可這怎麼可能呢？

 

十歲那年，十三歲的秦頌成了我的貼身護衛。

 

一開始，我們相處還算融洽。

 

雖然他總板著一張臉，對我管這管那，但我並不討厭他。

 

十四歲時，我春心萌動，偷偷給隔壁小侯爺寫了一封情書。

 

信還沒送出去，就被他發現了。

 

他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爹，我爹氣得罵我一通，說我眼光太差，喜歡個不學無術的紈绔，直接沒收了我的情書。

 

他就這樣輕飄飄地斬斷了我年少的愛戀，我從此懷恨於心。

 

我開始明裡暗裡給他使絆子，但我不敢做得太過，生怕他找我爹收拾我。

 

十六歲，我外出遊玩時被人綁架。

 

本該是我貼身護衛的秦頌卻沒有出現。

 

我昏迷了過去。是我的表兄宋逢聲從歹人手裡將我救下，把我送回黎府。

 

我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宋逢聲的，也是在那個時候真正恨上秦頌。

 

我想，可能是我屢次給他使絆子，讓他討厭上我，所以才對我見S不救。

 

從那以後，我無所不用其極地奚落他、羞辱他。

 

可現在，突然有人和我說，他喜歡我。

 

怎麼可能呢？

 

【妹寶啊，男主真的超愛你。當時你被人綁架，是秦頌單槍匹馬深入匪營將你救下！可他因此受了重傷，磕著後腦，昏S過去，被宋逢聲撿了漏。】

 

【不要相信宋逢聲啊，他就是個騙子，貪圖你的美貌，貪戀你家權勢！】

 

【妹寶，你知不知道，男主有一本記事本，寫滿了對你的愛意。就藏在他的枕頭底下哦。】

 

在秦頌晦暗不明的目光下，我訕笑兩聲，飛快退了出去。

 

我一個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隻要一閉上眼睛，面前就浮現出秦頌那張漂亮的臉蛋和勻稱的身體。

 

隻可惜，那麼完美的身材，卻烙下了兩道深深的疤。

 

【妹寶，男主那些疤都是他愛你的證據啊。】

 

【腹上那道疤，是你少時從房頂上掉下來時，他為了接住你被掉落的瓦片割傷的。】

 

【胸口那道疤，是你被綁架那次，他為了救你受的，當時差點兒就沒命了呢。】

 

看完這些彈幕，我更加睡不著了。

 

翌日一大早，我就起來了。

 

思來想去一天，我決定去秦頌的寢房一探究竟。

 

我讓秦頌去幫我買一把嶄新的紅纓槍，然後趁著他不在的空隙，捻了燭火，悄悄跑去他的寢房。

 

在枕頭底下，我當真摸到了一本小冊子。

 

3

 

我認得秦頌的字跡，隻消一眼，我就知道那個記事本是他的。

 

第一頁寫著：「好愛大小姐，好想做她的嫡長狗。」

 

我的手微微一抖，記事本差點掉落。

 

這是那個清冷淡漠又古板的秦頌能說出來的話嗎？

 

「二月初一。晚上夢見大小姐了，夢裡她對我笑了。如果醒來後她也能這樣對我，該有多好。」

 

「三月初八。大小姐新買的那條裙子好美，碎了的話一定更好看。」

 

「四月十九Ťű̂⁰。大小姐掉了一塊手帕，我找到了，明天就去還給她。」

 

「四月二十。手帕被我弄壞了，還不回去了，對不住大小姐。」

 

「五月三十。大小姐嫌衣裳舊了，全給丟了，我撿了回去。是她不要，不是我偷的。上面還有大小姐的味道，我很喜歡。」

 

……

 

越往下翻，我越面紅耳赤，手都在不停發抖。

 

【男主的臉是真的丟盡了，居然讓妹寶看見這些東西。】

 

【妹寶現在相信了嗎？男主是個雙面人，表現光風霽月清清冷冷，私下可是愛你愛到發狂～】

 

記事本太長，我沒算好時辰，窗外的月亮很快西沉。

 

門外突然傳來動靜，是秦頌回來了。

 

要是被發現我在他的房裡，我當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我連忙將記事本藏到枕頭底下，張望了一下，徑直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鑽了進去。

 

下一瞬，秦頌推開房門進來。

 

衣櫃裡一片漆黑，因為看不見，聽覺便變得格外敏銳。

 

我聽見往木桶裡放水的聲音，也聽見衣衫滑落的聲音。

 

許是夜深了，他打算就寢，開始沐浴更衣。

 

【妹寶好可憐，躲在衣櫃裡什麼都看不見，我們幫你實時播報吧。】

 

【報告：男主進浴桶啦。】

 

【報告：他開始洗頭了。臉上掛滿水珠，特別好看哦。】

 

【報告：他現在開始洗澡啦，洗得特別認真。】

 

【吸溜吸溜，男主的身材是真好啊。】

 

不知道是因為衣櫃太悶還是因為她們的描述，我忽然感覺臉頰發燙，連耳根都開始發熱。

 

我連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彈幕。

 

可耳邊突然響起了秦頌的呼喚。

 

「大小姐……」

 

我以為他發現了我的存在，嚇得心都要飛出嗓子眼。

 

幸好，是我想多了，他隻是在自言自語。

 

他說：「大小姐，我真的好喜歡你。看見你對宋逢聲笑的時候，我好想掰過你的臉，讓你隻看著我，隻衝著我笑，再烙上我的標籤。」

 

「可你是高高在上的神，像我這樣身份卑微的蝼蟻，怎麼有資格肖想你呢？」

 

「我的心思真是髒，連狗都不如。」

 

【救命啊，怎麼突然切換成心碎小狗模式？】

 

【妹寶，現在相信了吧，他就是這樣，一邊知道自己不配，一邊偏執又陰暗地愛著你。】

 

我的心「咚咚」跳個不停。

 

洗好之後，他起身出浴。

 

【等下，男主怎麼往妹寶那去了？】

 

【男主洗完澡了，當然要換新衣服啦，偏偏我們妹寶就躲在衣櫃裡。】

 

【絕了，這也太刺激了吧！】

 

我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正一步步朝我這邊而來。

 

隨後他在衣櫃前站定，伸手打開了門。

 

櫃門被人從兩側打開的那一刻，我閉上眼睛，屏住呼吸，渾身僵得厲害。

 

四周雖有秦頌的衣物遮擋，但我這麼大的人躲在衣櫃裡，隻要他多看兩眼，便會發現我的存在。

 

我當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和他打招呼。

 

4

 

「大小姐失蹤了！來人啊，快去找大小姐！」

 

就在此刻，門外突然傳來了一片吵嚷之聲。

 

還有人在「砰砰」拍門，大聲問秦頌：「秦護衛，你看見大小姐了嗎？我們翻遍了全府也沒找到她。」

 

秦頌聞言，似乎有些慌了，隨手抽了件月白的袍子便匆匆合上櫃門，換好衣服後推門而出。

 

【讓我們恭喜男主，有效避免了社S時刻。】

 

【不是，怎麼就走了啊？我還想看男主對女主坦誠相待呢！】

 

直到他離開，我高懸的心才漸漸落下。

 

我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臥房的，隻記得自己的腦子亂糟糟的，當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半夢半醒之間，我好像看見了秦頌。

 

那時我爬到樹上去摘柿子。樹頂上的那顆柿子又大又紅，看著就很可口。

 

我好不容易摘到柿子放進布兜子裡，卻發現自己爬得太高，下不來了。

 

十七歲的秦頌就在樹下等著我。

 

他朝我張開雙臂，信誓旦旦地告訴我：「大小姐，你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可我還是不敢下，抱著樹杈從天亮磨蹭到了天黑。

 

他也沒有催我，隻仰頭注視著我。

 

後來夜深天冷，我肚子餓了，對著底下喊：「秦頌，我要跳了。」

 

然後閉上眼睛，徑直跳了下去。

 

沒有墜地的疼痛，我緊緊摟住他的脖子，而他將我抱了個滿懷。

 

醒來之後，我頭昏腦漲，心在胸口砰砰直跳，怎麼也緩不下來。

 

【妹寶這是怎麼了？臉居然紅成這樣。】

 

【她在夢裡一直反復念著秦頌的名字，該不會是做那啥夢了吧……】

 

【我們妹寶終於明白自己對秦頌的心意了嗎？！】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今日是黎府的家宴，宴席上我總忍不住頻頻看向秦頌。

 

看得次數多了，總有對視的那一刻。

 

四目相對時，我強自鎮定，他彎腰俯身，在我耳邊輕聲問我：「大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明明語氣一本正經，我卻看著他修長又略帶薄繭的手出了神，差點兒打翻了杯中的茶。

 

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握住我的手，穩住茶杯。

 

隻是輕輕一碰，我還沒來不及說話，他立刻紅了耳根收回了手。

 

【喲，碰到我們妹寶的手，今晚都舍不得洗手了吧。】

 

「棠棠，你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晃Ṱù₃神之際，冷不防聽見我爹喊我名字，問我：「和爹說說，你心中可有中意的兒郎？」

 

他這廂話音剛落，那邊宋逢聲便挺直腰板，轉頭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我。

 

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喜歡宋逢聲。他暫住我家時，我總愛跟在他的身後，一口一個表兄地獻殷勤。

 

而此刻，聽見爹的問話後，我下意識回頭看向了身後的秦頌。

 

他垂下眼睫，緊抿著唇，神情平靜。可握成拳的手和皺巴巴的衣袖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翻湧的心事。

 

爹見我久久沒有言語，以為我是害羞了。他是個武將，吃多了酒不太講究禮法，當下便問我：「棠棠覺得，你的表兄如何？」

 

「宋家昨日已經請了媒人上門提親，爹還沒有答應，想著總得問問你的意思。你若喜歡，爹便應下來了。」

 

5

 

宋逢聲聞言，端起酒杯，朝我舉起後一飲而盡，一副算準了我會答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