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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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韓因,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很多事情,不足為外人道。」
我那一瞬間情緒就要爆發,不知道是壓抑太久後的憤怒還是質問,可是最後還是說:「清清白白,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
我說著就想逃回房間,沒想到腳踝後部一下子磕在了茶幾下面尖銳的角上。我伸手摸了一下,好像是流血了。
坐在房間窗臺,很艱難地檢查傷口,我暈血,雖然很痛,卻不敢多看。他進我房間,手裡拿著創可貼過來幫我貼,我的腿忍不住往上縮,他一隻手輕輕捉住我的腳踝固定住。
我突然發現我隻穿了一條薄薄的吊帶絲綢睡裙,我看見我的胸脯隨著呼吸起伏著,起伏著。我開口說:「其實,如果她是你在香港的……那種人,你不用瞞著我,我們對好口供才能一致對外。我的意思是,我們畢竟隻是形式上的……」
我話未落音,他冷冷地說:「我隻最後講一遍,我和她什麼也沒有。以後也不要再提了。」
他不說話手上越抓越緊,手指似乎還似有似無地劃在我小腿上,我冰涼的腳踝和小腿在他很熱的手掌裡顫抖。我整個人都有點顫抖,最後忍不住說:「疼。」
他說:「貼好了。」然後繃著臉急匆匆出去。我聽見他的皮鞋聲消失在門外。
那天之後,我出國訪學了一個月。是為了逃避我婚後第一次難以控制的情緒。我無聲無息地走了以後,發微信告訴他,他讓我注意安全,語言一貫地簡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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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訪學一個月回來,沒回家而是住在學校分的房子裡。學院裡人事變動,我本來也做足了準備和活動,在意料之內升了副院長,成了我們學校這幾十年來最年輕的副院長。我在學校開了幾個會,應付了一大堆人和事,頭暈腦漲地出來,突然發現他在門口等我。霎那間我花痴了幾秒,又提醒自己鎮定。
誰知他故作誇張地迎上來,兩隻手握住我一隻手,笑嘻嘻地說:「韓院長,以後就靠你帶著我了。」
我一下子笑了,我說:「你的消息夠快的。」
他哼一聲說:「我是誰啊。」
回家以後,我發現書房裡裝了一個百葉窗,我這時候突然想起有一次聊天,我提到我小時候一直特別想要一個百葉窗,可以在陽光下開開合合的,讓光漏進來在地上打出影子。
他回來,我悄悄跟他說:「雖然我很喜歡,但是這和整體風格不符啊。」
他說:「風格是人來定義的,我說符合就符合。」
上次的事情誰也沒有再提。
(3)
沒過幾天,我去一個在我們校內舉辦的區域女性論壇當嘉賓。眼睛很亮很美的那個女主持人是他那個前女友。我在閨蜜那裡見過她的照片,她也認識我。論壇上她還對我提了問。
下場後,她說她看過我的文章,說我的文字像一把寒光凜凜的刀,以為我會是烏壓壓一身黑的俠女風範,沒想到真人還穿個小粉裙。我大笑。
我說我也看過你的節目,你的表達很真誠。
那天我們一起去吃了晚飯。她說他們三年前分的手,說是當時她有一個去香港發展的機會,是她比較喜歡的一個機會,當時他們談了將近一年了,她就拿這事問他、試探他。她說,她一半是想去,一半是不想去。如果他留她,願意承諾結婚,她就不走,否則就去香港發展也挺好的。
結果他沒留她。他跟她說:「成為一個優秀的女性比成為一個優秀的男性困難很多,你不要為了我放棄你原本要走的路,那樣我承擔不了你有可能的後悔。如果和我在一起,你的世界變得狹窄了,那才是我不想看到的。我尊重你的選擇和志向,我希望你自由。」
我傻乎乎地笑,這確實像是他說出來的話。三分虛偽,三分善良,四分的不容置疑。
我們那晚在河邊吹風,她哭著跟我說,她其實當時很想留下來。我抱了抱她,說:「感情裡如果真的分成王敗寇,那你一定要明白,我隻是比你多了一點點運氣。」她苦笑,說她可能要去美國結婚了。
晚風中,我問她有沒有看過芭芭拉·史翠珊的電影《雙面鏡》。我忍著眼淚說:「舒主播啊,你說我們這些女人,書山題海的過來,這麼多年孜孜以求物質和精神的獨立,可是為什麼,到頭來,我們還是那麼渴望一個男人的愛?是男人辜負了我們,還是世界辜負了我們?」
她給我看她美國小男朋友的照片,我大叫道:「好帥好年輕啊!你在這兒凡爾賽!」她破涕為笑,眼睛亮晶晶的,叫我別得了便宜賣乖。
我把我一個美國的做媒體的朋友介紹給他的主持人前女友認識,那個朋友能幫到他前女友。前女友和我成了朋友,現在依然會有聯系。偶爾聊起他,我跟她說,如果她過得好我就告訴他,如果不好我就幫她保密。誰會不希望真心喜歡過的人過得好呢,他也是一樣的,隻是他不能明說。
他知道了我和他前女友交朋友的事,冷笑說:「沒看出來,你還挺熱心腸的。」
我別過臉笑笑,心裡重重疊疊地過往,一幕幕的故事快要把我壓S,我低頭說:「她是個很有魅力的人,我挺喜歡她的。高言卿,你的眼光一直很好。」
原諒我,我實在沒法因為他的前女友們而歡欣鼓舞,我不想糾結掙扎,可是我沒法不糾結掙扎。糾結了還要裝作雲淡風輕。
情感經歷這種事情,他不說,我就絕對不會問。我們會聊這種話題,各有觀點碰撞。他總是說半句藏半句,或是一個意思裡夾著另一個意思。我看不透他,也生怕他看破我。
有一次在酒桌上見到他另一個前女友,是他爸媽朋友的女兒。她溫柔貴氣,被保護得很好的樣子。那個女孩在事業單位的清闲崗位。據說他們談了不到三個月就分手了。我看著她柔柔弱弱又落落大方的樣子,心裡嘆氣著想:我們這種底下拼上來的女人,骨子裡總多了幾分狠戾毒辣,她不一樣啊,她不需要去爭搶。
酒桌上他那個前女友向我敬酒,言語中帶了點掩藏不住的敵意。他在桌下拉我的手,我觸電似的幾秒,突然心底酸澀起來,慢慢掙脫了。
那個前女友又說了幾句什麼。我把桌上的竹筍轉到她面前,說:「你多吃點竹筍吧,最好這是山間竹筍。」
有幾個人聽出我在諷刺她嘴尖皮厚腹中空。他一定也聽出來了。這前女友聽鄰座一說,氣得不輕,提前離席了。
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說:「對不起,我得罪她了。」
他說:「韓因你反應好快啊,要是給我,我就想不到那麼巧的現成的諷刺。」
我低著頭說:「她是你爸媽朋友的女兒。」
他說:「你要是還生她的氣,那你就罵我,揍我也行。」
結婚後兩次見到他兩個前女友,他都有點尷尬,跟我很清楚地解釋一番,我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經歷和回憶是最珍貴的,過去的一切塑造了現在的你。」他目光深深地看著我,讓我覺得被看穿,很不安。
又過了幾周,他可能要轉正職了。他回家,突然問我可不可以辦婚禮,說:「你就當幫幫我。」我同意了。我沒有請什麼同事。
婚禮上有一些大人物,他拉著我敬酒,對我耳語說:「抱歉啊,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我咬著嘴唇笑笑。
我們找了個兩人都不忙的下午,坐下來搞定了婚禮事項。我去選婚紗的時候,我和店裡的人說,越簡單越好,最好是看不出來是婚紗的那種,頭紗不要。
婚禮上我和他念了簡單的誓詞,沒有任何無聊的環節。
婚禮晚上和朋友吃飯,大家開我們的玩笑或是起哄,他表現得像真的一樣,特別配合,當眾叫我的小名,還叫過一次「老婆」。
他笑嘻嘻地和朋友們說:「韓教授渾身都是刺,嘴上也是刺,身上也是刺。除了我沒人敢娶她。」
我偷偷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裡有我看不懂的東西。我不允許我自作多情過度解讀,卻忍不住抱有期望。可是單獨相處時,他不曾說過這樣話。
有幾個初中高中同校的同學,他們挨個考問我們是不是上學的時候就喜歡對方。我心跳加速,臉上淡定地笑著對我閨蜜說:「你看你這話說得就太狹隘了,高處長是當年我們大家共同的男神啊,影響力何止我們這一屆。人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當然,也不是一片也沒沾。」
問到他的時候,他舉重若輕地笑笑說:「韓教授當初,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我們誰入得了她的眼睛?」他們聽了我們的話,都不置可否,說我們都太能裝了。
(4)
這段時間我休假。再寫一些。
有人質疑他結婚的動機,我的理解是,他與其和素不相識的女人結婚,不如和我,畢竟我們還算知根知底,有話題聊得來。他也許認為我獨立也理性,結婚了也不會糾纏他吧。
讀博時候就開始吃抗抑鬱的藥,雖然病情穩定了,但直到現在也一直固定看著醫生。
我的童年充滿波折崎嶇,不忍回憶,被懷才不遇最後自暴自棄的父親背叛,被幼稚衝動的母親當作情緒垃圾桶,在學校也沒有朋友,甚至被孤立過。那些孤單慘烈的歲月成了一生傷痛,有時候會在半夜熟睡中莫名哭醒,想來,我很難真正信任別人。我不想刻意賣慘,人都有自己的苦惱,無需拿出來博同情,我習慣了對自己完全負責,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和他結婚,我是為了圓我這些年蒼白的少女情結的孤注一擲。我以為我可以邊走邊看,最後全身而退,可是沒想到越來越離不開他。最近我們總是吵架,不知為何越吵我反而越沉淪,總感覺有血有肉的他愈發展露在我面前,他有缺點,有脆弱,也有小氣……我漸漸發覺我曾經喜歡那個人在我心裡愈發立體,愈發深刻,從一個影子變成了一個烙印,這一次我真的無處躲避。
朋友都說,結婚以後我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變得開朗、包容多了。這些我沒感覺到,但是這一年確實心態也變得平和了,不像以前那樣,常常為了所謂的成功標準逼迫自己。
這些事我幾乎不和我朋友說,在大家眼裡,我一直那樣恃才傲物,傲嬌而自我。我們兩個中,看上去,他一直是更圓融、更包容的那個。催婚的人都閉嘴了。身邊有人祝福,有人羨慕,有人說我們兩個都是年少成名的事業型男女,聚少離多鐵定要出問題,也有人背地嚼舌根覺得門不當戶不對,而且我「hold 不住他,駕馭不了他」……
有個關系很好的男性朋友,他大我幾歲,和他妻子已經有兩個孩子了,是我們口中的模範丈夫。和我們吃過飯後,欲言又止,最後發微信告訴我:「韓教授啊,我覺得你們可能還沒進入夫妻的狀態……」
我一驚,問他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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